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2章 宿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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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天黑得格外早。不过晚饭时分，瑶国宫殿中便燃起了巨大的蜡烛，将原本黑黢黢的大殿映得金碧辉煌。
瑶凌苍按了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文书。书房的门“嘎吱”响了一声。瑶凌苍也不朝门看上一眼，仅凭着脚步声辨认出了来者。他又拿起一卷文书，漫不经心地问道：“究竟何事，竟让爱妃抛下军务入宫来见本王？”
来者是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奇怪的是她走动的时候脚踏在地面却发出“啪嗒啪嗒”的响亮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诡异。那女子到了瑶凌苍跟前，款款下拜，满头的珠玉轻轻摇晃。她微启檀口，轻声道：“回陛下，是妾身的师父来信了。”那女子虽模样端丽冠绝。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冷硬刚强的气势，如此一来她身上华美繁复的宫装非但无法装点她的雪肤花貌，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瑶凌苍轻轻哼了一声：“总算知道来信了。他这一去数月不曾传回只言片语，本王还当他是陷在锦国的美人堆里乐不思归了。”
“陛下说笑了。”女子回道。声音如莺啼燕啭煞是动听，却没有丝毫起伏。“师父说。让妾身月底前动身，到炎国与他会合。”
“炎国？”瑶凌苍轻笑一声，以手支颔，懒洋洋道：“怎么，在锦腾渊的眼皮子底下翻不出花样，所以转移阵地了么？”
女子依然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瑶凌苍终于不再专注于手中的书卷。他向女子抬了抬下巴，淡然道：“地上凉，爱妃还是起来说话吧。”
女子淡淡谢过。她的站姿实在与瑰姿艳逸的外表大相径庭，从头到脚都紧紧绷着，脊椎简直挺得比标枪还直，远远称不上婀娜娉婷。
瑶凌苍看着也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调笑道：“爱妃若是穿着这身出去，军中不知多少人要吓掉下巴。也罢，本王准你入宫时免了这套繁文缛节。”
“臣妾谢过陛下。”女子福了一福。环佩叮当作响，听得她蛾眉一蹙，竟是当着瑶凌苍的面不屑地撇了撇嘴。
瑶凌苍倒是见怪不怪。只是顺着方才被打断的话题续道：“爱妃若是做好准备，就尽快动身吧。不过莫要忘了给你师父捎个话，告诉他本王耐心有限。”
“是。”女子垂下螓首应到，忽然眼波一转，又抬起头道：“此行凶险而不知归期。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答应。”
“说。”瑶凌苍的目光又回到了书本上。
“臣妾希望陛下能让苍旻将军同去。万一有个好歹，也好相互照应。”女子轻声道，她的眼神表情都无懈可击，可她的君主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王妃那些心思？
“就凭苍旻那些微末的本事，能有个什么照应？”瑶凌苍将书合上，轻笑道：“爱妃其实是怕他乘你不在，独揽军中大权罢？”
女子面上一红，自知瞒他不过，索性银牙一咬把心一横，将话摊开来说。
“臣妾实在不明白，陛下既然知道苍旻材质平庸，又为何让他参与军务？”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美目中逸出一丝恨意，声音也尖利起来：“陛下可知，这苍旻不过初来乍到，却倚仗他兄长苍昊在军中的威望，令军中将领对他惟命是从！往后……往后若是让他知道真相，那陛下岂不是养虎为患？不如找个机会将他杀之而后快……”
“爱妃说笑了。”瑶凌苍漠然打断了女子的进言，陡然变深的瞳色让女子立刻噤声。他的面上倒没有怒色，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比最刻薄的讥讽更能让人恼羞成怒。
“真相？真相就是他的兄长在战场上马失前蹄，被锦重黎那个毛头小子砍了脑袋。”他淡淡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凶光，“爱妃难道忘记了？”
“是。臣妾驽钝。”女子很快平静了下来，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施施然。
“不过，让苍旻见识一下炎国的风土人情倒也是个不错的建议。”女子听他话锋一转，居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由得惊愕地看了他一眼。
“至于那些本王没有提及的琐碎，就不劳爱妃操心了。”瑶凌苍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目光，继续道。但是他的语气中已有了逐客的意味，“不过本王吩咐过的事，爱妃可要处理妥当了。”
