《[戚顾古代灵异架空]恶灵退散》溪水晶

16、16、往事似乎不堪回首

　　一片沉默。

　　红袍终于强按下巨痛厉声问道：“铁大侠，你为什么要帮顾惜朝？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咱么的？你被他骗得还不够吗？”

　　顾惜朝抢先“哼哼”冷笑：“这可真是欲加之罪。顾惜朝虚度二十余载，可不敢与几位不老不死的……仙、人扯上关系。”

　　你那口气，本来想说的其实是“怪物”吧？

　　戚少商苦笑，完全不抱希望地请两个鬼王把红袍和老八先放了，不出意外地被漠视了，只好歉意地朝两人那个鬼一笑，然后正色转向铁游夏：“先说清楚，你说的我未必相信——你我理念不同，戚某并非说你故意欺瞒。”

　　这次轮到铁游夏苦笑：“你放心，我只说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们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一定不会再如眼下这般……莽撞，也会知道我没有骗你们。”

　　这当口西风撕裂空气显出身形，脸色凝重地对顾惜朝点点头，又朝戚少商道：“追不上。是个高手，就算追上了我也没有把握。”

　　原来他们适才在楼下被硬闯进结界的铁游夏惊动才发觉入了别人的套，当下戚少商和崔略商冲上楼，西风则去找幕后之人。

　　顾惜朝定定神，一转身坐在床上：“要说赶紧说。”眼神东扫西扫，就是不看戚少商。

　　于是铁游夏缓缓讲了起来，他语言平实、声调低沉，一听便知所言不虚。

　　那是数百年前了。铁游夏，那时候还叫铁手，在地府办点闲事，却正碰上顾惜朝捣乱。只见他青衫翻飞、出手狠辣，虽一手牵着个女子的亡魂，仍把一众鬼卒打得稀里哗啦。

　　铁手明白，这是有修为的人堪不破生死，要从地府截魂。只是以铁手的功力，居然看不透顾惜朝的来历，只觉得这人体内仙苗隐隐散发着青绿的幽芒，形状也并非常人一般呈幼苗型，而是状似羽毛，实在是前所未见。

　　以铁手一板一眼的性子，自然不能眼瞅着有人逆天而行硬截亡魂还阳。于是他出手制住了顾惜朝，硬把他带回了阳间拘禁在身边。

　　铁游夏顿了顿才看着顾惜朝道：“那个亡魂就是几世之前的傅晚晴。当时她于你有一饭之恩，又被你连累枉死，你逆天不成对她心存愧疚，注定了这一世为她劳心伤怀。”

　　顾惜朝脸色刷白，沉默半晌却冷笑道：“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世我真的喜欢晚晴，为她劳心伤怀我愿意！”

　　戚少商听到这句郁闷了，呛声道：“继续吧。那么我记得我们头一次见面大约是在七百年前，后来陆续见过两次，并肩打过一仗，可我从不记得你有提过惜朝，偏偏还只有他的血可以解我的血咒……你们说我不记得了，难道我是单单不记得他了？”

　　“不错！”

　　想不到铁游夏答得毫不犹豫，戚顾二人情不自禁对视一眼。铁游夏：“我发现人间鬼界都有高手在追杀小顾，虽然后来我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当时问他他却不肯说。后来小顾从我手里逃掉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指指红袍和老八，“他们比我清楚。”

　　这时红袍忍着剧痛恶狠狠地开口：“大当家，那时候你龙虎山天师道第一十七代逍遥宗“九现神龙”戚少商的大名早已响彻三界，离成仙只差临门一脚，要不是碰上了顾惜朝背后捅刀子夺了你的仙苗，你早已位列仙班！”

　　铁游夏微微摇头：“我至今也不知道小顾为什么要那样做。当时你两人如今世这般一见如故，从无事小聚到形影不离，比肩遨游名山大川、行侠仗义。我记得因为他冷笑着一句‘仙？无情无爱、无欲无求，日子一天天看不见尽头，有什么好？’你戚少商便也跟着越来越眷恋红尘。后来你最后一次历劫，却赶上鬼王来袭。我也是听说……你战败鬼王完满渡劫，却被一直并肩作战的顾惜朝背后偷袭，仙苗被夺，沉睡了四十年才苏醒。只是……”

　　“只是我醒来后分明功力仍在，体内也有仙苗，只是怪异得很，正是你所说的像根羽毛似的。而且我入轮回竟无需再散去功力更不必饮孟婆汤，着实怪异。”戚少商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顾惜朝，却不是疑虑而是歉意：他此前不愿解释自己的身份，着实是因为当年他苏醒的时候，把最后一战忘得干干净净，身边也没有知道事实的人。先后问过一些魂魄精灵，都是语焉不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心里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如是这般活了好几世，他便习惯了。虽然修炼得再厉害都不能成仙，可他发现自己心底居然事释然多过焦虑，便顺其自然。如今看来，竟是顾惜朝和他互换仙苗，难怪自己身上的血咒可以给顾惜朝解开——

