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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未来在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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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等人还要阻拦、追赶，却被刚从养灵符中出来的越小凉拦住了：“诸位，人各有志，现在要紧的是两手准备，就算时间不够，也还是先把无辜百姓迁走以防万一。”朝廷让人开了鬼门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越小凉等关心的不过顾惜朝一人的生死。
不过他说得在理，余下众人再不敢迟疑，解开防护封印，将百姓聚集起来，暂时迁往内陆。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一派兵荒马乱。故土难离，此前世代见鬼都舍不得走，如今眼瞅着厉鬼都被打败了，什么“可能会有群鬼来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好在戚少商天生是个能蛊惑人的，而顾惜朝积威犹在，没几个真敢反抗——反抗的都被毫不留情地劈晕装车了。
温暖的冬日晴空似乎只是假象，远处的天际线隐隐呈蓝紫色，似有电闪雷鸣。顾惜朝失血过多又连番劳累，傍晚时终于忍不住倒在躺椅上小憩，一时恍惚。
别人都在忙，屋里只他一人。朦胧间，他好像看到公子雨和另两个至今不知道姓名的鬼王在他榻前跪拜。
公子雨恭谨道：“我等逆天游魂蒙公子不弃收留，发誓效犬马于左右。今虽因法力低微不能留滞人间，但绝不弃公子而去，自当竭尽所能，保护公子。今后不能相见，请公子珍重……”
顾惜朝想说话想起身，可惜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鬼文绉绉地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揖了一揖，在原地维持着一个弯腰的姿势渐渐变得透明、稀薄。在他们即将消失的时候，顾惜朝急了，猛地挣脱了不知是什么的约束，跳起身来。可任他睁大眼睛四处寻找，却哪里还有鬼影？
正想出去找戚少商，却见越小凉和玄妙妙现出实形走进门来。“公子……”越小凉刚一开口就被顾惜朝打断了：“公子雨和另外两个人呢？”
两个鬼王对视一眼，最后玄妙妙执拗地低下头，于是越小凉只好开口道：“公子，他们都在这儿……在妙妙和在下的体内……”
“……”顾惜朝愣了片刻，才道：“他们伤得那么重？那此前和我一起留在家中抗敌的那个呢？”为什么他们不提？
越小凉和玄妙妙没想到顾惜朝反应得如此之快，可惜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问住了。顾惜朝所说的那个鬼王，早已精疲力尽被石三爷驱使的厉鬼们撕碎吞噬、消失殆尽。可该怎么说？
然而他们久久不语，顾惜朝还会猜不到？于是再不强求知道究竟，只是突然背转身，也不看那两人，突兀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根本约束不了你们，其实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再说，我不觉得你们还有留下的必要。”
话落半晌没有动静，然后顾惜朝便突然被个软玉温……那个冷香扑住。玄妙妙抱着他“呜呜”哭：“公子不要赶我们走嘛！公子……”
顾惜朝措不及防，虽知这美艳女子不过是个鬼，还是有些狼狈：“自由不好么？”
“自由对我等来说毫无用处。”越小凉苦笑，“我等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被拘在地府不入轮回，又为口腹之欲为害人间，遭下杀孽无数。谁不欲除之而后快？而且除了公子，这世上本已无我等挂心之人。”
“就是！我们几个本就是百鬼自相残杀的幸存者，哪有什么同侪情谊？都是跟了公子你之后才好起来的，公子你可不能赶我们走……”
正哭着就厅门口一声大喝“你给我下来！”戚少商虎着脸冲进来就要动手剥鬼，吓得玄妙妙从顾惜朝身上跳下来满屋子逃。
此时的戚少商虽刻意收敛，但浑厚纯正的道家法力还是是他整个人都显得很不一样。更何况那条鲜红的灵龙盘在他身上，正探着长脖子对两个鬼王无声地嘶吼威慑，很想扑上来的样子。越小凉其实很想跟玄妙妙一样躲得远远的，但是样子实在太难看，他宁可硬扛。
顾惜朝看不到灵龙，而且他有件事本来不想问，现在却希望戚少商亲口确认：“戚少商，你告诉我，无色、夜戈、梓御少去封印鬼门，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戚少商顺手把玄妙妙丢出去，敛了表情，定定地看着顾惜朝，摇摇头：“封印鬼门需要以魂魄作为媒介。他们带着的不是必死的觉悟，而是消失的觉悟。”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完全不留任何侥幸的余地。顾惜朝表情复杂，半天才吁一口气：“他们的任务其实是开鬼门、杀我。本不用……”