女子一一应了，垂首退出了书房，烛火被从门缝中溜进来风吹得东倒西歪。瑶凌苍却在此时抬起了头，怔怔地看了一眼女子离去的背影，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越来越不像了。”他自言自语道，摇曳的烛火令他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无从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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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重黎并没有悲伤太久，惊蛰从椁中拽出的一本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书页不知用什么材料所制，竟然没有随着时间化作灰烬。
锦重黎打开书册，与惊蛰二人一起凑到灯下细看。
“这字……怎么是横排的？”锦重黎眨眨眼睛，疑惑道。
“怎么会这样？”惊蛰蹙起眉头，整个人都和锦重黎贴在了一起，“里头讲了些什么？”
锦重黎将书册往后翻了几页，眼睛登时一亮：“惊蛰，这大概是锦国最早的小说了！”
惊蛰“唔”了一声，将书取过，随手翻过几页，才看了几句话便眉头一跳，沉声道：“不对，这是部兵书！”
锦重黎一把抢过书册凑了上去，没瞟几眼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里头……这里头到底是……”他喃喃道，忽然一跳站了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了，这里头葬的一定是瑞安王后！”
瑞安王后是开国之君锦瑟的妻子，传言就是她发明了“小说”这一文体。这位王后聪慧机敏，发明了无数稀奇古怪却异常有用的工具。她的本名已经不为人所知，但民间有一种名为“豆腐卤”的食物，据说就是为了纪念她而诞生的。
锦重黎紧紧攥着那册书，激动得浑身发抖。数百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毁了锦国的藏书阁，也使得许多关于那段开国历史的记载毁于一旦。如果……如果这位王后的小说与手记中有所记载的话……如果，如果她记录下了白祈当年出神入化的兵法……
锦重黎兴奋地转过身去，却正好看见惊蛰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将一本书揣入怀中。
“你干什么？”他不满道，劈手夺过那本书，还没翻开就被封皮上的几个大字震得浑身发麻。
“龙……龙阳十八式？你……你你你看这种书做什么？！”锦重黎只觉得自己舌头打结，脸上竟莫名其妙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惊蛰垂头丧气地瞟了一眼被“没收”的书，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为了以后的实践打下理论基础嘛……”
“你说什么？”锦重黎厉声喝道，心里头却被惊蛰贼亮贼亮的目光瞟得发虚。他将书塞进惊蛰手中，色厉内荏地吩咐道：“放回去！瑞安王后的遗物怎能妄动？！”
惊蛰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就是不动，目光却落在了锦重黎死死攥着的那本小说与兵书的混合体上。锦重黎明白他的意思，如对待头生儿子一般将书紧紧贴在胸口，竭力分辩道道：“这书若是到了瑶凌苍手中，岂不成了锦国的心腹之患？瑞……瑞安王后在天之灵也定是希望我们能够将它带走。”
“若瑶凌苍像将军以前那般成日抱着小说读得茶饭不思，那的确或可免锦国一难。”惊蛰很严肃地说出了很不正经的话。
瑶凌苍茶饭不思地读小说的揣测，就如锦腾渊挑灯夜战研究龙阳十八式一般不可靠。锦重黎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惊蛰的话外之意，却仍然厚着脸皮将书揣进了怀里。
瑞安王后的墓中有许多的书，都是奇怪的横排右开。锦重黎一连翻了十几本，乐得脸上笑开了花，至此追随叶泫露的脚步，成为瑞安王后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惊蛰乘他不备，偷偷地又将那本《龙阳十八式》摸了过来。
“惊蛰。”锦重黎头都没回，忽然唤了他一声。惊蛰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被唬得一跳，颤声道：“什么～”
锦重黎才没注意这个，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书末的落款，声音颤得比惊蛰还厉害：“这竟是瑞安王后手写的原稿。”他忽然转身，一把捏住惊蛰的肩膀，眉飞色舞道：“这位王后的确是位奇女子，坊间传她善讲故事寓言，原来真有此事！”
“若非奇女子，怎么会揣着龙阳十八式下葬。”惊蛰小小声道，心中却对那位伟大的女性肃然起敬。
锦重黎胡乱地点了下头，抱起书就要找个地方读。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墓中的长明灯早就灭了，二人不过是接着锦重黎外公墓中的光亮才得以看清楚大概的情况。
