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金粉少女想回家》空腹糖纸

23、第 23 章

　　湛湛蓝天，碧空如洗，眺目望去看不见一丝云彩。

　　稀稀拉拉没什么人通过的街道上树影斑驳。

　　戴着粉色墨镜的团子头少女扶着人行道上的边墙，步履维艰地移动着，手紧紧捂住胃部，嘴里含糊嘟囔“活该叫你吃那么多冰……唔”。

　　未曾想到啊。
　　抹茶红豆炼乳冰沙配香草冰淇淋居然那么美味。

　　乌拉拉感觉自己的舌尖还残留着抹茶苦味与香草微甜的绝妙混合。

　　到现在乌拉拉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愣是在情侣满座、腻腻歪歪的甜品店，一个人硬着头皮消耗掉了两人份的超大刨冰。
　　那为什么是两人份的呢？
　　因为拖盘上和刨冰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两把勺子。
　　——两把。

　　乌拉拉望向隔着墨镜逐渐暗下来的绯色天空，搓了搓冷得发颤的胳膊，她决定踩着点去见史蘋娜和她愉快的小伙伴们。

　　这个地方早晚温差有点大啊。

　　裹紧自己，乌拉拉面带痛苦，循着史蘋娜给她的地址，慢腾腾地沿着门牌号增大的方向一个个找过去。

　　“三十七号，三十七号，啊，有了！”
　　终于赶在时间截点的两分钟前，乌拉拉站在一栋简单的双层现代楼房跟前，里面上下两层都亮着灯。
　　踏上台阶，她按下门铃。

　　从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个普通人的脚步声。
　　乌拉拉作出判断。

　　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手握门把，头上歪歪斜斜顶着格子蓓蕾帽，嘴里正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她低头看着乌拉拉，立刻与简历上的大头照对上号：“乌拉拉小姐？”
　　……这是欺诈吧？
　　怎么说呢，虽然凯特笑着说那是五六年前的照片，但是不管怎么看，她的娃娃脸都一点没变啊。

　　“史蘋娜小姐？”得到肯定的回答，乌拉拉礼貌地鞠了一躬，“初次见面，我是乌拉拉·奈丽。”

　　“啊，不用客气，你来的正好。”
　　史蘋娜侧身让出道，用两层楼的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喊道：“乌拉拉来了噢——！”

　　乌拉拉蓦地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坚信梳丸子头的女人直觉都是很可怕的。
　　视线越过史蘋娜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从二楼的楼梯陆续走下来几个人。

　　最先看到的是一顶天蓝色的帽子。

　　“……？”
　　陡然，乌拉拉反应过来，心里骂了句，扭头就狂奔起来。

　　“我先介绍一下，”背对着乌拉拉的史蘋娜继续说，“这位是我们生物调查团的团长，凯……诶？凯特？！”

　　屋内蓦地掀起一阵巨风！
　　史蘋娜死死捂紧差点飞跑的蓓蕾帽。
　　明明是室内，哪来这么邪乎的风？史蘋娜勉强眯着眼看向身后，只见调查团的小伙伴们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一些固定不住的家具也倒了一地。

　　一个快得肉眼捕捉不到的人影掠过他们身侧。

　　地上留下两道黑漆漆冒着烟的痕迹。

　　很快风消歇了。

　　他们松了口气，抬起头，银色长发的男人嘴角微扬，两只大手像抓娃娃机的钳子分别扣住少女头顶的团子，提着腾空的乌拉拉一脚踩上门框。

　　“捕获完成——”

　　他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不，没关系……”，史蘋娜虚弱地从地板爬起来，手指对准那个仍在前后左右不停晃动挣扎的不明物体，“那个……”

　　“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放开——！”

　　乌拉拉绝望地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条用晾衣夹挂到绳上的咸鱼。
　　使劲在空中扑腾，依旧无济于事。

　　尽管如此乌拉拉没有放弃，继续像水下的鸭子，奋力划动自己根本够不着地面的小短腿小胳膊，一边疯狂口嗨。

　　“混蛋凯特！快放我下来！你个跟○狂！萝○控！XXXXXX！！！”

