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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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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姿美极了,一袭红衣在雪地里跳舞更是精彩,什么鼓舞,远比不上那日的舞姿。”
“她跳了整整三日,冻僵了才倒下,那副样子也是美丽的。”
皇帝毫无愧疚之色,不过是一个质子,能取悦他已经是件幸事,她就算是死了,又与他有何关系呢?
“不可能!”苏江月绝不相信,那个骄傲的女子会为了他臣服,他不相信!
皇帝半蹲在苏江月面前,看着他渐入癫狂,就像看着孟无笙死去一样畅快,“你猜猜,她死前说了什么?”
见苏江月瞪大了眼睛想要听他说下去,皇帝好不容易大发慈悲,缓缓说道:“她说,她无意抗争,以书信一封交于孟国君主,揽下一切罪过,只为了求朕放了你!”
话未尽,皇帝却笑得猖狂,仿佛孟无笙的话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你会遭到报应的!”
苏江月不停地挣扎,他要挣脱这些人,他要狗皇帝给无笙陪葬!
可是如今的苏江月在皇帝眼中亦是个笑话,听到他所说的报应更是放肆大笑。
“报应?还有谁能给朕报应?”他盯着苏江月因挣扎和涨红的脸,想到这是他曾经最器重的左膀右臂,却因为一个女人沦落至此。
即使他知道国师并无造反之心,他依旧照着那些臣子的建议办了。
当时他不过就想等,等苏江月前来澄清,说他与孟无笙毫无关系,说这一些都是孟无笙的罪过。
可是苏江月并没有,他就像个就义的勇士慷慨赴死,还写了封书信要孟无笙好好生活。
真是可笑之极!
皇帝的眼中尽是冷意,他不再给苏江月求饶的机会,致以最后打击,“朕本要你亲自把罪名推到孟无笙的头上,没想到你出乎了朕的预料。不过那又如何,孟无笙一纸书信把罪过又揽到她头上,朕正好借此开战,这一战便是两年,如今已经没有孟国了!”
他本是打算让苏江月在苦寒之地了却余生的,但只要想到此人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就恨不得让他也尝一尝孟无笙的下场。
什么回来以后当国师,继续器重他,他苏江月也配!
躺在地上的苏江月半晌没有回过神,一回神便发了狠的推开了所有侍卫往宫殿外跑。
皇帝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追赶了出去。
但是苏江月却站在宫殿外并没有离去,他站在孟无笙曾经站的地方,竟跳起来鼓舞。
看他的样子,似乎在与人对舞,令人看着就觉得有些惊悚。
皇帝见苏江月已疯,便撤了侍卫,站在宫殿中孤身看着外面的人自顾自的舞蹈,心中更觉得厌恶。
后来,皇宫中再没了苏江月的身影,谁也不敢提起那个曾经权势滔天的国师。
但是有人听说苏江月自己去了民间,四处帮人结姻缘,见了一对新人便说:“你们在一起,她就能回来了。”
可是他口中的那个人却从来无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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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也是会流泪的。”
一声鬼叫拉回了孟婆的回忆。
孟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忿忿道:“我是被这汤熏的!”
说着,孟婆赶忙用袖子擦掉眼泪,竟发现她越擦心中越是苦涩。
那鬼魂自然是不信的,他朝奈何桥看了一眼。
那桥只要是鬼过了,那边是要往生了,为何这孟婆却选择生生世世待在此处?
带着此番疑惑,鬼魂试探地问了一句:“为何你日日在此送人渡过一生,自己却不得渡化?”
孟婆闻言一愣,怅然地朝奈何桥地另一头看去。
奈何桥的另一头,她不敢去,怕见了家人,责她一世罪过。
“大概是我上辈子,灭了一国的人吧!”话至嘴边,竟成了一抹苦笑。
鬼魂惊叹:“你还有这本事!”
这孟婆不就是个卖汤的吗?竟还有灭国的本事!
孟婆满腔的悲戚就这么被眼前不识好歹的鬼魂浇灭,顿时心中不快。
她看向了鬼魂捧了半天的茶汤,又吆喝了一声:“喝汤!喝完赶紧过桥!”
现在的人都这么啰嗦的吗?
看到不耐烦都已经写到脸上的孟婆,鬼魂咽了一口口水,仰头把碗里已经凉透的茶汤一下。
临走前,他还是觉得心有不甘,转身冲着孟婆指责道:“世人皆说与孟婆大有不同的便是那月老,一个结人姻亲,一个尽做拆散之事,果然不错!”
听到鬼魂的话,孟婆心中似有暗潮涌动,紧皱着眉头大喝了一声:“滚!”
鬼魂眼睁睁看着孟婆刚刚还气焰满满,突然间黯淡了不少,她不再理会自己,缓缓走进了茶汤铺子。
鬼魂撇了撇嘴,叹了一声:孟婆原来如此无趣!
正欲转身过桥,他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哭声。
鬼魂不解地看向了那处孤凄立于桥边的茶摊,但那哭声很快不见,仿若是他的幻听。
黑中带着幽绿的忘川河冒着点点星光,却比天上的银河看着令人胆寒。
鬼魂站在桥上最后看一眼天空,虽不见银河,却叹此生终了。
殊不知那遥远的星河,一棵姻缘树的枝叶随风而动。
月老静坐在姻缘树下,看着树上挂着的满满红丝带,不言不语。
月老庙中负责为凡间有情人登名造册的小童见月老今日恰好在,便问了一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月老,您教我们爱情是藏不住的,它总会从眼中跑出来,让我们多看眼神行事,可是为何您自己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感情呢?”
见小童此番问话并无恶意,月老微微笑了笑,说道:“大概是天帝见我不懂情爱,方叫我来做这月老吧!”
小童挠了挠头,满脸写着疑惑。
为何让一个不懂情爱的人来做月老?这样的仙人做得不煎熬吗?
月老缓缓站起,挥去衣服上的花瓣,他负手看着姻缘树,他的背影看起来竟是那么的孤单。
他对小童教导道:“我再教你,有一种情爱,它虽在,却不会出现在眼中,那样的爱,早已深埋在心底。”
“为何?”小童不明白,既然喜欢,为何不说?
月老低头看了一眼小童,又看向系满了情人愿望的姻缘树,缓缓道:
“因为所爱不在,无人可视,故安放于心底,独自|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