惊蛰一手拉住锦重黎的胳膊，将他扯了回来。
“重黎，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位王后为何会葬在镇国将军的墓中？”惊蛰锁紧眉头，“若这墓中真的是瑞安王后，那白祈将军的棺木又哪里去了？”
锦重黎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猜测道：“也许，就葬在王陵吧。这椁，也许就是当初调换二人棺木时打开的。”
惊蛰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盯着面前没有打开的棺材。
“霜晨剑不在椁中，那么……棺中……”
“不可能！”锦重黎察觉到他的意图，急道：“为了保护遗体不受盗墓者破坏，锦国贵族决不会在棺木中放置玉器之外的随葬品，下葬时也绝不穿绫罗绸缎，不戴任何饰品。就算是生前心爱之物，若非价值不高也不会带入棺中。外公下葬时只放了一块裹尸的军旗，而母后……母后下葬时也只是在手中握了一缕父王的头发……”他看着惊蛰的眼睛，补充上最后一句，声音渐渐低沉。
惊蛰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一面慌慌张张想找个话题引开锦重黎的注意力，一面思忖着回去要让云涛把自己吊起来打一顿。
“你不知道也算正常。”锦重黎见自家一直笃笃定定的侍卫千年难得一见地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禁牵起了嘴角，但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不过这规矩在那些做盗墓营生的世家中可是有名的很，如此想来惊扰外公的人必定不是为了图财！”思及外公，心中陡然愤恨难当。
“这山谷中当真是迷雾重重。”惊蛰叹息道，眉宇间依旧有些惴惴然。锦重黎与他一同将书册搬出，合上棺椁，又朝它拜了三拜。
“锦重黎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王后陛下在天之灵海涵，恕重黎大不敬之罪。”锦重黎在心中默念着。
“王后陛下，今日一见才知您与莫忘尘乃是同道中人。望王后陛下在天之灵保佑忘尘能将您的龙阳十八式发扬光大，造福……咳咳，您知道就好。”惊蛰也在心中虔诚地碎碎念着。
锦重黎毕竟不是蛔虫，怎知道身边之人的心怀鬼胎。他从地上站起来，忽然向惊蛰诡异一笑，低声道：“你说，瑞安王后的棺中会不会放着锦瑟陛下的画像？”
惊蛰当即觉得自己胸中翻涌的醋意势如井喷，汹涌澎湃。
“重黎，你居然打自己祖宗的主意？”他的费尽力气才把被牙缝挤扁的几个字吐了出来。
“我是正常男人，偶尔有些肖想也没什么不对吧？”锦重黎无所谓地撇撇嘴，遗憾道：“只可惜锦瑟陛下如此美人竟没有画像传世，啧啧，真是……唉……”
“想必是陛下睿智，对自己的长相极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刻意不令其传世，以防那些心思不正之人……哼哼……”话说一半，斜着眼看着锦重黎哼了几声。
“岂有此理，难得这般天人之姿还不给人看……若是……若是他有画像流传下来，锦腾渊也不至于见了琼枝那种货色就昏了头。”锦重黎才不在意他话中的意有所指，怨怼地磨着牙。
“有的。”惊蛰忽然闷闷道。
“有什么？”他这没头没脑的半句话说得锦重黎一头雾水。
“锦瑟陛下有画像传世，而且锦腾渊也见过了。”自从与锦重黎打开天窗说亮话后，惊蛰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对锦腾渊也是直呼其名。
锦重黎一愣：“在哪儿？为何我没有见过？”
“你自然没见过，那画锁在瑶国王宫藏宝阁的深处。”惊蛰的语气依旧闷闷的，“所以说，锦腾渊不是因为琼枝长得漂亮才喜欢他的。”
“怎么？你想教训我？”锦重黎挑挑眉毛，眼神逐渐凶狠暴躁起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不是。”惊蛰这次倒没有了说错话的觉悟，他全然不顾锦重黎恶狠狠地目光，自顾自续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也一样。就算你长成芝麻那样我也喜欢你。”
“是么？”锦重黎冷笑，心里头的火气却是来得快去得更快，“那我也告诉你，如果你长得更像小笼包一点，没准我会更喜欢你。”
“嗯？那就说明，现在有一点点喜欢了？”惊蛰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跟个苍蝇似的搓着手凑上去：“重黎，说说看，你现在有多喜欢我？”
“烤红薯的千分之一。”锦重黎言罢，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只留下惊蛰像只看到小笼包的苍蝇那样一个劲儿地围着转悠，身心俱是暖洋洋的，仿佛正被那位沉睡不醒的伟大女性的光辉照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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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气温骤降，眼看着就要下第一场雪了，因此若非必要，士兵们都不愿意离开其实也不那么温暖的营帐。整个瑶国的军营空荡荡的，显得格外萧杀荒凉。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大步走过一排营房，跳跃的火苗映着他年轻俊秀的面容，未脱青涩的轮廓令他看起来与这个军营的氛围格格不入。不远处，几名军阶不低的女将正靠着营房聊得高兴。
