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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鬼村齐云4 ...

  •   菜头听闻这一切,惑然问道:“这就是朝廷么,这就是官么?”

      唐凌看着眼前这些被缝上了嘴的流民尸首,叹道:“好人没有好报,坏人没有恶果,难怪你们心中不甘,怨气不散,恨意难平,是天不长眼。”

      风一吹,将他手中的簿子吹得掀了起来,唐凌看了眼,只见后一页字迹略显潦草,上载:天,大旱,民疫起!

      后面字迹更是一页比一页潦草:

      “山中草木无颜色,涧畔泉源绝细流。”
      “道旱,井泉多涸,人渴乏,疫死者众。”
      “流民越来越多了,疫者也越来越多了,但我们除了齐云村,哪儿也去不了。”
      “所有人都在往外跑,但跑出去的人,只会死得更快......”
      “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朝廷镇压不住了,村口那些士兵全部开始撤退,没有感染的人,绝望的眼神中彷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他们朝着村口走去,以为有了生的希望,然而村口驶来一行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不知道,生不如死的噩梦就此开始......”

      接下去的字迹更是歪歪扭扭难以辨认,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恐惧。

      唐凌极力辨认,才看清上面写的是:他们冠冕堂皇的说,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都是国之大患,将会给自己的国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他们将疫者用紫色的火焰焚化,哀嚎遍起,彻夜不绝。

      “没有人相信他们会真的给自己分发食物,他们将那些私自逃出村的人的嘴巴都缝上了,那些人,到了第二天,都会消失不见......”

      “原来,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么?那些消失的人,都去了甚么地方?”

      “无意间我得知,那些消失的人,都被埋在墙体之中......”

      “很快就要轮到我了,我没有染上病疫,我还不想死......”

      “他们将我的嘴缝合的那一刻,我听见那个首领说‘你必须为你的国家作出无畏的牺牲,这是你的荣耀,就算是下了地狱,你也不能泄露半句’,我看见他手腕上的三条刀疤,那是刀口舔血之人才会留下的伤痕,瞬间我明白过来,这些黑衣人,也都是朝廷派来的。”

      “我们的朝廷,我的国,在关键时刻,只会抛弃我们......”

      看着这血淋淋的字迹,那是死者在死前咬破手指写下来的,恍然间,唐凌似乎看到了当初那副死伤枕藉、惨不忍睹的画面。

      如今朝廷编纂《地记》之中只道“齐云”为鬼村,内情不甚详细,丝毫没有提及当年朝廷的惨无人道的所作所为。

      “看样子,要消除这村中怨气,只能偿其所愿了。”唐凌道。

      “要如何做?”菜头道,“是不是这怨气不消,我们就出不去了?”

      “你看看这村中的白骨,那都是为了悬赏而来的和尚道士,这些人无一幸免,全都葬身于此,我看你我今日也是凶多吉少。”唐凌看着四周,不知不觉间,周围这些墙体又换了一副布局。

      正当唐凌哀愁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像是沉鱼姑姑的声音!”菜头惊呼道。

      “过去看看。”唐凌将那本书册揣入怀中,拉着菜头赶去一看,果然见廖沉鱼正被一盛气凌人的剑阵捆缚在其中,她的獠牙与利爪显露在外。只是还未来得及上前,整个地面又开始动了,转眼间,两人又被困在了一幢房屋后。

      廖沉鱼突然腾空而起,欺身而进,但闻人相思反应极快,一招擒拿将闪在空中的她抓了个正着,廖沉鱼扬起一爪就又挠了过去,闻人相思一个侧滚,避掉了她的攻击。

      廖沉鱼见隙,便要逃脱。

      却有其他弟子竖剑一挡,“当”的一声响,利爪被剑刃齐根削去,廖沉鱼身子向后滑出半步,双手撑地,做匍伏状伺机而动。

      闻人相思看着她,冷笑一声:“你这妖孽,以为自己还能逃出生天,真是可笑至极。”

      “我呸!”廖沉鱼嘶吼一声,“大不了你我来个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她凌空一跃,其余弟子也跟着纷纷挑起长剑,闻人相思也不再左躲右闪的与她周旋,狠下心来,挥手一卷,将那柄青光潋滟的剑化在手中,一记诡斩划出一道暗紫色的剑光将廖沉鱼劈飞出去,其他弟子追上去接连又是几剑!!

