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97、当时明月

　　张烈打发走小秋，快走几步赶上罗山前搭讪。“罗总，昨天我还带我爸妈去你们店吃饭了。”
　　“嗯，小薛刚说了。我听他说你现在开了个酒吧生意还不错，现在是事业有为家庭幸福啊，恭喜恭喜。”
　　“什么事业有为啊，糊口罢了。”
　　“小薛对你仰慕得很呢，我让他带我去你酒吧玩玩，他还不肯。”
　　“我那里大概不适合罗总呢，档次太低。”
　　罗山前压低声音说：“有那么漂亮的老板娘，档次肯定不会低。”
　　张烈笑了。

　　罗山前又问：“以前那个谁说你是他非常重要的朋友，让我一定要帮你一把，他是不是也是？”
　　“是，他帮了我不少。我眼头真是太差，没看出罗总竟然也是。”
　　“我？啊哈哈，我才不是，我只是正好认识了这么一个小朋友罢了。”
　　“□□运气不错，遇见罗总。”张烈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罗山前说：“年轻人刚步入社会的时候有人扶一把走得会比较快一些。”
　　“那倒是，所以现在年轻人都想方设法走捷径。”张烈又看了□□一眼。

　　罗山前微微皱眉，觉得这话似乎若有所指，他随意嗯哈了几声，却无意看见□□的表情有些紧张。他猛然记起来□□说过以前跟张烈有过节，那次在洗浴城他感觉张烈看□□的眼光极为不善，有一种憎恶和轻蔑，这次见面看他们二人表现得都很客气平淡，不过刚才一瞬间，那感觉又来了。

　　中午吃饭，因为有小秋爸妈在场，大家都比较斯文，罗山前跟张烈也没怎么拼酒。吃到中途张烈说想去卫生间，却让□□陪他。
　　张烈走到院子后面稍远一点的菜地附近，□□知道他跟自己有话说，跟了过来。
　　“□□，我只有四个字送给你，好自为之，罗总是老姜，你别想耍小聪明。你明白吗？”张烈冷冷地说。
　　“明白。”□□看着脚尖低声说。
　　“我会盯着你，要是发现你再干什么坏事，绝不饶你。”
　　“我不会。”□□咬着嘴唇，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无需表白或者解释，张烈不会听，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骗子，永远都是。
　　张烈哼了一声转身返回，□□低头跟在他身后，快到吃饭的地方，两人都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各自带着浅淡的微笑落座。

　　饭后张烈对罗山前说：“我爸妈走得慢，我们就在谷里随便转转，不耽误你们行程。晚上等他们休息了，咱们再好好喝。”
　　罗山前看了一眼□□点点头。这小子跟张烈回来后就开始有些跑神，也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他很明显地在讨好张烈，那眼神又是害怕又是谄媚。他为什么会害怕张烈？罗山前脑海里胡乱猜测着一些可能性，然后又自嘲地想，小飞总是对他的过去遮遮掩掩神神秘秘，搞得自己很好奇，忍不住想多跟他在一起，多了解一些他的过往，只不知是否又是他的小手段呢？这小子为了勾搭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啊。

　　晚上两拨人马在酒店相遇，安顿好爸妈休息之后，张烈和小秋应罗山前之邀就着山中月色喝起小酒。小秋说：“咱们这样有些古代高人隐士的感觉呢，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罗山前哈哈一笑。“那咱们应该抱个酒坛子用碗喝才应景。”
　　□□说：“那是粗野山夫，人家小秋说的是高人隐士，拿着小壶小盅，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罗山前望着□□说：“都是一个月亮，人家有爱的人想的是恬淡的田园生活，无爱的人只看到自己杯中的影子。”
　　□□滞了一下后反驳：“我只是顺口想说个带月亮的诗词，李白这首比较熟嘛，根本就没多想。”
　　张烈笑着说：“要说最熟的还是应该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罗山前说：“如此皓月当空，朗朗乾坤，你心思却全在床上。哈哈，罚酒。”
　　张烈笑着跟罗山前碰了一下，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哥，我觉得在这种情境下喝酒不会醉呢。真喜欢山里的夜色啊，空而不虚，静而不寂。”小秋感慨到。
　　张烈伸臂揽住他满脸溺爱柔声说：“那我陪你一直坐着，坐到天亮。”
　　罗山前看了一眼□□见他果然又是满眼艳羡，便笑着说：“你们慢坐，我们到床上看月光去。”

