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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花好月圆(一) ...

  •   当初去还旗的时候,行医的老总顺道绕去一冥教的天牢拎了几只“花好月圆”回九曲,准备研究研究这些小家伙身上那毒素为什么这么神奇。

      几只小家伙一直都是被养在地牢里的。

      天工艺院长年都笼罩在一层又阴又寒的寒气里,老总担心地牢里的阴寒会让几只原先活在荒漠的小家伙不适应,所以趁着今儿个天气好、拎出来晒晒太阳。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让几只小家伙在竹笼里待不住、活力十足,悄悄“越狱”了也没人发现。

      白天多是昼伏夜出的任与风睡觉的时间,所以也不会有人去吵他。近几日他身子有些不适,睡得并不太安稳。一直睡睡醒醒、翻来覆去,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身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等到他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手背上突地重重一沉、缓缓失去意识……

      ●

      任与风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道边、腿边还摆着一只桶,桶里正接着从山壁缝里淙淙流出的一道小泉水。

      天,下着蒙蒙细雨,风凉刺骨。

      任与风环顾四周,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晃了晃脑袋,有些不太习惯自己现在的视线高度。

      乌黑发丝随着他的摇摆飘入眼帘,他低首看了看自己一身单薄白衣,抬手盯着自己一只小小白掌,他有些愕然:“这里是……”

      为了应证自己的想法,他按着记忆缓步移动、来到熟悉的……“鬼屋”。

      我在做梦吗?

      眼前的宅子坍了大半、勉强能住人,任与风好生错愕,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回到年轻的时候。

      正当他还在搞不清楚眼前究竟什么状况,墙面翻入了一条身影。

      来人傲意黑眸漾着晶亮,黑眉轻扬,唇边泛着懒懒邪媚的自信,一头黑短发蓄着一条长辫、松松盘在肩上,一身华贵玄袍飘摆,蹬着一双发亮黑皮靴。

      任与风瞪大了眼,惊呼一声:“……扬!?”

      这是他跟任狅扬初遇的那天啊!

      ……怎么会!?

      任狅扬大概没想到一翻过墙就迎上这声亲昵叫唤,有些不同以往的闲适、愣了愣:“你是与风?”

      任与风眨眨一对美丽瞳眸:“你……怎么会变这样!?”

      任与风不可置信地来到他面前,伸手掐了掐他那张还有浓浓稚气的傲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以前都没注意到,原来扬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原先就有一身好看皮囊的他,让这抹笑靥衬托得更为动人,看得任狅扬有些痴了。

      “我是你大师兄。”任狅扬揪住他那对在自己颊上又掐又揉的冰凉小爪,唇边也泛出一抹邪邪笑意:“不过……你要这样叫我,我也是挺喜欢的。”

      墙头又翻落了两条身影,任与风真是又惊又喜:“老总、老钱!?”

      “老总、老钱!?”

      三人对视一眼,不明白这小师弟在嚷嚷谁人的名字。

      停云作揖一礼:“任兄,这位便是你的小师弟吗?”

      常思有点懵:“似乎不像传闻中的怕生……被这鬼屋吓傻了吗?”

      “你们来跟我一起住的吗?”

      任与风自然又亲昵的拉过任狅扬一手、圈上自己腰际,动作一气呵成,好似他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一样。

      眉一耸,停云轻咳两声:“任兄……你这位小师弟……还挺主动的。”

      任狅扬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不过他还真是挺喜欢眼前这个“小师弟”。

      任狅扬唇边笑意盎然,顺势将任与风圈入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主动,我还挺喜欢的。”

      两人这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亲热,熏得停云跟常思一阵脸红燥热,频频咳过几声。

      “风……”任狅扬直盯怀里圈紧的人,黑眸里的傲意不禁放柔了几分:“……以后,我便这样唤你吧。”

      “你一直都是这么唤我的啊。”任与风两臂圈上他的脖颈,调皮眨了眨眼。

      “你们以前见过吗?”停云有些纳闷。

      今天不是打赌说,要来看看这位从没见过的小师弟,一个人住鬼屋不晓得吓坏了没有?

