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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冰岛宗学院9 ...

  •   唐凌道:“你这情况,倒像是过敏所致,你仔细想想,之前可有这种情况发生。”

      闻人踏雪点了点头。

      唐凌道:“是甚么?”

      闻人踏雪大口喘息着:“竹子,是竹子。”

      唐凌顿悟,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就要丢入铸剑炉中,可一想觉得不行,还是要彻底将这外衣与闻人踏雪隔离才行。

      “对不起,是我的错。”唐凌紧接着又将自己的中衣脱下,将外衣包裹在中衣里,将自己的手跟脸全都洗干净,然后将那一团衣物一起丢进了水槽之中。

      “你去了晴明紫竹林?”闻人踏雪忍不住开始抓挠自己的脸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是闻人为遥叫你去的么。”

      “你别挠,把脸抓花了怎么办。”唐凌忙将她的手钳住,“你再忍忍,我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

      “铸剑室不同于别的课室,门是玄铁打造,打不开的。”闻人踏雪稍微说了两句,又忍不住想去挠,两只手却被唐凌抓得死死的。

      她扯开苍白的嘴角笑了笑,道:“百爪挠心是甚么滋味,你体会过么?”

      唐凌愧疚的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对竹子过敏,早知如此,我就不会非想着进来铸剑室了。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经过,你等着。千万不能去挠。”

      说了他还不放心,便自她头上扯下一根发带,绑住她的双手:“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乱动,你放心,别担心我会对你做甚么。”说罢,走到那间狭隘窗口下往外喊了两声。

      闻人踏雪靠在墙上缓缓坐下,如夏日蝉喘般道:“你喊破喉咙都没用的,平时下了课也只有我会到这儿来。”

      “主要这是地儿偏,离学堂寝舍都挺远的。”唐凌苦恼的道,“不知道小白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看闻人踏雪似乎又想着去挠,唐凌便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你平时下了课都一个人在这儿?你很喜欢铸剑么?”

      闻人踏雪道:“我当然也想成为鲁大师那样的人物。”

      唐凌道:“我看不是吧,你喜欢的应该是莫邪剑。”

      闻人踏雪微微一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凌摸了摸鼻尖,羞于启齿的道:“我曾无意间看到过你的画稿。”

      闻人踏雪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喜欢莫邪剑,所以此次修学游,我最好是能赢了闻人莫离,他是我最大的对手。”

      唐凌道:“那你大可放心,若他知道你想要莫邪剑,他一定不会跟你抢的。”

      闻人踏雪咳了咳。

      唐凌亦是心急,却笨手笨脚的不知该如何帮她,只是傻傻的站着,道:“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闻人踏雪扯了扯苍白的嘴角:“你还有甚么能转移我注意力的办法吗?”

      唐凌一拍脑门,道:“哎呀,糟了,炉子里的火就快烧没了!”没有火,在这天寒地冻的铸剑室可怎么活下去。

      到了半夜,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的唐凌已经是浑身发抖,整个身子都被冻紫了,倒在在铸剑炉旁缩成一团。

      闻人踏雪还在为他讲解着铸剑过程,忽然见唐凌已没了声音,喊了两声:“唐凌~唐凌?你还好么?”

      唐凌几乎要睡过去,被她一喊,又迷迷糊糊的醒来,哆哆嗦嗦的道:“你介不介意抱抱我。”

      “啊?”闻人踏雪愣了愣,随即道,“我倒是可以渡你一些真气,但你得先把我双手松开。”

      “不能松,松了你又想着去挠脸。”唐凌迷迷糊糊的道,“你们冰岛真是个冰雪严寒的鬼地方,要不是因为我师父,我才不会来这儿。”

      “那也没办法~北面是妖魔横行的白山黑水,东面是虎视眈眈的西海国,家父将闻人氏迁至此地,定有他用意。”闻人踏雪道,“不过,你方才提及你师父,是甚么意思?”

      唐凌哈了口气,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针扎一样,然而这时,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再次传来。

      他这几日都有听到此声音,但别人却听不见,只有他的耳力能听见此音,他敢肯定这冰岛藏着甚么秘密。

      眼下只是随口冻索索的道:“宗主可真担得上‘北斗之尊’这个称号......”

      闻人踏雪见唐凌又没声儿了,遂挪到他身边去,费力将他的头搭在自己腿上,用自己的裙摆给他上半身稍微盖了盖。

      许久,唐凌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暖意,眼睛又缓缓睁开,问她道:“冰岛到底有几位夫人啊~”他怀疑这哭声是否为哪位夫人所发出的。

      闻人踏雪破愁为笑:“你都来冰岛这么些天了,听也该听说了吧,当然是四位了。”

      唐凌又问道:“那为何只有二夫人还活着?”