“啊呀，是苍将军。”她们中眼睛最尖的那一个喊道，剩下的几个不约而同地咯咯笑了起来。
和其余北方国家一样，瑶国民风剽悍，女子也可以在军中效力。但是就如同男人多的地方必有关于女人的话题一般，女人多的地方……唉，不说也罢。在瑶国的军营，男子见到美女会吹口哨，而女子见了英俊男人则是傻笑。
苍旻摇着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无奈。他又走了一段路，最后在这片军营中最大的那间营房前停下了脚步，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应道。
苍旻推开门，正对上案几后的那名将领。
“末将见过殷将军。”他拱了拱手，眼睛却盯着地板。
殷琼华是瑶国军中首屈一指的美男子，但是即便是在花痴云集春意盎然的军队中，也不曾有那个姑娘表现出对他的好感。不过苍旻觉得可以理解——北方女子大多偏爱粗犷豪放的男子，偏生殷琼华就算搁在南方人中都算是个阴柔型的。而且他无论说话做事，都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是以很难让人心生好感。尤其是那一双阴沉的眼睛，冰冷、空洞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贪婪，以及对权力赤裸裸的欲望，就如同蛰伏在阴暗处的毒蛇。
更何况，从第一次见面，苍旻就感觉到殷琼华对自己怀着极大的敌意，在之后的日子里更是不遗余力地排挤自己。殷、苍两家累世豪门，几百年来一直争夺着控制军队的权利，这样的斗争显然延续到了自己和殷琼华身上。
“你去准备一下，十日之后随我一同去炎国。”原本一直在奋笔疾书的殷琼华抬起头，狭长的凤目中透着阴鸷的寒意，语气更是颐指气使。
“不行，眼下军务繁重……”苍旻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殷琼华的态度与无理的要求立刻激怒了他。
“这是陛下的命令。”殷琼华嘴角逸出一丝冷笑，状似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笔，“违抗王令可是要掉脑袋的，苍将军难道不知道？”
“是。”苍旻咬紧牙关，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扑上去照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颜就是一拳。
“那就下去吧。”殷琼华又埋首文书，不再多看面前的少年一眼。苍旻攥紧了拳头，差点连个告退都没就摔门而出。
“不男不女的变态！”他在肚子里恨恨地骂着，一脚踢飞路上的石子，闷头扎进了自己的营房。他一屁股坐在案前，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将案几上的一摞文书扫落到地上。
“将军……”原本侍立在边上的偏将拭锋担心地看着苍旻。他本就是苍家的家将，如今跟随苍旻。拭锋十二岁便随苍旻之兄苍昊四处征战，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可叹他生来长武短文，对于安慰人这种细活向来是束手无措。拭锋虽然心中也恨殷琼华弄权，但由于瑶王对其甚是倚重，是以也敢怒不敢言。
“如果大哥还在，这军中哪里还轮得到他放肆！”苍旻重重地捶着桌面，仿佛那是殷琼华的脑袋。想当年苍昊在军中权倾一时，就连殷老将军都对他惟命是从，殷琼华这个混账王八蛋羔子那时候还穿着尿布满地爬呢！
如果……苍旻愤愤的想着，心中却陡然一酸，如果大哥还在，又怎会让人欺负自己？他想到心酸处，禁不住湿了眼眶，只得低下头佯装看文书，一面用手背偷偷擦了去。
桌上的文书有大半早被他扫到地上去，只剩下硕果仅存的一本孤零零地摊在那里。
苍旻乘着低头的当儿瞅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目光。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如同要将眼眶撑裂一般，脸上的不郁之色渐渐消散，阴霾悄然染上了那俊秀的面容。
“锦重黎，要去洛城了？洛城……那可离炎国近的很啊！”他紧握着文书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看得旁边的偏将心头发慌。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我苍家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这帐我要让他一笔一笔的还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2章 宿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