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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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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个故事,也只能是个故事,不用当真的。
我的‘昭君出塞’被楚辉忽略了,而且是很彻底的那种。
跟楚一起辉坐到饭桌前,桌上摆着满满的十六道菜,全部是我平日喜欢的。拿起酒壶为楚辉斟了一杯酒,淡淡的粉色混合着桃花的香气,原来是‘桃花醉’。
“父皇请。”我端起酒杯送至楚辉的面前。
“上次见你很喜欢这酒,看来明年要多酿一些了。”楚辉接过酒杯说道。
我为自己也倒了一杯,只闻了闻却没有喝。“父皇明年不必酿这‘桃花醉’了,想来这酒我和父皇都什么资格再喝了。”
楚辉并未责怪我的不敬,反而像哄小孩子般夹了一块醉鸡放到我的碗里,轻声道:“锦瑟,你相信父皇,父皇的大周不是你故事里那个华夏的西汉,是不需要靠和亲联姻去与其他国家巩固关系。再者你也不是民间选入宫廷的普通宫女,你是我大周名副其实的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天家血脉。天宇的事父皇自有主张,你不用提父皇担心,朕不信天宇的皇帝会不顾苍生百姓执意挑起战事。”
如果我之前没有在宁王府见到马良玉,那么我大概会相信楚瑄所说的话,安心的留在这里,不去理会外面的风云际会,只关心自己庭前的花开花落。可惜一切只是如果,我已经见过了马良玉,比楚辉比所有的人更清楚天宇皇帝那不顾一切的决绝。
“父皇,假如天宇的皇帝他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您打算陪着他一起做昏君吗?到了那时候您真的让宁王率领大军开赴边关吗?”
“锦瑟,朝堂上的事你不了解,所以不要听了些风言风语就任性胡说。”楚辉带了些训斥般的对我说道,但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严厉。
“我见过这次天宇派来的使臣了,逍遥侯顾水涵,想必父皇早先也知道,我与他是旧识。如今除了朋友之情,我与他现在还多了份主仆之义。”
楚辉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神情却没有任何改变。随意的问了一句,“是在瑄儿府上见到的?”
“是。在宁王大婚那日,顾水涵提醒我不要怀疑天宇皇帝这次的决心。所以,我想去天宇,请父皇……”
“危言耸听。”楚辉‘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我不会同意你去天宇的。”
楚辉应该还不知道天宇皇帝现在的情况,而马良玉对我言明一切也应当料到我会告诉楚辉。“这不是危言耸听,父皇大概不知道,天宇皇帝现在重病在床,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等待了,所以他选择了最快同时也是付出代价最大的方法。他坚信父皇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江山社稷去冒险,我相信父皇也不会。”楚辉的脸色也来越凝重,我想我的话已经动摇了他的心思。 “我是大周的公主不假,可这公主之称也就仅限于这内书房里,难道父皇真的想让锦瑟以后背负‘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名声吗?我听说今天朝堂上已经有大臣提出来要问一下我爹的意思,我想叶文是不会反对我回天宇认亲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叶文当初为什么会把叶玉兰送进绿湖山庄,然后在皇帝为宁王选妃时又冒着欺君之罪谎称其已故。叶文这么做不仅仅是怕仇家寻仇报复,他大概早就知道了叶玉兰是天宇皇族的子嗣,怕她嫁入周国皇家混淆了血统。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机缘巧合之下我成了叶玉兰,接着又阴差阳错的进了宁王府,后来又进了皇宫,经过一番的兜兜转转,所有的本应隐瞒的事情都不再是秘密。
楚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脸色阴沉仿佛暴风骤雨的前兆。“天宇皇帝病重的消息肯定有诈,否则天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见一点儿混乱的迹象。至于叶卿,朕十分感激他把你抚养成人,但是现在你已经是朕的女儿了,有些事就不需要叶卿再过问。再者说就算是你要认亲,那也不必跋山涉水的回天宇,你姓楚,要认祖归宗也是在周国,在楚家的族谱上。总之,你现在安心待在宫里就好,闷了就让静兰陪你,其他的你不必多想。朕倒是要看看何人有这个胆子,敢说朕的女儿误国误民。”
我第一次发现作为皇帝的楚辉也有如此强词夺理的一面,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淡定沉着。
“父皇,您要亲手毁了你一手开创的太平盛世吗?您还记得为了你的万里山河甘愿的默默离开甚至失去了生命的赫连兰馨吗?您再这样一意孤行执意而为就是辜负我娘当年对您的深情厚意。”
说实话,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愿意在楚辉面前提起赫连兰馨。我知道那是埋藏在楚辉心底里不能碰触的伤痛,失去赫连兰馨是楚辉这一生最遗憾的事,以至于他现在会这样害怕失去我。
当我提到赫连兰馨时,本来楚辉就凝重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楚辉没有说话,我也紧张的连呼吸都变得谨慎了。
我只是想提醒楚辉,当年赫连兰馨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不让皇位还不稳的他左右为难,为了不妨碍他成为一代明君。江山稳固、国泰民安一直是楚辉祭奠和怀念赫连兰馨最好的方式,我相信楚辉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就在我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的时候,楚辉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桃花醉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门外说道:“来人。”
福康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偏厅的门口处,躬身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楚辉看也没看我便对福康吩咐道:“你送公主回风雅阁,记住以后没朕的旨意,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出入风雅阁。”
福康迟疑了一下,请示道:“那静兰琴师呢?”