      闻人踏雪道:“也不是,其实早逝的,只有三夫人,也就是闻人莫离他母亲。大夫人无所出,据说在昭阳长公主嫁过来当二夫人的头一天,大夫人就自行剃度,从此再无踪迹,后来家父听闻南海有其神迹,也曾去到南海寻觅,只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她的蛛丝马迹。三夫人身子骨本就孱弱,在诞下闻人莫离后不久就去世了。家父自觉愧对三夫人,便尤其疼爱闻人莫离,对其偏爱更甚于二房所出,这也是为甚么闻人相思一直都将闻人莫离视为心头刺的原因。”

      唐凌又问:“那你的母亲呢?”

      闻人踏雪道:“我母亲,当然还活着。只不过她患了一种不能见日光的隐疾,所以很少有人能见到她,知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这是家族秘事。”

      唐凌道:“那你还告诉我。”

      闻人踏雪道:“你能不能活到明天还难说,等你能挨到那时我再威胁你也不迟。”

      唐凌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我这般无用,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你让人看得笑话还少么,多这一件也不多......”闻人踏雪不敢停下来,遂又道,“你还想知道甚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一听。”

      唐凌道:“我还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呃......”这一瞬间,她的神思变得恍惚起来,许久,才道,“我的爱人,我还未曾将他找到......”

      “我的耳朵~还在么。”闻人踏雪说的甚么唐凌已经听不见了,严寒使得他越来越麻木,他刚开始还能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钻心的刺痛,但这会儿已经感受不到了,连那哭声也彻底听不见了,他知道只要自己用手一碰,那耳朵就要掉下来了,再然后,他全身的血液也都会慢慢的停止流动。

      闻人踏雪道:“那别犯困,倒下了可就再也起不来了。”她开始往唐凌身上输送真气。

      唐凌睡了一觉,在睡梦中仿佛又见到了华容那张脸,那张脸,正端坐在他面前,学着像人一样的假笑,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他猛然惊醒,发现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华容,而是小白与苏折。

      他从这二人口中得知,铸剑室的大门,是在晌午才被人打开的,闻人踏雪已自去向几位长老说明缘由。

      而唐凌,则气势汹汹找到闻人为遥。

      “甚么!你竟然跟她在铸剑室独处了一夜?!”闻人为遥扯着嗓子尖叫着。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重点么~”唐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重点是,你差点儿害死了我跟闻人踏雪两个人的性命。你知道她对竹子过敏是吧,所以你故意将我带去竹林,你也知道那个时间闻人踏雪一定会留在铸剑室,所以你就故意找人把门锁了。你以为你是闻人为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幸好我跟她今天都活着走出来了,不然别说你是闻人为遥,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难辞其咎。”

      然而不管唐凌这么歇斯底里,闻人为遥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你们俩同处一室,呆了一个晚上,都干了些甚么呀?”

      “你真的无可救药。”唐凌觉得自己是在鸡同鸭讲,白费口舌。

      闻人为遥怫然而怒:“我看无可救药的是你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甚么,本小姐拿自己的感情陪你玩,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适可而止吧。”唐凌简直崩溃。

      闻人为遥忽然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道:“因为闻人踏雪么,是我伤害了她,你才这样对我是吗?”

      唐凌道:“你别在我面前装了,赶紧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闻人为遥道:“不行,你都还没喜欢上我,我是不会将它还给你的。”

      唐凌道:“那东西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闻人为遥道:“有这么严重么?”

      唐凌道:“有!”

      闻人为遥道:“那好吧,还给你就是了。”

      很快,她拧着那坛酒过来,递给唐凌之前,还将自己的脸也凑了过来。

      唐凌不知所以:“你这是甚么意思?”

      闻人为遥道:“亲我一下呀。”

      唐凌别过头去:“不亲,没这义务。”

      闻人为遥道:“那你是不是不想拿回这坛酒了?”

      唐凌伸手去抢:“你别闹了,赶紧给我。”

      闻人为遥将酒坛高高举起:“亲我一下有那么难么,你就亲我一下下么,亲了我就给你。”

      只听“当”的一声,酒坛子摔在了地上,香气浓郁的酒酿自坛子里滋滋流出,唐凌急忙出手,可坛子里的酒还是流了大半。

      “你~怎么了?”闻人为遥丝毫没有愧疚之意,看着一句话不说抱着酒坛子离开的唐凌,嘟囔着嘴,不解的道,“不就是一坛酒么,至于么。”
      ......

