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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嫌疑犯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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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只是任由他们一遍遍骂着，自顾又在青壶道长的身体上翻检起来，之前他就觉得青壶道长胸前的伤口看上去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哪里别扭，现在看看，果然有些蹊跷。
那血迹斑斑的伤口处，隐隐泛着一丝黑气，但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还以为那是血液凝固之后泛出来的颜色。
唐凌体质特殊，极易招阴，只用手指轻轻一触碰，那一丝黑气便顺着他的指尖缠上了上去......
“老太君尸骨未寒，倘若谷主真的不想知道杀害老太君的真凶是谁，那你大可不必理会我的建议。我想你现在就是将我就地处死，老太君的灵魂也还是得不到安息的。”唐凌将手放在众人面前。
谷主神色一变，不知此物为何，只是忽然觉得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而谷主身后那些修门中的能人异士，打一眼便看出来，这黑气便是阴煞之气。
“看来杀害了青壶道长的并非常人～”
“的确，只有阴煞之体才能在他造成的伤口上留下这样的煞气。”
“管他是人是鬼，诸位同僚乃是修门之中个顶个的人物，既然谷主府出现了这样的祸事，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说得没错，谷主的事情，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情......”
就在这群人义愤填膺之际，唐凌又查看了仙姑的伤口，在她胸前的伤口处，也发现了这样的一丝不易察觉附着在烂肉上的黑气。
而那丝黑气，在碰到唐凌的手指后，也缓缓缠上了他的指尖，与先前那丝阴气融汇在一起。
这说明了甚么？
“说明杀害青壶道长与仙姑的，是同一人。”唐凌看着谷主，继而说道，“谷主还是觉得不必理会我的建议么？”
群贤毕至园中这么多能人异士，就连冰岛大弟子也包括在内，耗了大半月，都无法让此事进展更进一步，谷主心中已略显疲惫，现在一个区区的无名之辈，居然让此事看上去有了新的眉目，谷主内心隐约有些动摇。
他觉得唐凌说的对，一定要找出真凶，才能对得起他已故的母亲，慰藉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谷主无奈，只好点头道：“来人，将老太君请出来吧。”
枝娘子道：“老爷，真的要让他验么？”
谷主道：“让他验。”
枝娘子眼皮轻轻一抬，看了看谷主，随后差遣身后的风信牙柳道：“去将老太君请出来。”
片刻，只见那四位姑娘抬着老太君的遗体出来了。
老太君之所以尸身不腐，全凭借着口中一颗夜明珠的光华滋润着，但即便是这样，尸身也不宜停放过久。唐凌一靠近这具尸体，就闻见了一股恶心的尸体的腐臭味。
老太君并非被人挖心而死，而是被人用手掐断脖子而死的，脖颈间有明显的十根手指印，是凶手用双手勒出来的淤青，尸体停放了这么多日，这些淤青只会更加明显。除此之外，老太君身上再没有其他伤口。
唐凌蹲下身来看了看，老太君脖子上的伤痕是一种不同于正常的淤青，但并没有发现有阴气附着的痕迹。
所有人凝神屏气看着唐凌。
只见他在将老太君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之后，又对风姑娘道：“可否将老太君的身体翻过来。”
风姑娘看向枝娘子，枝娘子点了点头，道：“就按他说的去做。”
四位姑娘得到了允许，才敢触碰老太君的尸身，四人将老太君小心翼翼翻过来之后，唐凌果然在她脖子后面的发丝之中，发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阴气，那阴气一碰到唐凌的指尖，一如先前在仙姑身上看到的那样，也缠上了他的指尖与另外两股黑气混在一起。
