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太子殿下后（星际）》晓秋月

24、二十四

　　孩子出生后十分健康，丝毫没有受叶维难产的影响。

　　但是叶维感觉不太好。
　　自从生产，连续几天没见到‘他’的叶维，不得不想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我肚子好疼。”她打开门，朝门外的侍女道：“请你想想办法。”
　　侍女见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慌忙点头应是，转身调动全副精神力跑了出去，使用城堡的信息亭向外发消息。

　　叶维走回卧室，在寂静的空间里数着时钟轻微的滴答声——那是维托前几天找来的、古地球的款式。
　　在表走到三十秒的时候，他来了。
　　她这时正闭目歪头躺在床上，脸色雪白的她一动不动，远远的看去毫无生气。
　　维托开门，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精神力调动到极致，不到0.1秒他便出现在床边，手指也握在了她腰上。

　　纯澈的精神力源源不绝的涌入她的身体，以期抚平她的伤痛。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陛下。”

　　‘维托’ 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
　　刚才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脏就像被某种网状利器包裹起来——刹那便痛到不复存在一般，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副卫队长；当然也忘记了查验她的生命体征是否正常。

　　叶维浅浅一笑：“陛下，昨天……也是您吧。”
　　在她难产到精神恍惚的时候，向胎儿注入精神力的那个人，力量和气息是那么熟悉——却和德切斯尔有细微的不同。
　　顶着维托外貌的帝国陛下愣了愣，似乎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但叶维刚刚的语气笃定，不是在跟他确认。
　　他了解她更甚于自己，知道她此时是想要一个答案，开口却不明白从何说起：“我……”
　　“您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您不是‘维托’。”叶维才说一句话，便忍不住情绪，微微湿了眼眶：
　　“我还记得，德切斯尔觉得自己不懂什么是爱，但……
　　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总会给我提前准备；他从娶我就喜欢平视着我讲话；他容易害羞；他总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东西逗我；他从不吝惜于给我他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这些日子，几乎每晚我都能梦到他金色的眼睛，白天，却能看见您和他相似的小动作、表情和行为。
　　您照顾我的手段和他如出一辙，甚至对龙族的怀孕周期和诞生过程知之甚详，这难道还不够我起疑心吗？”

　　大颗眼泪从她小巧的脸颊上滚落，一滴一滴砸在他心上：“您觉得，这种行为对我而言，不够残忍吗？”
　　泪滴无声滑落，她的语气却很冷静，陈述条理清晰：“而且，从我怀孕的第三个月开始——您的伪装在我面前，已经不起作用。那个时候我腰侧的印痕已经复苏，所以我见到的是您的脸，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身上带着我和他的契痕，自称维托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如果不少有孩子的存在，我大概，早就已经快奔溃了。”

　　帝国的陛下皱紧了眉，开口的话再次滞住：“你……”
　　叶维一勾唇，伸手抹去了眼泪，忽然笑得很开心：“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看出来您是陛下，却不说？”

　　他在她面前不发一言——事实上他那就算在帝国军校都能算得上智商超群的脑子，第一次这样混乱，宕机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其实，只是不想惊动你而已，”叶维低声，自问自答地垂了头，睫毛在眼下留下阴影，遮住了表情：
　　“虽然看见他的脸让我难过，但你和他各种意义上的相似，莫名令我感到安心。我不说出来，就还能多看见你一些日子，这样是不是很卑鄙？”

　　情绪低沉的陛下忽然抬起了头望着她，眼神里隐含期盼：“其实我和他是——”
　　叶维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他唇“嘘”了一声，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后，反手将室内的投影打开，里面正放映着真正的星际自动化拍摄仪器回传的直播：
　　“您看，真正的英雄们，正在虫族下属星球杀敌。”
　　“和他们比起来，我真的是个懦夫。”
　　叶维说话的声音轻轻的，语调十分温柔，就像是自言自语；“但我不能永远这样懦弱，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但现在，”
　　“我想……和他们一样，做一名战士。”她斩钉截铁。

　　“不行！太危险了！”他这个时候倒没有丝毫犹豫，阻止的话立刻脱口而出。

　　叶维偏了偏头——娇小的女孩此刻抱膝坐在床上，浅笑柔和，话语残忍：“陛下，我这可不是在征询您的同意。而且，我不是要做前线杀敌的战士。”
　　“……”他深深呼吸两下，金眸幽深，拙劣转移了话题：“既然觉得我和他有关系，为什么不早点来问我，哪怕是试探也好。”

　　“过去的七个月里，我一直想等您自己说。”现在的叶维已经能做到很平静的提起德切斯尔的名字，尽管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您和德切斯尔很像，有时候我完全分不清楚，但你们又有很多地方又完全不同。我像是做着一场梦，一边期待着您就是他，一边清楚的知道您不是。很怕问出真相之后，会失去最后一点点信念。至少，在孕期，让我做做梦吧。”

　　陛下听到这个回答，眼里现出一抹短促到难以捕捉的希冀：“可是你现在还是问了，既然你开口，无论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无论什么都可以，包括我。哪怕你是把我当作‘德切斯尔’的替代品。

　　叶维就像没听懂他的暗示一样：“我不否认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有几个瞬间曾对您产生过期待……”她别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德切斯尔只有我，所以我也只有他。”

　　“你是说王后？”陛下垂下眼睫，眨了眨眼睛：“她是男性。我们并没有举行过婚典，而且‘德切斯尔’湮灭之后，你与他的契印已经转移到了我身上。或许也正是因此，你才能见到’维托‘表象下的我。”

　　“啊？？”叶维许久没有过的吃惊情绪涌了出来——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后，那个美艳温柔的女子，居然是男性？
　　“应该所有人都知道，现任王后是基因技术的产物，但是帝国研究所使用最后一株人类干细胞培育出的个体，最终分化出了问题。当时研究所的资料无法论证这个个体的成败与否，而如果他是个失败体，面临的就是将被处死的风险。”

　　难怪在仅有的几次见面里，王后和陛下的状态都很奇怪——现在看来，如果把他们的相处看作是两个男人的友谊，那种违和感便不复存在了。
　　“可是……”她想了想，“陛下不像会过分在意一个基因培育体生死的人，为什么会娶她？”
　　他停了一下才说：“因为那个时候，‘德切斯尔‘出现了，他需要一个正当存在的身份和理由。”

　　“你说的是，出现？”叶维抬起的脸上，眼底一片心酸。
　　——出现，而非出生。也就证明他并不是陛下的孩子，她心里存在已久的那个猜测似乎成真，叶维难以置信，不打算让陛下继续说下去。

　　他捏住她想要阻止自己说话的手指，执意吐出实情，神色暗含忧伤：
　　“吾为龙时之真名，即德切斯尔。”
　　“吾以真名，他以身陨，才换来了你于此世的存在。”

　　——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这是世界的法则。
　　德切斯尔永远也不会告诉叶维，自己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