      小白这些天虽没有查到枝娘子所在,却查到了扶晟之所在。

      唐凌未免日常梦多,当天晚上就带着东西来到扶晟所在的天权峰。

      天权峰乃宗主闻人无极之所在,长戟高门,金铺屈曲,庄严神威。

      月色寒凉,雪光葳蕤,唐凌按照小白提供的路线图纸,避开那些在门外把守的弟子与侍婢,穿过那座富丽堂皇的主殿,来到一方偏院,院中没有任何烛光,漆黑一片。

      他站在墙头上,心想,小白这图纸画得极不详尽,会不会寻错了道。这方小院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院子里头的雪积得很厚,唐凌方落下身,踩雪声已将里面的人惊动,那人问道:“何人?”声音低沉,略带一丝沙哑。

      唐凌一听,正是扶晟!

      “师父,是我!”

      吱呀一声,门开了,清冷的月光下,木质的门扉中,映着一道修长清隽的身影。

      在唐凌的印象中,扶晟就算不是个老头儿,也已人过中年,带着一身的风霜与倦意,然而眼前的扶晟,却透着一股温文儒雅与世无争的清净感,散着长发,睡眼惺忪,即便是一身亵衣,也叫他穿出了风度翩翩的姿态。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唐凌问:“这才戌时,您这是干嘛呢?”

      “睡觉啊,不然还能干嘛。”扶晟揉了揉眼睛,看着唐凌,道,“你的双眼,可是能看见了?”

      唐凌一颔首,道:“您能先请我进去坐么,外面太冷了呀。”

      “脚长在你自己腿上,自己进来呗。”见唐凌三步作两跨过来,扶晟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欣慰的道,“这能看见的孩子啊,看上去就是要聪明健康些。”

      “......”唐凌无语,进屋坐下道,“啊,那个师父啊,我这次来,是给你带了点东西的。”

      “甚么东西。”外头的风一吹,扶晟似乎也觉得冷,忙将门合上,屋子里登时黑不溜秋的,他也不掌灯,就在唐凌对面坐下,抹□□,“甚么东西?”

      唐凌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张毛皮搁在他面前。

      扶晟拿在手里一摸,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语气顿时沉了下去:“发生了甚么事情?”

      唐凌将那日发生在齐云村的事情全须全尾的同他一讲,扶晟听完,许久没出声,但唐凌能感觉到,他摸着那张皮的手,在桌子上微微颤抖着。

      唐凌道:“师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守着齐云村,守着廖沉鱼,对么?”

      扶晟沉叹一声,道:“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提它做甚么。”

      唐凌继而又将一坛酒搁在他面前,道:“这是沉鱼姑姑亲自酿的女儿红,她珍藏了十几年。”

      扶晟将酒坛子的封口一揭,仰头猛灌几大口,酒下肚似乎发觉不对,道:“你确定这是她珍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

      “呃~”唐凌根本没想到扶晟不是将它存放起来而是将它喝了,早些时候便买通了后厨,拿着从后厨偷来的酒灌了进去。眼下既然已被扶晟发现了,也只好实话实说,“原来那坛被我不小心打翻了~不过这坛子里头还藏着那股女儿红的气味,你闻闻味道就好。”

      “无碍,有酒、能喝就好。”扶晟装作满不在意的语气道。

      唐凌道:“其实我知道您心里挺难受的......”话未说完,就被扶晟掐着脑袋摁到桌子上,听他道,“臭小子,给我滚到床底下去。”

      唐凌不解的道:“不至于吧,我不就......”

      “有人来了!”

      唐凌这才发觉真的是有人来了,脚底一抹,缩到了床底下去。

      来人推门而入,轻车熟路的在扶晟对面坐下,他身上带着一股极好闻也极刺鼻的檀香味儿,令唐凌忍不住的想打喷嚏。

      只听扶晟道:“这么晚了,宗主何事到访?”

      竟是闻人无极么?

      来人也不主动掌灯,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唐凌看不见对方的脸,只得小心翼翼的在床底下趴着凝神静听。

      闻人无极道:“你喝酒了?”语气不惊不怒,听不出甚么意思。

      扶晟随意的道:“喝了一点,宗主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闻人无极道:“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就再命人送些过来。”

      扶晟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道:“你此番来,不会是专程来给我送酒的吧。”

      闻人无极亦开门见山的道:“不仅仅是,我来,是还想问一句:你有没有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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