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16、圣诞礼物

　　小秋钻进路风破旧的吉普车里，出校门的时候遇见王思盈一帮女生，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路风笑着说：“坐我的车让你在同学跟前丢面子了吧。”
　　从学校到张烈家不远，连等红灯十几分钟就到了。路风在小区门口停下车，伸手从后座上拎起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小秋。“算圣诞礼物吧，我还没给谁送过圣诞礼物呢。”
　　小秋接过来手里一沉，没想到挺重的，心想不会真是镜头吧。他拉开塑料袋一看，是一沓书，用一根红绳子十字捆绑着。这便算是礼物的包装？

　　不等小秋发问，路风解释说：“是旧书，你别嫌弃。我以前是玩胶片，后来才开始玩数码，这套书教了我不少东西，现在送给你。”
　　小秋故意瘪瘪嘴。“哪有送人家圣诞礼物送旧东西的？小气死了！”
　　“那你想要我的镜头，不也是旧东西？”
　　看到路风认真的表情，小秋笑了。“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哪会真要啊！谢谢你啊，这么实用的礼物！不过我最近可能没时间看，考试的书都看不过来。”
　　路风笑了。“考试第一，我走了，问你老公好。”
　　小秋挥挥手，习惯性地说：“开车小心啊。”每次张烈开着车离开的时候，他总是要这么叮嘱一句。

　　小秋推开门看见张烈和小周在沙发上坐着，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糖醋排骨的香甜味道，他大叫一声“糖醋排骨”，将手里的塑料袋扔在沙发上便冲入厨房。张烈摆出一幅夸张的沮丧表情对小周说：“果然！完全无视咱们的存在，直奔排骨去了。”
　　小周笑着说：“所以你得赶紧把这个学会了。”
　　张烈在鼻子里狠狠哼了几声。“等你们走了，我顿顿炒青菜、煮青菜、干煸青菜，把他当菜青虫养。”说到菜青虫又想起小秋说过他要做自己的寄生虫，想着他那白花花的身体扭动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小周在一旁瞅着张烈脸上的表情时而甜蜜、时而痴迷，眼神不断变幻流转，标准思春～～不，思秋模样，不禁哑然而笑。真是正沉溺于热恋之中的人啊，相比较而言，小秋的表现要平淡的多，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个人能守住小秋吗？最好将他守得死死的，让他再也别去祸乱别人了。

　　自己在厨房不怕麻烦地忙碌着，只为了身边这个人大快朵颐之后的快乐满足。这样的场景多熟悉啊，他一边露出讨好的笑一边用手指拈起做好的菜往嘴里填。以前他还会用胳膊肘从身后搂着自己，支楞着油乎乎的双手，或者塞一块什么喂进自己嘴里。如今他站在自己身边，虽然依然含着撒娇邀宠的口气与自己扯着闲话，但其中的疏离和客气却十分明显。不是自己的东西，自然要保持足够的距离。周立丰在心底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三年多了，相对一生而言这时间很短暂，但也已过了一千多个日夜，却仍然无法心止如水，依然怀有非分之想，无法纯粹而坦然地面对他。
　　“小秋，叫他们准备吃饭吧。”周立丰按住伸向盘子的爪子，将小秋轰出厨房。

　　吃过饭小秋帮着收拾好餐桌，深切慰问了洗刷刷的张烈之后，去客厅里陪二周说话。他打开塑料袋把书拿出来给周立丰看。“一位摄影家送我的圣诞礼物，这是他以前学习的书。”
　　周立丰不屑地说：“摄影家？现在什么人都自称这家那家呢。你在跟他学摄影？我跟你说，老师跟学生最容易有奸情了，你小心他图谋不轨。”
　　“才不会！他不喜欢男的，他很确切地跟我说过，所以我才这么安心跟他交往。”
　　“啥啥，交往？”小周立刻抓住小秋用词的错漏。
　　“啊，就是打交道啊。”小秋赶紧更正。

　　周立丰问：“他知道你同性恋啊。”
　　“嗯。被他看出来了，眼睛还挺毒的。他说他对同性恋不抵触。”
　　周立丰说：“有这样知道底细的朋友挺好的，令人觉得咱们的生活不是真空。小秋，希望你的世界将来会比我们大！我不是说什么事业、成就之类，就是说生活的空间。”
　　小周说：“小秋已经很不错了。他家里也认可了，张烈家也认可了。小秋说今年过年要带张烈回家。”
　　周立丰说：“是吗？那得好好恭喜张烈，新女婿要见丈人丈母娘咯。啥时我才能带小周回家啊！”
　　小周不像周立丰那般伤感。“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小秋张烈他们给咱们打头阵，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
　　小秋轻轻靠着周立丰的肩感慨地说：“立丰哥，小周哥，我觉得我太幸福了，真的，我觉得我已经一生再无所求了。”
　　周立丰微笑着说：“是啊，我们看着都特别高兴，过几天乔良、张青宏来看了你的情况一定也会非常高兴，还有老赵。”
　　“对了，我打电话问问良哥定的哪天的机票。”一提起再过几日的聚会，小秋立刻来劲了。