      看这两人的亲昵……一点也不像初次见面啊!

      任与风直盯任狅扬眸底漾出对自己的爱意,笑得好不灿烂:“也许……在梦里见过吧。”

      常思一手压上双眼:“我眼睛都要瞎了!”

      这还真是个美好的梦呀!

      虽然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任与风现在是真的很开心,他已经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了。

      任与风一指抵颔、歪头想了想:“今天……是来修房的吧?”

      三人被他言行举止搞得一头雾水,这传闻中怕生又孤僻的小师弟……好像不怎么怕生、也不怎么孤僻。

      “修房?这在我们的计划内吗?”常思有点懵,这小师弟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嘴就要别人花钱修房。

      任狅扬也不太明白这小师弟打什么主意,不过修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小师弟这么说,那就修吧。”

      “啊!?”常思更懵了。

      “你受伤了?”停云眼尖,一眼便瞥见了任与风雪白的手背上有一个鲜艳红点。

      任狅扬闻言拉下他圈上脖颈的手细看,宽大薄透的衣袂顺势滑开一道,任与风看的地方跟他几人不同,他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浅浅疤痕──

      那是上回为了拉住老总,结果生生被阳光照上一回、后来差点完全烂去整条手的疤。

      奇怪了……

      我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没有这些疤才对……

      停云凑上前细看:“这是被什么刺到了?”

      任与风歪头看着手背上的红点,他也不太明白这个点是怎么来的。“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什么虫会想咬我?任与风更纳闷了。

      停云摇首:“一般虫咬伤口周围多会发炎,你这只有一个小点……应该是被什么刺到了。”

      任狅扬顺势掐了掐任与风手骨,微微蹙起眉:“你这身子……”

      任与风抬眼望他,有些纳闷:“怎么了?”

      任狅扬凝视他好一会,片晌松开怀里的人,摇摇头:“……没什么。”他转向停云常思:“拿纸来。”

      “真要修啊?”常思瞟过摇摇欲坠的鬼屋一眼,“修起来要花不少钱呢!”

      “没记错的话,这回应该又是我赢才对。”任狅扬没睬他,径自接过停云递来的纸张,往同样坍了一半的花亭走去。

      咦!?

      没记错的话,当初扬是拉着我入花亭的……

      任与风愣在原地,讷讷看着手背上那点红艳有些不解。

      这伤到底怎么来的!?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可梦境有这么真实吗?

      任与风确信方才搂着任狅扬的时候,他的确感觉到那人身上一股暖流传来。

      这头的任狅扬径自入了花亭,停云见他脸色有异,凑到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扭头就扭头?”

      任狅扬飞速瞥了任与风一眼,对方还站在蒙蒙雨网里思伫。

      “他已经死了……”任狅扬蹙起眉,纳闷盯着任与风:“是个死而复生之人。”

      常思闻言瞪大了眼,低声又问:“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合理之处啊,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眼前这位小师弟身上流窜的都是自己的神力,可他并不记得自己曾经给人复活过啊!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对方身上,还有停云跟常思的气流在转,他明明就是堕入凡间的神,这件事除了菩萨跟目莲之外,他非常肯定没有人知道。

      对方为什么会拥有他三人的气息在体内?

      就好像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人……是他们三人搞出来的一样。

      手下折折拗拗,任狅扬一转眼已经折出了几只小纸人出来。

      忽地,一只雪白的小手伸了过来:“也借我几张。”

      任与风突地抽了几张纸在一边捻出形体,速度一点都不输任狅扬,甚至折出来的东西,还比任狅扬折的更为精致有神,看得停云常思有点吃惊。

      大约是感觉到他三人的目光,任与风扭过一张美丽脸庞,笑了笑:“借几张纸……不需要三个人同时盯着我看吧?”

      他说着,往手上折出的纸蝶轻轻吹过一口气,几只纸蝶翩翩而起。

      任与风瞇了瞇眼,蹙眉细思:我的奇术还在……

      我记得我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学会奇门之术才对!

