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43、送入洞房

　　小秋在张烈家小小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做深呼吸，他觉得自己全身都火烧火燎，脸更是烫得没了知觉，脑子里一片混乱。烈哥事先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他当时根本没当回事，心想叫就叫呗，可是真到了跟前，根本张不开嘴。那种感觉太古怪太别扭了。
　　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躲在卫生间不出去啊，小秋慌乱地掏出电话，下意识地拨给母亲。

　　“妈。”小秋压低声音。“我在烈哥家，他家人让我叫爸妈，我叫不出口，怎么办？”
　　过了片刻，小秋妈妈的笑声传了过来。“傻儿子！这种事情也跟妈妈打电话，自己解决，妈妈不管。”
　　“妈～～”小秋撒娇。“我要是实在叫不出，不叫行吗？要是我让烈哥叫你们他不叫，你们生气吗？”
　　“我们倒无所谓，关键是你怎么想，他怎么想。”
　　“妈，是不是我跟他还没到那一步，所以才叫不出口？”
　　“你问妈，妈怎么知道！”
　　“妈～～你帮我出个主意嘛，我这会儿在厕所躲着呢，怎么办嘛！”
　　小秋妈妈又笑了。“你这孩子！那就叫呗，要不大家这面子太难看了，我跟你说，你回咱家别给我们演这么一出啊，多尴尬啊。”
　　“不会，绝不会。”
　　“那快出去吧，就当演电影。”

　　小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开卫生间门，一出去看也不看便深深弯下腰叫：“爸，妈。”
　　耳边传来悦悦和明明哧哧的笑声，张烈碰了碰他小声说：“爸妈进他们房了。”
　　小秋直起腰，脸涨得通红。原来张烈看他一时不出来，便让父母先回房里休息。张烈拉住他的手安慰说：“叫不惯就不叫了，没事。”
　　张烈这话本来是个很好的台阶，可小秋却突然固执起来。“不行，一定要叫。”

　　于是张烈便陪着他进入父母居室，不知为何小秋心里不那么紧张了，他大方地叫了爸妈。张烈的父母象征性地“哎”了一声作为应答，并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
　　小秋扭头看了一眼张烈，见他笑得正灿烂。这爸妈叫完了，他心里轻松了许多，只是一到客厅看见悦悦明明冲他乐，脸立刻又红了起来。

　　在张烈的示意下，小秋又摆出架势正式叫姐姐姐夫哥哥嫂子，他们也都给了红包。张灵还不依不饶地说：“好像老规矩要磕头要敬茶的。”
　　小秋忙求饶：“姐，您放过我吧。”
　　张烈笑着说：“姐跟你开玩笑呢，现在都啥时代了！”
　　张灵笑得前仰后合。“小秋还真实诚！”
　　小秋脸又红了。

　　张烈安装好理疗仪，然后把大家叫在一起示范怎么操作。他趁机对父母说：“这个理疗仪是小秋坚持要买的，他专门在网上查了好多资料，说这个仪器对手术后的恢复效果特别好。”
　　“烈哥！”小秋又不好意思了，只是这次脸红得不那么明显。
　　“对了，保姆呢？得让她好好学会，平常主要是她给妈用呢。”
　　张灵说：“快过年她家里也忙，给她放假了，等过完年再来。再说你们回来了有外人在也不方便。”
　　张烈点点头。他知道在家人心里，他与小秋的感情始终是家丑不可外扬，当然不肯落在保姆眼中，然后传得沸沸扬扬。

　　张灵又说：“我把那个小屋重新收拾了，刚才明明悦悦把你们的行李已经放进去了。咱家小，条件差，小秋你别嫌弃，爸妈希望你们住在家里。”
　　小秋哦了一声，却发现悦悦和明明的笑容有些诡异，似乎是在竭力压抑，憋得快要内伤一样。
　　张烈说：“小秋，你去把给大家的礼物拿来。”他有意让小秋去拿，由小秋送到各人手中，让大家落小秋的人情。
　　小秋推开小屋的门立刻便愣住了，他终于明白悦悦和明明为什么是那样的笑容。

　　小屋很小，因为屋子小，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一张跟屋子大小不相称的双人床，因为这张床几乎把屋子就占满了，真难为他们怎么把这床放进去的。床上醒目地堆着两床被子，一红一绿的缎面花被，再配上热烈图案的床单枕套，分明就是一个新房！