福康问话也真是有趣,他不问贵妃王爷算不算闲杂人等,反倒先问起白怡清来了。我差点儿笑出来,只是情况不允许,福康一句话就打破了饭桌上压抑的气氛。
“静兰就让他留在风雅阁里陪公主,其他的人进入风雅阁一律先上奏我知。”
“老奴明白了。”福康说着来到我面前,一扫拂尘,“小公主请,奴才送您回风雅阁。”
今天和楚辉的谈话到了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我站起身来向楚辉一俯身,“锦瑟告退。”
楚辉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又回头看了看他,想了想说道:“那件事请父皇三思,锦瑟在风雅阁等着父皇。”
回到了风雅阁,白怡清正在院门口等我。福康回去向楚辉复命,白怡清上前拉起我的手进了风雅阁。
一进房间,我就没精打采的倒在了床上叹气。白怡清坐在床边问道:“谈得怎么样?”
“别提了,我刚讲了个故事就谈崩了。我现在应该算被软禁在风雅阁了,以后这除了你其他人没有圣旨进不来。”我回想起方才楚辉那阴沉的神色,泄气的撇了撇嘴,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再问了。
“不许其他人进出风雅阁?”听我讲完和楚辉之间的谈话,白怡清沉吟了半晌后突然笑了。“锦瑟,皇帝说其他人不可以来,没说你不可以出去,你的行动是自由的。我想,你的那个故事他已经记在心里了。”
“是吗?可记在心里有什么用呢?”我不解得看着白怡清的笑颜,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哪里。但是既然他说得那么笃定,我也怀着期盼的心情去相信他好了。“既然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担心了。刚刚的午饭都没有吃好,得赶紧叫小桃去准备些,我我还饿着呢。”
白怡清摆手说不用,让我稍等片刻,之后他便如同变戏法一般把各种食物堆满了整个桌子。
待福康送锦瑟离去后,楚辉一个人看着那壶‘桃花酿’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情,于是叫人把酒席撤下了。
不多时,福康回来了。
“把人送回去了?有没有让人送些饭菜,这孩子刚刚什么都没吃。”楚辉靠在内书房的书案上问道。
“回皇上,静兰在风雅阁,已经为小公主备好了酒菜。皇上刚刚也没吃多少,老奴让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小菜,皇上再用些吧。”
“静兰对锦瑟还真是用心,有他在身边朕多少也可以放心一些。本以为锦瑟这孩子除了长相再没有一点儿像兰馨的地方,可今天朕发现她的倔强和兰馨当年可真像。朕何尝不知道那些事理,可朕怕啊,朕害怕就这么放走了锦瑟,他就会像他娘一样,永远的离开朕了。”楚辉的眼中泛着温柔怜惜,还有浓浓的不舍。
“可是皇上更加明白,若是不放小公主离开,那么皇上现在就会失去她。”福康跟在楚辉身边多年,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明了。
“让朕再好好想想,你先退下吧。”
福康退出去了,内书房里楚辉一个人对着赫连兰馨的画像沉思,末了对着画像轻叹道:“兰儿,你说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