谷主登时瞪大双眼，走到唐凌身边问道：“凶手是谁？”
“还不能确定，但肯定不是我，晚辈只是因为体质特殊，比较容易招引这些有阴气的东西，才会找到这条线索。”唐凌看着谷主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又道，“不过，晚辈觉得此事并没那么简单，倘若谷主能消除对晚辈的嫌疑，解除对晚辈的禁令，那么晚辈才能着手去进一步的调查。”
“这......”谷主犹豫起来。
“我觉得唐凌说的没错，很明显老太君在出事之时，唐凌并不在空幽谷，要说唐凌是杀人凶手，我想在场各位都不会认同。谷主既然一心想抓住杀害老太君的凶手，不妨就让唐凌参与到此事的调查之中，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线索，不能就让它这么断了吧。”
所有人看向人群后面，那说话之人，竟是苏家的苏少爷，这位少爷往日只负责采购奇花妙草，其余事情一概不理，也从未参与过谷中事宜，今儿却在这儿为唐凌说起话来了，真是难得。
“谷主，夫人～唐凌是不会杀人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他。”小白看着枝娘子，亦如此说道。
“这......”谷主回头看了一眼枝娘子，见枝娘子点了点头，遂道，“也罢，既然唐公子不是凶手，那么从今日起，就解除对你的禁制。”
“多谢谷主～”唐凌深深一揖。
“是唐某思虑不周，还望小公子不计前嫌......”谷主有些歉疚的叹了口气。
唐凌知道谷主要说甚么，当即说道：“谷主不必自责，晚辈自会帮助谷主找出杀害老太君的真凶。”
谷主闻言，甚感欣慰。
唐凌与小白苏折二人相视一眼，会心的一点头。
虽然现在已经证明了杀害青壶道长二人的凶手与杀害老太君的是同一个，但并不能证明以往那些被挖心的死者也都是出于那阴煞之手，当务之急，是找出以往十年间死者的尸体，证明这一切。
随后他跟小白说晚上得一起去掘人家坟头的时候，小白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事不关己般的道：“祝你早日被雷劈。”
唐凌勾着他的脖子道：“要劈，也得让你陪着我一起劈......”
夜黑雨紧，深谷长林之中，传出轻微的响动，那是铁锹翻动着湿润泥土地的声音，金家坟地上，有两个白乎乎顶雨作案的身影，一前一后的撬动着坟头之土。
而在金家坟地的周围，还有着三四个大大小小的土堆，没有来得及往回填埋。
“这都是死了多少年的尸体了，肯定都被腐蚀的只剩白骨了，真的还要继续挖下去么，我怕我们会不得好死。”小白愁道。
“你不是说金家这儿子，就是一年前死的么，这是离我们时间最近的一个死者，如果他也不行，那也只能继续再找。”唐凌也很无奈，因为想要找到那些被挖心的尸体并非易事，就算是找到了，有的也只是卷了一张草席被草草埋葬在土坑之中，□□也都被腐蚀掉了，根本看不见阴气的痕迹。
而有的被安置在棺材之中的尸体，也因为深谷中潮湿、虫蚁多的环境而被腐蚀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具白骨。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猝不及防的从头顶劈来，滚滚巨响吓得二人一哆嗦。菜头更是缩成了一团，蹲在地上，用整个身子护着那盏摇曳不止的灯笼，眼珠子左看右看，生怕黑暗的雨林之中会窜出甚么东西来。
“这报应来得真快。”小白道。
“就算是报应，也不会是我俩的报应。你不是说，这金家儿子是个负心汉么，明明有个青梅竹马，还要去勾搭邻家嫂嫂，要劈也是劈这负心汉。”唐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不单单是金家儿子，据我了解，这些死于诅咒一说的死者大多是负心之人，在感情上似乎都有拧不清的纠葛。”小白道。
“这么说来，只会在这些负心人身上应验的诅咒，听上去倒像是为民除害的一桩好事了。”唐凌道。
“我可没这么说，负心之过罪不致死吧。”小白停下来歇了一会儿，看见唐凌身边那小小的土堆，又看看自己身边那堆成一道山似的土丘，愤愤道，“你怎么才挖了这么点儿～你一直在偷懒啊！！”
“给你一点在我面前表现的机会么。”唐凌厚颜无耻的道。
“滚犊子，在你面前我还需要表现么！”小白一脚揣在唐凌屁股上。
唐凌脚底一滑，滚进坟坑之中，撑在泥水之中的掌心似乎触碰到了一件如铁一般冰冷的东西，触电般收回手，僵硬着脸问小白道：“这金家儿子难道没有入殓么？”