      廖沉鱼腹背受创,痛呼一声,滚落一旁,眼中只剩白茫茫一片剑光。

      闻人相思提着剑走到她身旁。

      她扬起头,明明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却仍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扯出嘴角,笑道:“你跟你父亲,都将会不得好死的,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闻人相思耐着气性,拿着剑的手,青筋暴起,手腕翻转,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只见廖沉鱼嘴里发出痛苦嘶哑的嘶鸣声,再无反击余地。

      暗处的唐凌破开禁锢,拔剑而起,一剑击退了闻人相思,站在风口道:“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弱女子,可真是英雄好汉呐。”

      菜头扶住廖沉鱼,此时的她已奄奄一息,其余人再上前,被菜头像丢沙包一样丢了出去。他们莫敢近身,在空中摆出剑阵。

      黑云欺压,阴风阵阵,黑雾浓厚的化不开,日头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彷佛置身舆阴森海底,茫茫剑意如散落在海底的磷光,使人感到恐惧。

      恍然间,他想起闻人相思此前冲他破口大骂的那句话:“你竟敢伤我冰岛的人,你给我等着,你的死期不远了!!”

      冰岛弟子!!他们竟然是冰岛弟子!!

      唐凌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整个冰岛,除了闻人氏还有谁会如此嚣张,难怪这剑法看上去与闻人莫离所使同出一辙。

      只不过这小子的为人,可比不上闻人莫离一星半点。

      廖沉鱼看着唐凌,虽不想他白白送死,但眼前这困境,若不放手一博,也只能是个死,遂吐出一口血,道:“唐凌,要打就打得漂亮一点,别说出去了让你师父笑话。”

      唐凌撇了她一眼,道:“得了,你少说话,只要你不看我笑话,就没人会看我笑话。”

      闻人相思看着唐凌,轻蔑的一笑,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唐凌亦轻蔑的一笑,道:“要打就打,废话少说。”

      说罢,一道白虹剑影突然掠至眼前,唐凌几乎是措手不及,一个翻飞险险避开,回头一看,一道道白色剑气已在他身后排阵布列四散开来,那森然的寒气将他与廖沉鱼菜头三人死死的笼罩其中,剑影光晕下,他们三人做困兽犹斗。

      天低低云翻涌,阴云如海浪掀起滚滚大波。

      浓厚的阴气,刀割不开,针刺不透。缭乱的剑影,强大的剑气,将他衣袍掀得猎猎作响。

      唐凌与闻人相思对峙而立,紧握掌心之剑,浮光掠影般抢了过去。闻人相思腾空而起,转折之间兔起鹘落,刺眼的剑芒宛如天上劈落的闪电一般,与那桃木剑相击,只听“当”的一声,桃木剑在空中被斩成碎片。

      剑柄在唐凌手中一翻,在对方胳膊上一划,登时血溅三尺,一只手被削了下来。

      闻人相思惨叫一声,他身旁一众弟子见状,纷纷失了脸色齐声呼叫,立时收剑回鞘,扶起这位金尊玉贵的少公子。

      “你竟敢帮着这妖孽伤我家公子,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让你血债血还。”说罢,便带着那失去一臂的少公子赶紧撤离了此地。

      一路上,鲜血滴过的地方,全都被团团阴气啃噬一空,深埋地底的阴气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一团又一团翻滚着涌出,与天上的阴云交织在一起。

      唐凌见状,忙背起廖沉鱼,向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然而四面八方的房屋墙体就像是一道幻阵,他根本连出去的方向都找不到。

      菜头看他急得定不下心来,安慰他道:“唐凌哥哥,你别急。”说罢,一拳砸向堵在面前的一堵墙。

      墙的后面,还是墙,在菜头不知道打破了多少堵墙之后,他三人终于走出了这座鬼村。

      廖沉鱼一直在吐血,唐凌大半个身子都被她的鲜血染红,黏糊糊冷冰冰的,他对背上的人说:“你给我挺着,我去找百家烟火。”

      廖沉鱼心想说:“不必白费那劲儿了。”唐凌已背着她闯入了一间破旧的空房子,所谓的“百家烟火”,其实就是家家户户锅子底下的锅灰,也不知唐凌打哪儿听来这一法子,说是集齐了百家烟火,就可以让妖灵死而复生。

      但这方圆百里,早已荒无人烟,哪里还找得到一铲子锅灰呢。

      看着唐凌额上冒出来的汗,不知道他是急的,还是热的,廖沉鱼心知自己已无力回天,她靠在灶头上看着他的身影,问他道:“你是甚么时候知道我的秘密的?”

      唐凌的头还埋在灶膛里,闷声道:“你连走路、拿筷子、吃面条都是我跟小白教的,你忘了吗,刚开始那会儿,你只会吃鱼,连鳞带肠的,吃得满嘴都是血,衣裳头发上整日都飘着一股鱼腥味儿,是个人见了你都躲得远远的。”

      “那你们为甚么没有嫌弃我?”廖沉鱼无力的笑了笑,脸上带着几许欣慰。

      “要不是看你是只好妖的份上,你以为我师父不敢灭了你?”唐凌耸动着身子,气喘吁吁的道,“不过我也好奇,你这么多年藏在廖沉鱼的身体之中悉心照顾廖家父母,所求为何?”

