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惘然（伊藤忍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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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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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忍看着窗外那一大片绚丽的绯红，无波的心里突然就泛起了涟漪。
“停车。”伊藤忍淡淡地吩咐道，声音里却染上了一抹急切。
伊藤忍缓缓摇下车窗，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樱花出神。
恍惚间忆起，自己和他相遇，也是在这样一个樱落如雨的日子里。
记得当时，是自己先向他伸出手的。
当初自己还是个孩子，天真而无尤地生活着，行事总带着几分近似于霸道的任性。
只是看不得那个男孩的面无表情，仿若无知无觉、无欲无求、无喜无悲，便硬要纠缠，想看看那张冰封的脸露出其他表情时会是什么样子。
犹记得当时不过8岁的他那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半响，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好久，才敢握上自己的手。
自己，成为了他的第一个朋友……
一个无心之举，却换来了对方十余年的誓死相护。他护他事事周全，他却对他百般刁难。
母亲逝世，他迁怒，把过错统统归咎于他。他成了自己眼里的罪人。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当时尚年幼的他，对于母亲，是爱莫能助的。若真要说，这罪，应当属于自己，救不了母亲，错的是作为儿子的自己，而不是作为外人的他。
而自己，不过是想逃避这个现实，才把罪强加于他。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多么卑劣丑陋的自己。
而那个笨蛋，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却一声不吭地把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揽。
他说，保护不了香织姨，保护不了忍，是他宫崎耀司的错，他会用一生来赎罪。
那个傻瓜，至死不悔。他说，那个笑容灿烂了他的整个童年，彩化了他本应只有黑白的年华。
他说，如果没有伊藤忍，宫崎耀司终其一生，或许都只是家族的傀儡。
他说，宫崎耀司永远都不会后悔伊藤忍，他是他今生逃不过的劫，亦不想逃过。
这么傻的傻瓜，怎么就偏偏被自己遇到了呢？伊藤忍轻笑，一手掩上眼睛，隐约可见晶莹温润的液体从缝隙间渗出。
伊藤忍低低地啜泣起来。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他真心相待？明明，他值得更好的人呵。
依稀记起，以前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片段。
他厌恶血腥，开始时，几乎每一次看到血都会晕厥，他却咬牙忍了下来。甚至，为了克服这个致命弱点，他在一件空房里铺满了血，把自己关在那房里三天三夜，抑制不住地呕吐、晕厥，然后又强撑。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平常地对待血腥，却足足瘦了三圈。
记得他出来时虚弱不堪的脸，记得他强打起的笑容，记得宫崎政一把他搂在怀里问他时他的答案。
他一脸认真、一脸倔强地说：“害怕血腥，怎么做双龙会的黑龙，怎么做忍的黑龙？害怕血腥，怎么成为强者？不成为强者，我就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守护，需要力量来支撑的。”
流蝶说得对，看不到他的好，还肆意践踏他的真心的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笨最可怜最可悲的笨蛋。
每次想起，都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呵，为什么自己就不懂得珍惜呢？
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努力？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宠溺？为什么看不到他的痛苦？
为什么，执意地要一遍一遍地伤害他呢？明明，他已经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了啊……
为什么，要抛下为自己奋不顾身的他，去寻找那该死的幸福，该死的真爱？
为什么，能那么无所谓地把机密泄漏给山口组？明明，不是不清楚那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的啊……
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努力，却还要一次次麻烦他？还要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为什么，该死的那天要打电话给他啊……
为什么，要喊他来就东邦啊……
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该死的本田对他的不轨欲望啊……
为什么，当时自己眼里只看到令扬，发觉不到他的不妥啊……
为什么，连他最后的愿望，都要毫不留情地打得破碎……
为什么，自己总学不会怜取眼前人呢？
为什么……为什么啊……伊藤忍啜泣声越来越大，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肉里，流出猩红的血。
耀司……他彻夜不眠处理文件时，会不会很累？
他被人压在身下肆意凌辱时，会不会很痛？
他看到我和东邦快乐自在时，会不会很恨？
他才20岁不到啊，怎么劳累不堪到全身器官衰竭呢？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怎么忍受得了别人的凌辱践踏？
他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啊，怎么忍受得了别人的背叛逍遥？
每次想起，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的他，就恨不得把伤害他的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是，伤他最深的那个，明明是自己啊……
流蝶说得对，自己才是最任性最不负责任的那个，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伤到如斯程度。
深爱……是呵，自己早就爱上了他吧……只是太过容易得到，如空气一般无所不在，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忽略、践踏，而不曾想过，这样轻率潦草地带过，追悔莫及的终是自己。
无数次午夜惊醒，因为看见梦里凄惨不堪的他。
无数次泪流满面，因为想起以前温柔宠溺的他。
无数次痛彻心扉，因为记起不懂得珍惜的自己。
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求不得并非世间的最苦。
最苦的，是一番寻寻觅觅后，终于发现要找的就在自己身边，可蓦然回首时，灯火阑珊处，却已空无一人。于是，错过一生。于是，穷尽一生，去缅怀。
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默然独立在漫天的绯红之中，眉间泛着淡淡的宠溺，发梢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色光晕，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熠熠生辉，明媚得一如初见。
那人转身，看着自己，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忍，我回来了。”
——如南柯一梦。
宫崎耀司，你知道么？你也是伊藤忍今生，无法逃脱的一场烟花劫。
宫崎耀司，若有来世，若来世还能相遇，换你站在原地，我来追逐，用我的所有，去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惘然（伊藤忍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