　　小秋的脸第不知多少次红了。他小心地在床边坐下，床单是新的，有清晰的折痕，被子发出一股樟脑球的味道。他坐了片刻，站起来走到门边，向张烈招手：“烈哥你来一下。”
　　“怎么了？”张烈一边应着一边走过来，当他看到屋子里面的摆设，也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看张灵，这种事情肯定是她张罗的。
　　张灵笑着说：“那被面是妈留了好多年说给你娶媳妇用的，总得给它派上用场吧。里面缝的是丝棉，比那什么太空被舒服多了。”
　　张烈叹口气说：“姐，你真能成精！”

　　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张钢张灵两家坐到快十点分别告辞。跟父母道了晚安，张烈和小秋挤进那小小的“新房”。本就狭窄的空间堆了行李更显得无处落脚，两人坐在床上互望。
　　小秋手指在簇新的缎面锦被上划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张烈搂住他，他却轻轻挣开。
　　“是不是太早了不想睡？”张烈体恤地问。
　　小秋低头不语，手指依然在鲜红翠绿的缎面上胡乱划着。
　　“怎么了？还在害羞？”张烈将他扯到自己怀里想亲嘴，不料小秋微微一侧闪开了。

　　张烈疑惑地望着他，然而小秋只是低下头继续手指画圈圈。张烈耐心地问：“怎么了嘛！亲爱的？”心里却想这若是害羞也害得有点过分了吧。
　　小秋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烈哥，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特别扭、不舒服、难受得很！”
　　“为什么？”
　　“烈哥，我跟你在一起，是咱们俩之间的事情，现在弄得这么大阵势，这～～这算什么嘛！”小秋突然烦躁地把被子推了一把。
　　张烈轻笑。“是不是婚前综合症？”

　　小秋有点恼了。“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就会开玩笑。”
　　张烈连忙柔声哄到：“我不是开玩笑，你听我说，你是不是突然觉得很有压力，突然觉得要为很多人很多事情负责，心里很担心？”看到小秋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那可不就是婚前综合症！别想那么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他们弄出来的这些形式，太老土了是不是？”
　　“不是土不土的问题，是～～我根本没心理准备。”
　　“那我之前跟你说要叫爸妈你眼睛都没眨就同意了。”
　　“那时不知道会是这种感觉啊。”
　　“这感觉让你很难受？”
　　“不是。我不是不喜欢你家人，是觉得～～觉得～～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手足无措，只想找地方藏起来。”

　　看来小秋并没真正意识到这次回家过年的意义，也许之前自己说让他叫爸妈的时候他甚至当做是玩笑。他只是认同了恋人的身份，但还没有想过成为这个家庭的成员之一。今天这架势，在他看来有些逼婚的意思呢，他不愿意让自家人难堪，更不愿意让自己难过，因此他配合着完成了，但他心里很委屈。而他那么善良，他甚至担心将来万一和自己分手，会令自己家人失望难过，这也给他造成了一定压力。

　　张烈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将小秋揽入自己怀中，柔声说：“我也没想到家里会这样，他们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对咱们的认可，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你别怪他们。”
　　“嗯。”小秋轻轻哼了一声。
　　“你就当咱们在演一场家庭贺岁情景剧，本色出演就好了，过年嘛，就图个高兴、图个热闹，过完年回家还是咱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我没有怪他们，我就是觉得不习惯。”小秋再三强调。“我都不好意思跟悦悦明明说话，他们今天老是笑话我。”
　　张烈笑了，其实就算是正常的男女婚姻，二十四岁也很难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难怪小秋反应这么强烈，只是自己盼这一天实在是盼得太久了，忽视了小秋的心态。

　　张烈亲吻着小秋的耳垂低声说：“我知道，你爱我，所以才会在意我家人的感觉，所以才会觉得困扰。我家人也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喜欢你，不是勉强的敷衍。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谢谢你，亲爱的，我爱你，太爱你了。”张烈喃喃地小秋耳边诉说了无数的“我爱你”。

　　小秋热情地以吻回应，两人厮缠在一起，渐入佳境，突然间，他推开张烈闪在一边。
　　“又怎么了？”
　　“新床单新被子，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脏了就洗嘛，你怎么这么扫兴啊。”张烈把小秋抓回到怀里。
　　“不行，我丢不起这人！”
　　“怎么叫丢人！他们既然准备了洞房，咱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不行不行。”
　　“我拿睡衣铺着好不好？”张烈无奈地在行李中翻到自己的睡衣，胡乱在床上铺了一下。

　　看小秋还在迟疑，张烈索性不管他那虚张声势的挣扎，野蛮地将他压在身下笑着说：“你今天还真跟新娘子一样，矫情。”
　　小秋不满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