      “他们是我的亲人~”廖沉鱼望着窗外滚着火烧云的天际,似乎想起了甚么,轻慢慢的道,“那年大旱,颗粒无收,齐云村中聚满了逃荒者,朝廷赈灾不利,在此设下关卡,导致饿殍载道,生灵涂炭。”

      “眼看着就要镇压不住,朝廷便派来一行持剑的黑衣人,他们一个个都带着面罩,没人能看清他们的模样,他们进入到这村子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都杀了,并将他们的尸体焚化。”

      “那群人,嘴里有着冠冕堂皇的说辞,手中的剑,却在戳向一个又一个无辜百姓的胸膛,那些百姓,只不过是想活下去,只不过是想逃离这个地方。他们却将这些百姓的嘴缝上,让他们连死后都无法去阎王爷那儿告状,也无法诉说冤情。”

      “有一天夜里,廖父不知看见了甚么,他吓得发起了高烧,廖母怕他断定为是感染了瘟疫的人,便决定带着廖父与廖沉鱼从一个无人看守的角落逃出去。”

      “他们的逃跑计划没能成功,那群黑衣人很快就追上来了,我一直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没人发现我,在那领头的决定将廖家三口就地处决的时候,我跳了出去,一爪子将那首领的面具给揭了下来,廖家三口看见了他的脸,他自然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他杀了廖姑娘,继而把剑指向廖父廖母,上天可怜见,就在那时,村中传来动荡的消息,那首领便将赶尽杀绝的任务交给了身旁的一位手下。”

      “后来你猜怎么着?”她问唐凌。

      唐凌拽了拽屁股,从灶膛中钻出,捧着一小搓锅灰,悻悻的道:“找了这么多家,只有这家还有一点点东西,菜头,你快找只碗来。”

      菜头忙从角落捧来半只碎木碗。

      廖沉鱼见唐凌不搭理她,便继续道:“我也没想到,那手下,竟然会将廖家二老给放了,但是放了又如何,廖姑娘已已魂归西天,廖父自此一病不起。姑娘生前待我好,我不忍看着姑娘孤单单的走,便不吃不喝的躺在她尸体旁,一躺就是三天,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张开眼,发现自己原本的身体已成了一具气死沉沉的皮囊,而自己所在的却是姑娘的身体,姑娘自此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了。”

      “廖姑娘生前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见二老看着我喜极而泣的模样,忽然间就想着一定要替廖姑娘完成她的心愿。”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心愿,一帮就帮了十几年,直到二老去世......”

      “这些还不够,我们再去下一家。”唐凌说着就要背起廖沉鱼,然而廖沉鱼却拿开了他的手,只是死死的抓着他,道,“你好好听我说~”

      唐凌看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胸前的血也噗噗的往外冒,心急的道:“不是用了止血散了么,怎么血还流个不停呢。为甚么,为甚么!!”

      廖沉鱼缓缓的摇了摇头,将怀中一锦囊掏出,道:“我本来想着,凑够了这些,就可以给你们造一个新房,你们也就不必住在那破城隍庙了。”

      唐凌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身体里的冰冷,在她手上哈了口气,搓了搓道:“我又不是我师父,你的钱,我可不敢收。”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些年要是没有廖沉鱼的接济,扶晟还有他们三个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菜头哽咽着道:“沉鱼姑姑,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师父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廖沉鱼道:“你师父,他是个好人,是我连累了他~”

      唐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你都赖在我师父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打算继续赖了么,你不等他回来了么,我师父身旁要是没有你,说不定他老人家还不习惯了呢~”看着她越来越弱的呼吸与脉搏,他几乎央求的跪在她身旁。

      “我赖着他,那是因为我想得到他保护,你一定猜不到,当年放走了二老,放走了我的,就是你师父。”廖沉鱼咽了咽喉咙,用力的掐着唐凌的手,将一件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他,道,“你师父,他在冰岛。死了之后,你拿着我的皮囊,去冰岛找他,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中。”

      她说的很艰难,彷佛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尽全力。

      “沉鱼姑姑,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都丢下。”唐凌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我们还等着用这些钱一起建个大房子不是么,你以前不是一直想搬进城隍庙么,可惜城隍庙太破太旧了,一到雨天屋子里就稀里哗啦的,一到夏天屋子里又跟种了个小太阳似的,蛇虫鼠蚁,都来跟我们抢地盘,我师父他,是真的舍不得你受这罪~~你说,我师父他要是看见你那身皮囊,会有多伤心。”

      “真的么?酒窖地库,有一坛女儿红~~我......我一直想,想......”她缓缓的闭上了眼,她那鲜艳得像一朵黄土地里开出的杜鹃花一样的容颜,渐渐暗了下去,嘴角挂着微笑,手却颓然滑落身侧,手中的珠子从锦囊中滚落,金灿灿亮莹莹的铺了一地......