　　“良哥，没打扰你吧？”小秋诡笑。
　　“大白天的，你当我们跟你们一样！”
　　小秋大笑了几声问到：“你订的哪天的机票？让立丰哥去接你们。”
　　“我没订机票。”
　　“啊？你打算做火车？”
　　“我也没订火车票。”
　　“你～～啥意思？你不来了？”小秋急了，可怜巴巴地问。
　　“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有个变态老半夜三更电话骚扰我，休息得不好，刘哥让我在家休养。”乔良憋着笑说。
　　“是你先骚扰我们的嘛！你到底哪天来？我好给你们定房间啊。”
　　“三十号。”
　　“早点来嘛！”小秋换上撒娇的语气。
　　“我倒无所谓，刘哥年跟前太忙。对了，到时我们会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现在说就不叫惊喜了。”
　　“大概透露一下嘛。”小秋继续撒娇。
　　“无可奉告。”乔良拿腔拿调。
　　“讨厌！你跟立丰哥说话不？”
　　“跟他有啥说的！我忙着呢，见面再聊。”
　　周立丰笑骂：“这个死乔良，一贯地重色轻友！”

　　小秋又给张青宏拨电话。“宏哥，你订的哪天的票啊，我要去接你。”
　　张青宏最初有些犹豫，后来还是决定来了，前几天接到他确定的电话，小秋开心坏了。
　　“三十号早上八点多到，火车夕发朝至很方便。那么早你还没起床吧。”
　　“没事没事，我跟烈哥一起去接你。”
　　“你跟张烈还好吧？”
　　“还好啦，过年我打算带他回家。”小秋微微有些害臊，瞅了一眼厨房，张烈还没忙完。
　　“真好！”张青宏的声音中充满羡慕。
　　“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带张烈回家了！”小周在一旁喊。张青宏听见，大笑起来。他最近心情一直糟透了，所以才决定去散散心，能见到小秋一定会很开心。

　　张烈收拾完厨房出来，看见堆在茶几上的书，顺手拿起来翻着。看见其中一本的扉页上写着路小勇。
　　“路小勇是谁？”
　　“就是路风啊。这是他送我的圣诞礼物。”
　　张烈不齿地说：“服了！竟然拿旧书送人当礼物。”
　　“就是，你说就他这样怎么能找到女朋友！那天他跟我说要送我圣诞礼物，我还猜测了半天呢。”
　　“那你给他送的什么？”
　　“我没给他送什么，回头请他吃饭算了。你们也没礼物给我！”小秋指着二周。

　　小周辩解说：“我们送了那么好的真丝睡衣给你啊。”
　　“那是旅游纪念品。”
　　小周又说：“我们千里迢迢来陪你过圣诞节，这本身就是礼物。”
　　“反正这书是我今年收到的唯一的圣诞礼物。”小秋夸张地将书抱在怀中。

　　二周面面相觑，明明觉得小秋在胡说八道，却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过了片刻，周立丰先反应过来。“可是～～小秋，你也没送我们圣诞礼物啊。”
　　“那是因为你们没送我啊。”
　　“那么假设我们送你了，你有准备吗？在哪里，让我们看看。”
　　“没有假设啊，你们又没有送，所以我不需要准备。反正你们都欠我一份礼物，给你们一下午时间将功补过，我该去学校了，不要让我下午回来后失望啊。”
　　张烈一脸无奈地望着二周，对不起啊，我教导无方啊！

　　张烈开车把小秋送到学校，又把二周撇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然后自己去片段。周立丰说：“张烈你要是忙，不用管我们，我们逛会街就回去，晚饭我来弄，你回来吃现成就行了。”
　　张烈连声说好便匆匆走了，两天没去店里了，年底本来很忙，有很多要手续要报备查验，他也没法总陪着二周。

　　张烈推开店门，店里白天客人总是寥寥，要想想什么办法把白天的上座率也搞上去才行啊。张烈一边想一边走向吧台，突然发现几个服务员的脸色有些怪异。

作者有话说

　　想说清楚周立丰对小秋的感情，结果发现自己也说不明白。总之一份感情放在心底，看似渐渐淡忘，但线索依然存在，随便提起一根，就会连起无尽的思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