“错了。”戚少商打断他，“天师的世界有很多规矩，有些事情再怎么样也不可以做，比如复生死者，比如开鬼门，否则就会自食恶果。他们都明白这一点，但是因为私心，还是做了不该做的。”
梓御少想让爱人复活结果被利用，花听雨则出于对顾惜朝的嫉妒而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复。但……“无色可本来就是来封那鬼门的。”
“所以我们愿意去帮他。”戚少商轻轻拍上他的肩，“不管怎样，他们已经很努力在阻拦厉鬼，封印鬼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们，同时尽快迁移百姓以防万一……别忘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在京城，很多问题的答案也在京城，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越小凉和玄妙妙齐刷刷点头，帮戚少商一起夹着顾惜朝往外走：“镇上的老百姓迁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顾惜朝紧抿着唇不再说话，倒是顺从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家当很少，除了几件衣衫，必带的只有傅晚晴的牌位。满柜子的书他倒不怎么在乎：“这镇子不错，我也许还会回来的。”他相信正在封印鬼门的那些人一定不会让这里变成一座修罗场！
“到时候我陪你！”戚少商当机立断。
顾惜朝鄙视他：“不稀罕！”突然很惊喜地凑近他：“你怎么变得这么暖和？”
戚少商无言，他肩上的灵龙郁闷地瞪着顾惜朝，结果对方似乎感应到了，狐疑地看过来，正好眼对眼。顾惜朝自然是没看到什么，但灵龙被眼锋扫个激灵，掀掀胡子明智地决定忍受沦为取暖工具的命运。
结果这是顾惜朝突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他们叫你九现神龙，那是什么？”
戚少商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即扭头戏谑地笑：“我怎么觉得咱俩最该关心的，是你的血为什么能解我的血咒啊？”
恨恨扭头不利人，顾惜朝郁闷：他就是不想提这件事！什么血咒必须至亲之人的血才能解开……都是骗人的吧？他们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吧？不过……自己为什么一想起这事儿来就觉得别扭……
收拾完决定离开，顾惜朝走到院子里突然驻足，盯着那株梅花叹道：“若是能将它一起带走就好了……三年了，它一直陪着我。”
戚少商笑了，神秘兮兮地凑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哦！惜朝，你要是叫我一声‘少商’我就帮你想办法。”
顾惜朝翻着小白眼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从那梅花旁边走过，假装没听到戚少商“喂、喂”的叫声。然而他都要出院子了，突然听见身后有个陌生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顾惜朝你真没良心，这就要丢下我走了？”
他惊愕回头，却见那梅树边一个青衣少年正叉着腰凶狠地骂他，随后又回头骂戚少商：“你搞什么啊？他叫你一声你好得意咩？”
“得意啊，怎样？”戚少商看到他毫不意外，答得更是理直气壮。
少年柔嫩如花瓣的脸颊鼓得像个包子：“你这样说他肯定要丢下我走的啊！”
“反正你也打算要跟着他的么！还丢下……那他现在说不要你了，你别跟呀！”
戚少商昂首挺胸地蔑视被气得跳脚的人。顾惜朝一直在看，这时缓缓道：“你是这树梅花？”
那少年还气哼哼，草草作了一揖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这百年老美所化，名唤西风。”
顾惜朝仰头望天，似乎在思索一株梅树为什么要叫“西风”，随后看了一眼那矮小嶙峋的“百年老梅”，再转向少年时难得地露出丝怜悯。
西风浑然不觉，忽然从胸前衣袋里摸出个活物儿来献宝：“这是我的守护神兽，风龙！龙啊，快叫人！”
那小东西大概也就巴掌长，白色的鳞片，跟龙有点像，就是背上多了一小片很像盔甲的硬壳。最惊悚的是，小东西扭扭捏捏地动了两下，居然朝顾惜朝点点头。
活的！顾惜朝着迷地看着，很想捏。戚少商的灵龙不乐意了，朝风龙无声地咆哮，吓得对方鳞都立起来，飞快地躲回西风衣服里。西风便也朝戚少商吼：“管好你的破龙！”
顾惜朝顿时大感兴趣，敷衍地朝西风挥挥手：“你们跟着我一起去京城吧……”随即开始磨戚少商：“给我看看你的龙！”
某人某龙同时得意忘形。
息红泪远远地立在一堵残垣之下，神色哀伤地看着那几个人渐行渐远：梅树精正和两个鬼王拌嘴，而戚少商举着闪闪发光的灵龙，神采飞扬地对顾惜朝炫耀。
他的眼神好温柔啊……息红泪叹息。跟对自己的温柔不一样，跟对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少商到这里来解血咒，竟然也真的找到了无亲无故却能解他血咒的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京城……她默默回身注视永远会在她身后的赫连春水，做出了一个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