　　遣词之丰富，造句之下流，让凯特忍不住怀疑小姑娘在协会的这几年是不是根本没干什么正经事，只点了口头耍流氓的技能树。
　　正儿八经沿着三好青年升学路线一路走来的史蘋娜听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别挣扎了乌拉拉，你这分明叫自投罗网。”
　　从小生活在贫民窟，凯特就没听过重样的黄暴段子，一脸淡定的嘲笑她。

　　“有绳子吗？绑起来。”他问。

　　她好恨啊！！！

　　追悔莫及。
　　乌拉拉又气又怕。
　　这家伙绝对是设好了圈套等她乐呵呵自己往火坑里跳。

　　要不是因为看见凯特被吓得呆住了零点几秒，她才不会被凯特抓住呢！

　　这是何等的屈辱！

　　一面在内心扎小人，乌拉拉（自认为）看凯特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和他的蓝色帽子一起撕成碎片。

　　把乌拉拉五花大绑丢到沙发上之后，调查团的七位成员们该干嘛干嘛，快速把残局收拾干净，把桌子沙发和周围的地方先整理得能坐人。其中受害最严重的是，茶几旁边堆起来的文件散了一地，让调查团里负责生物知识的林·可西一晚的整理成果就这么毁于一旦。
　　一边安慰林，史蘋娜朝乌拉拉的方向心虚地瞥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逃不开了，看上去楚楚可怜，被严严实实绑起来的小妹妹眼泪汪汪的，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脸鼓得和团子一样圆。

　　又是一个被“协会的妹妹大家的妹妹”表象所迷惑的人。

　　……凯特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史蘋娜的立场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关于乌拉拉，史蘋娜除了凯特认识她，以及她似乎一直在躲凯特之外，其余的方面一无所知。
　　就连听说这些那也都是后来的事。
　　直到收到乌拉拉投来的邮件和简历，史蘋娜才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人。
　　凯特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他要找乌拉拉。
　　他给出的要求是会古克莱古利语。
　　然后乌拉拉·奈丽这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一个母语为古克莱古利语，而且和凯特同为职业猎人，史蘋娜察觉到这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

　　可发现写有古克莱古利语的石碑完全是个偶然。
　　会发现秘境是因为他们按照原定的路线，按照计划一路探查的结果。
　　而他们根据另一个国家委托的生物调查任务安排路线，那是由和眼前的一切一切毫不相干的路径得来的工作。

　　但是……

　　史蘋娜来到厨房，将整理时顺带烧好的水倒进人数份的茶杯，听着瓷器碰撞的锵锵物音，边等茶叶泡开，边越过半开放式的厨房望向沙发上正手忙脚乱找来毯子一层层裹到乌拉拉身上的凯特。

　　隐隐约约的，她总有种感觉，这不一定全部都是巧合。
　　史蘋娜后背直发凉。

　　……凯特，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越想越不敢想得更深，她果断喝了一大口刚泡的茶水，滚烫的温度灼烧到喉咙，随之而来的刺痛顿时让史蘋娜清醒不少，然后她往嘴里扔了块新的泡泡糖。

　　林和另外两个同伴过来帮她把杯子一起搬到沙发茶几上去。

　　凯特的手很大，大得能一只手覆盖住自己的脸。乌拉拉从以前就清楚这一点，因为他总是单手拿她的头当某种球类揉来揉去。
　　不过她没想到原来他的手还挺暖和的。

　　“咦？”凯特的两只手捧着她气得圆鼓鼓的脸，他刚才就注意到乌拉拉脸色发白，“怎么这么冰。”

　　“废话。”她面带看傻子的神情说，“我刚吃完大份刨冰和冰淇淋，还在冷风里面走了这么久，当然由内而外都凉凉了。”

　　“你是笨蛋吗！”
　　凯特冷静地骂了一句，恨不得把她头撬开看看她在想些什么。

　　乌拉拉狡辩道：“我……这是我基于对于最低不会生病的体温的了解作出的正确判断！”
　　“闭嘴吧你。”

　　凯特慌慌张张找到一条毯子，把乌拉拉裹得只剩下脑袋戳在外面。
　　“好热……”乌拉拉抱怨。
　　“给我忍着。”

　　史蘋娜他们送来茶的时候，正好赶上两人嘴上对掐的精彩时刻。

　　悄悄瞟了一眼，她发现凯特的指尖在颤抖。
　　细心的高分研究生认为自己对团长的习惯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至于那么高兴吗。