      日落时分,李老头又一次出现在城隍庙门口,好奇的探着脖子往庙门里看,看见唐凌与菜头,对于他二人能活着从齐云村走出来感到十分惊讶,巴巴结结的问:“你......你二位刚回来,又要走么?”

      唐凌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死么?”

      老李头噎住,继而又朝着齐云村那边指了指,道:“那鬼村之中,究竟有甚么?”

      唐凌道:“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的好。”

      老李头看着他怀中那一坛子女儿红,与那一副油光滑亮的毛皮,不解的问:“你手里拿的是甚么?”说着,就伸出手来摸。

      唐凌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冷冰冰的道:“小心你的手!”

      “看一眼而已,这么小气做甚么!”老李头甩了甩袖子,哼哼道。

      “我看你就是闻着酒香,冲着这坛酒来的。”唐凌没好脸色的道。

      “哎呀,这可是珍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啊,就我这鼻子,一闻就闻出来了,香,实在是香。”老李头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廖沉鱼的小酒馆,沉声叹道,“你说这廖沉鱼又去了哪儿,酒馆被烧了,人也凭空消失了,难不成她也离开这里了?不可能啊,她可曾发誓要守着酒馆一辈子的。”

      唐凌回头看着这座城隍庙,脑海中想起廖沉鱼从屋顶轻轻一跃,窜入扶晟房中的情景,扶晟正在洗澡,拿着浴巾就与她大打出手,廖沉鱼便夺了他的浴巾挂在自家门前,路上来来去去经过的妇人们,都要骂廖沉鱼一句“不知羞”,但她却毫不在意。

      那会儿她曾在城隍庙对面,自己动手盖了幢茅草房,她搭不好房梁,房顶隔三差五的塌,有时候就着月色铺完房顶,她也不恼,就拧着一坛酒在屋顶高声吟唱大口喝酒,喝多了就在屋顶上跳舞,房梁跳塌了,她又专心卖酒,拿着卖酒钱来修房顶。

      廖沉鱼学会做人之后,大多时候如此,恣意洒然,比人还懂得生活在这世间的意义。

      还记得她第一次喝酒,在扶晟的酒杯中抿了一小口就醉倒在城隍庙,睡了一小会儿突然跳起来疯,缠着扶晟没完没了的舔他的手背,要么就蜷缩在米缸里,看见飞蛾、蜘蛛、老鼠这些,就更是要同它们斗个没完。清醒之后还大放厥词的说自己不但会掌握喝酒的秘诀,还会掌握酿酒的秘诀,将妖的本性暴露无遗。

      扶晟嘲笑她根本不是个会酿酒的料,她就越是笃定了要将廖父祖传的这门手艺学会。

      她说她第一次见扶晟,见他身量挺拔,眼神坚毅,却又不失儒雅,气量非寻常男子所能及,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是沦陷的。

      可惜扶晟在这方面显得呆板而又刻薄,他吃着她送来的米,用着她送来的钱,却经常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

      想到这儿,唐凌不禁觉得好笑。

      原来在城隍庙,不知不觉间也有了如此多的美好回忆,唐凌心头沉甸甸的,望着这片生活了许久的土地,揣上手中的物什,就要离去。

      李老头跟在他二人身后,一路问道:“怎么这次没见小白同你们一起回来?你们三个泼皮,不是整日形影不离的么?”

      枝娘子被带回了冰岛,小白自然是跟着去了,那日从空幽谷出来,解了个手的间隙,就发现了小白的不辞而别。

      正巧,扶晟也在冰岛。

      其实他心中亦有诸多疑惑,当初那群黑衣人到底是甚么人?为何扶晟也会在其中?扶晟此番去了冰岛又何故迟迟不归?他跟冰岛究竟有甚么关系?如今这群冰岛弟子又为何一定要取廖沉鱼性命?所有的问题,都在他胸口沉浮。

      此番前去冰岛,一去,便不知甚么时候才会再回来了。

      “老李头,你好生保重!咱们有缘江湖再会!”唐凌拍了拍他的肩,深深的望了一眼这座孤零零的小破城隍庙,带着菜头离去,自此一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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