　　他们，根本就是互换了一部分魂魄！

　　不可能不懂他的意思，顾惜朝却仍故意曲解了，撇撇嘴挑衅地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仙苗是个什么玩艺儿都不知道。你们怎么说就怎么是好了。”

　　这小心眼儿的！戚少商腹诽，面上却赔着小心：“你别急嘛，我又不在乎，总要把事情问清楚。”

　　铁游夏叹道：“当初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倒下了，顾惜朝再也无力阻挡其他人的追杀……”

　　“追杀！？”

　　戚少商是吼出来的，“刚才你怎么一个字儿都没提过？谁追杀他？”

　　他明显的担忧几乎将红袍气晕：“早八百年的事了你操什么心啊！你以为这顾惜朝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娘是凶禽孔雀他爹是个幽冥鬼吏——三界五行哪里容得下他这样逆天的存在，大当家你当初为了他多少次九死一生！”

　　此话如晴天霹雳，将戚少商、西风、越小凉及玄妙妙吓得目瞪口呆。铁游夏尴尬沉默，显然肯定了红袍的说法。顾惜朝虽然知道佛母孔雀是传说中吃人吐火的凶神，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跟自己有关系，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哪里像只鸟？”

　　“你现在当然不是。你处心积虑抢了大当家的仙苗不就是想脱了妖身再世为人？”

　　“噢，原来如此。”顾惜朝转头看崔略商，“做人很好？”

　　别人不知道，崔略商还能不知道么？自己那苦命的姨娘秀外慧中，奈何深陷朝堂和江湖的漩涡之中不能自拔，连累顾惜朝自小颠沛流离受尽欺负。做人好？这好处顾惜朝还真没尝到多少，倒是“不得已”体味了不知道多少次。

　　想都没想，崔略商向前一扑猛地抱住顾惜朝，朗声道：“当然很好，要不能有我这么温柔体贴英明神武尊老爱幼的大哥？不过人世艰辛，你小子奸懒滑馋，定是被逼着才来做人！”

　　红袍：“分明是处心积虑！扁毛畜牲！”

　　越小凉等立刻急了，玄妙妙头发暴长，勒的老八顿时“呜呜”哀鸣，西风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掴在红袍脸上：“你以为现在戚少商还护得了你？”

　　她不说，旁人却都明白：以她和老八的修为，想不转世就不转世那是妄想，而且戚少商居然一直不知道，定是走了什么旁门左道。就算顾惜朝等人不计较，地府的人也饶不了他们。此时说出这种话来，于情于法戚少商都帮不了他们。

　　戚少商终究不忍心，皱着眉正想找辙让两个鬼王松松手叫人喘口气，就见顾惜朝笑吟吟的，指指自己又指指戚少商，道：“虽说我不知道仙苗是什么，不过怎么听你们说的，好像你现在才是那扁毛畜牲呢？”

　　……好像……有道理哈……

　　铁游夏使劲儿晃晃脑袋把话题扯回来：“小顾在地府养魂养了许久，然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投胎做人。你戾气大，本该选个阳气重的时辰压一压，不料有人作祟，竟让你成了个至阴至煞的命格。我一直以来都诧异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话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众人顿时屏息静气：今日顾惜朝险些就死了，已然凶险至极。对方不但法力高深而且显然处心积虑。到底是冲着谁来的？跟傅晚晴之死有何关系？跟数百年前戚少商雨顾惜朝的纠葛是否又有联系？

　　见众人肃然，铁游夏看看戚少商又看看顾惜朝：“你们还记不记得……”沉声念道：“生有何欢，死亦何惧？世人碌碌，吾独坐云霄，乐不可支……”

　　他话音未落，戚少商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身上灵力汹涌流动，灵龙的灵火瞬间暴涨到一尺多高。

　　他自己不知道，可其他在场的任何鬼都看到了——他的一双眸子已经鲜红如血，眉心逐渐现出一个羽毛一般的红痕。

　　他低声重复着——出声的不只是喉咙，他的魂魄深处似乎也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回响——“生有何欢，死亦何惧？世人碌碌，吾独坐云霄，乐不可支……”他蓦地瞪圆双目，“何、其、乐！”

　　顾惜朝本来见他异样已跃至他身侧扶住他的手臂，此时听见仿若从他的魂魄中传来的那个声音便觉头脑中一片空白，直接昏厥在戚少商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