　　……还是说，是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
　　史蘋娜又搞不懂了。

　　沙发对面的小板凳和可以坐的收纳箱都被抢先占据了，史蘋娜直接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嚼着泡泡糖，决定由自己开头：“先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吧。我是史蘋娜·克洛，就是和你邮件交流的人，专门是地质调查。平时的话，是呢，一般在一线工作，像前期勘测啊测绘地图之类的都是我的专业范畴。”

　　其他凯特和史蘋娜以外的五人也纷纷轮流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分工领域。

　　一涉及到工作，乌拉拉当即冷静下来。

　　身体才回暖不久，她的声音还残存些许鼻音：“我有个问题。”
　　“请说。”
　　“虽然只是好奇……”
　　乌拉拉看着史蘋娜，按照记忆把她的毕业论文题目报了一遍，然后问起她加入生物调查团的理由。

　　史蘋娜面露惊讶，她没想到自己在大学时期的信息都被乌拉拉扒得一清二楚。

　　和同乡发小史提克迪纳对视了会，史蘋娜没有想太久，坦诚地将自己想要守护家乡的矿山和只在它周围土地上栖息的小嘴天鹅的梦想全盘托出。实际上她，他们两人的梦想已经托凯特的福实现了，他们靠凯特的借贷买下了整片地，眼下唯一的担忧就只剩下偷猎盗猎的问题。
　　有了报恩的初衷，再加之凯特本身猎人身份添色，他们毅然决然的重新改变人生未来的方向，从那之后一心为了加入凯特领头的团队而努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
　　她憋住自己下意识掏钱买信息的习惯。

　　乌拉拉面上不动神色，内心早就开始琢磨第一千零一个远离凯特的办法了。

　　开玩笑，她才不要莫名其妙搅和进修罗场！
　　史蘋娜和凯特不是很好吗？
　　这明明是她今年听到过的最励志的故事好吧。

　　说来惭愧，乌拉拉一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异性缘可言，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喜欢。

　　暗搓搓的在毯子底下试图挣脱绳子，乌拉拉突然发现凯特打的竟然是只能用剪刀剪开的死结。

　　于是她试着确保逃脱路线。

　　“乌拉拉。”
　　凯特一手摁着眼巴巴盯住门的乌拉拉，把头咔咔掰到朝他的方向。
　　他的手里持着终极杀器，挂在她鼻子跟前晃了又晃。
　　——一份签过字的工作合同。
　　“你可别想溜掉。”

　　这回，他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唔……”乌拉拉脸青一阵白一阵，放弃般叹气道，“行吧，唉，可以，不过我郑重拒绝和你讨论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真的不跑？”
　　“你好烦啊！我不会拿工作开玩笑的啦！”

　　凯特看着她，把合同交给史蘋娜锁进抽屉里，才切断绳子。

　　她活动了下，重新裹进毯子捧起茶杯暖手。

　　趁着分发土特产馒头套装给新同事的机会，乌拉拉将记下来的调查员成员的人名人脸专业技能兴趣住址家庭构成一一对上号。

　　情报就是力量。
　　对于见过的人，乌拉拉习惯性地准备了一个以上弄死对方的备选方案。

　　话说，不就是收到馒头吗，有那么开心吗……
　　自诩一般人的乌拉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正常的世界脱轨甚远。

　　一群人聊了一会，史蘋娜和同伴们使眼色撤退，她可不想打扰人谈恋爱遭驴踢。

　　唯一哭丧着脸林说他要通宵整理弄乱的文件，史蘋娜帮他拾起半沓纸，和林去楼上她的房间之前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凯特故作微妙的说：“凯特，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别在沙发上搞啊。”

　　“？！”
　　刚才还对乌拉拉的荤段子强力免疫的凯特懵住半晌，狠狠咳呛起来。
　　“不会发生你想象的那种事……”

　　然而史蘋娜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神色。

　　乌拉拉：“？？？”假装听不懂。

　　凯特忍不住压低帽檐叹气道：“你就别管我们了。”

　　“好好。”
　　她吹出大大的粉色泡泡，含糊说道。
　　“反正我们要彻、夜、工作了，那么，祝两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潇洒挥挥腾空的手，史蘋娜跟在林的身后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