　　罗山前已经躺在床上好一会儿，□□还在卫生间磨蹭，他便叫：“小飞飞，快点过来伺候罗老爷。”
　　“来啦来啦。”□□从卫生间跑出来直接冲到罗山前身上翻了个滚，钻进他怀里，憋着笑装出可怜兮兮腔调说：“小的来晚了，老爷您惩罚小的吧，求老爷千万要手下留情。”
　　罗山前大笑。□□总是花样繁多，在床上和平常截然不同，他们俩人都是此道高手，都能给对方带来巨大快感。现在罗山前只要有机会就会去找□□，没机会就想法创造机会，身体的需要是最无法抑制的原始欲望，只可惜这种因感官刺激而达到的满足却最不能长久。

　　□□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没有感情的束缚，还能享受到足够的快乐。跟江涵在一起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把没有结局的故事扼杀在萌芽状态，到底是残忍，还是慈悲？希望江涵能够想通。
　　在中场休息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又想到江涵，心里吓了一跳。他总觉得那日的最后一个电话里，江涵的语气中含着强烈的怨恨，但之后再没有机会解释，况且他也并不想有什么解释。

　　“小飞，你跟张烈到底有什么过节？”罗山前忍不住问。
　　“他～～我们实际上是感情方面的过节，是我对不起他。”□□想了许久说。
　　“你把他甩了？那他也太小气了。”
　　“张哥是好人，是我对不起他，我欺骗了他的感情。我那时有男朋友，但是我也没拒绝他，总之我对不起他，哥，你别问了好不好？这么好的夜晚让人家陷入自责和难过！”
　　“那看来张烈对你用情挺深啊，否则也不会现在还这么计较。我发现你们同性恋感情很怪异，要么浓烈得吓人，要么冷漠得可怕。”
　　“哥！不许说了，再说我要哭了。你把人家伤疤扯开，还要拿手指头再捅一捅啊。”□□嗔怒。
　　“好好，不说了。”罗山前揉了揉□□头发，表示抚慰。

　　□□在心底叹了口气，罗山前总是你们同性恋怎样怎样，他每次听着都极不顺耳。罗山前对自己是情欲六分，好奇三分，剩下一分，算是情谊吧。那自己对他呢，感激三分，情欲三分，情谊三分，剩下一分，算利用吗？利用他走捷径，享受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什么呢？你今天怎么老是失魂落魄的？”罗山前轻轻揪了揪□□的耳朵。
　　□□淡淡一笑。“我想起一个笑话。有一男的，向他喜欢的女人示爱，他说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结果那天没有月亮，女的生气了，跟他掰了。”
　　罗山前望向窗外，虽然看不到月亮，但是夜空很亮，可以想象那一轮明月依然如刚才喝酒时看到的皎洁。“今天的月亮代表谁的心呢？”罗山前似是自言自语。
　　“代表那一对神仙吧，总之不会代表你我。咱们就适合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俏皮地挤挤眼睛。

　　罗山前叹口气。“小飞，你并不比他们差多少，不要只是羡慕别人，他们能有，你也一样能得到。小飞，认认真真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感情吧，总有一天，也会有人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代表他的心。”
　　□□望着罗山前笑了。“哥，没想到你也这么言情啊。曾经有一份属于我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
　　“你没有珍惜？”
　　“不，我珍惜了，我太珍惜了，以至于走火入魔。认真有什么用，爱有什么用，并不是认真的爱了就一定是对的，就像别人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错的。对的错的，什么算标准？爱还是不爱，结局都一样。”

　　罗山前看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而他熟悉的落寞萧瑟则风起云涌。原来果然是受过感情创伤啊，本来就极度敏感的人，一旦受到感情创伤最难恢复。罗山前心疼地将□□紧紧搂在怀中。“小飞啊，哥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觉得跟哥在一起好，那就在一起，哥反正无所谓，哥就怕你白白浪费自己。”
　　□□淡淡笑了笑。“其实我挑人前考虑过的，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算白白浪费。”
　　罗山前也笑了。“看来想入你的法眼还不是很容易啊。”
　　“那当然了。满大街都是男人，当然要好好挑挑了。话说我的眼光还真不错啊！”
　　“我的优势这么明显，只要长着眼睛都能看出来，应该是我的眼光不错。小飞，其实你就算不这么投怀送抱我也会帮你的，现在这算是意外收获。老天果然有眼，好心有好报。”
　　“不过老天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眼的。”
　　“不，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都在他的法眼之下。”
　　“哥，你相信这个？是不是真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相信。老天若把另一只眼睁开，就是报答你的付出的时候了。”
　　“报答？如果是报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