小白想了想道：“好像是的，金家儿子并非金氏所生，当初调戏嫂嫂那档子事儿闹得挺大的，几乎整个空幽谷的谷民都知道，金家觉得丢尽了脸面，据说当时只是用一张席子草草卷了埋了，能埋进祖坟地都不错了。”
“那估计又是一具被腐蚀得千零百碎的尸体。”唐凌叹了口气，就在以为自己又是白忙活一场的时候，那瓢泼大雨冲刷开了他脚下一层泥，渐渐的，脚边泥土中露出了一只灰白色的手，唐凌忙蹲下身用双手刨地，半柱香之后，将这具尸体彻底暴露在雨幕之中。
在雨水的冲洗之下，死者很快露出了他那肿胀不堪的身躯，这是长期在雨水中浸泡所导致的。他拿过菜头手中的灯笼凑近了一瞧，只见这整尸体上上下下都呈现绒状，紫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面直接暴露出来，眼球突出，也几乎要夺眶而出，里面的组织可见早已被虫蚁破坏，取而代之是水和淤血，使得这尸体看上去极其恐怖。
菜头捂着脸不敢看，小白只看了一眼，就跑到一旁的树下呕吐起来。
唐凌顺着尸体上这张脸往下看，只见其颈部下方两侧静脉凸起，身体里的油脂颗粒，在薄薄的、绒状的皮肤下，和内脏一起暴露出来，变成黄白的一坨。
唐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这股恶心去检查这具尸体，死者的伤口是在胸腔中部左下方，拳头大小，但伤口上面，却并没有那样一丝挥散不去的阴气。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还是说时间太久这阴气已经在这土地之中消散了？
就在这时，小白忽然吹灭了他手中的灯笼，将他与菜头摁在地上，轻声的道：“别出声，那边有人来了。”
唐凌道：“是谁？”
小白道：“你这眼睛是好了，怎么耳朵比我还不好使了，那声音听着就是闻人莫离的。”
唐凌挖了挖耳朵，打趣他道：“都有眼睛了，还要耳朵干甚么？”
小白一把将他的脑袋摁进土坑之中，接着自己也伏低身子，看着闻人莫离一行抬着两具尸体自他前方走过。
大抵是因为夜深雨骤，谷中又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他去做，闻人莫离顾不上东张西望，自然也就忽略了唐凌他二人的杰作。
“好险～～”小白松了口气，“险些就被他发现周围这些土堆，赶紧给他它们填起来。”等闻人莫离稍稍走远，小白就抬起身子拾起工具。
唐凌满面污泥，只有眼珠子和牙齿在黑暗之中发出一点暗白的光，他问小白道：“闻人莫离来这儿做甚么？”
小白道：“谷中最近斗殴之事时有发生，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被他抬到这后山的草庙当中放着。”
唐凌道：“都是为了太子金螭镜？”
“当然！”小白想起闻人莫离那副刚正不阿的模样，感到一阵心烦，继续道，“赶紧把坑填回去，若被闻人莫离发现了，指不定又要被他说教一番。”
唐凌笑道：“怎么，你看起来像是领教了他不少功夫。”
小白一撇嘴道：“那可不是，今儿这事若是被他瞧见了，他定会让我们照流程条文来办事，届时你想跑到人家坟头来那都要事先经过其家人允许，你想想有多麻烦。”
唐凌道：“那还不赶紧动手。”说着就拿起工具开始将泥土都往回倒。
蹲在一旁的菜头给他二人撑着伞，难得插嘴道：“莫离哥是个秉公无私一身正气的好人～～只不过，他总是这样，身边都没甚么真心朋友。”
“哟，菜头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夸起闻人莫离来了。”唐凌冲小白笑了笑，道，“难道我们菜头情窦初开了？”
菜头急了脸，磕磕哒哒的道：“才不是呢，你们别再取笑我了，我就是觉得他人好。”
唐凌一挑眉道：“那你觉得其他人怎么样？”
菜头惑然道：“还有谁？”
唐凌问道：“比如，苏折苏少爷呢？”
菜头想了想道：“他～看上去很随意很夸张，但我觉得，他其实很固执。”
唐凌又道：“那你觉得幸阳王呢？”
菜头有点为难，半晌才道：“这人，看不透，他的眼神，有的时候是他，有的时候却又不是他～～”
菜头虽然胆小怕事，但看人看事一向很准，总能一语破的。
既然此次没有在尸体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唐凌立马又想起了这位尊贵的王爷，遂忙赶回群贤毕至园，带着那只盛着一团黑气的琉璃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