      任与风兀自在一边纳闷思索,方才的动作却让身边三人看傻了眼。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奇门之术呢。”任狅扬瞇了瞇眼,愈来愈觉得眼前的小师弟很不寻常。

      任与风自思绪里回了神,又掀了一朵绝美笑靥给他:“是你教我的。”

      “我教的?”任狅扬有点懵了。

      他是很爱教人没错……不过,他教过眼前这个人吗?

      常思望着他俩,总觉得这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都不太寻常:“……大概也是在梦里教的吧。”

      任与风神秘笑了笑:“也许吧。”

      任狅扬又懵了。

      他是神,从来也没有搞不懂的事,怎么眼前这个小师弟,让他感觉这么不寻常又摸不透呢?

      任与风又跟他几人要了好些纸,兀自坐在石凳上折了起来。

      常思有些不满:“这么多纸要花钱的,你做什么要用到这么多纸?”

      “做……”任与风眼珠转了几圈,“衣服。”

      “衣服?”三人又被他弄得一阵茫然。

      “你想做什么衣服?”任狅扬虽然觉得小师弟古怪,但是也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无法讨厌对方。“你想要衣服……我带你去镇上订做一套,何必用纸折?”

      何必用纸折?

      扬会这样跟我说话吗?

      任与风忽然扭头看他,发觉两人间这个距离有点眼熟,是那个会让人有些心里发酸的距离。

      “扬……”任与风轻唤一声。

      任狅扬定定站在原地、眨眨眼,不明白这个小师弟想做什么。“嗯?”

      任与风歪头支颔看着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跟自己认识的……好像有点出入!

      任与风认识的任狅扬是这样的,只要一看见自己,他总是找借口亲近、甚至忍不住一直要扑上前来,即便是自己退开了、那家伙也还是会狂追上来,像个疯子一样。丝毫不曾顾虑他要不要、想不想,好似一切就该如此发展一样。

      从来也不曾像这样呆呆站在原地,更别提已经开口唤过一声,而他还一直待在原地不动。

      这么一想,那个会让人有点心酸的距离……似乎也不怎么心酸了。

      “怎么了?”迟迟未听他响应,任狅扬忍不住问了一声,脚下还停顿原地。

      任与风盯着他,又想起了任狅扬对自己付出的一切、想起了自己早已亲手毁了眼前的人、想起了那只天天回来寻找自己的蝶……

      任与风蓦然一笑:“你们不是要出门吗?”

      “我们要出门吗?”三人愣了愣,交换过眼神,又迎上任与风一对美丽眼眸:“上哪?”

      任与风仔细回想当初任狅扬是怎么说的,少顷又道:“我的病非病……体内有股阴柔强大的气息不得要领引出……久了……身体会吃不消……然后生病。”

      当然不是病!

      你是个死人啊!

      活生生的死人吶!

      任狅扬挑了挑眉,看着任与风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玩味:“……既然小师弟这么说,我们就出门一趟吧。”

      “真要走了?”常思搞不懂他俩在打什么哑谜,瞥过了一边半坍的屋子,又问:“那房子呢?还修不修?”

      “我来修吧。”任与风甜甜一笑。

      三人又瞟过他一眼,不明白这位小师弟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三个人还是乖乖的出了门。

      送走了三人,任与风把原先打算用来做衣服的纸,转为捏出几个纸人负责修房,之后他便自顾自地在宅里转悠。

      “奇怪了……这不是梦也不是奇门阵法,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年轻、还回到从前?可是这个从前……似乎也不像是真的从前……”任与风思索一切的不合理,蓦地瞥见了手背上的红色小点:“这个伤……究竟怎么来的?”

      任与风想着近几日的生活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明明在睡觉……为什么会跑到这来了?”他忽然想起还有意识前,手背上重重一沉的感觉,盯着那一小点艳红:“这……好像还真是给什么东西刺到了……”

      刺!?……叮!?……螫!?

      任与风瞬间恍然大悟:“花好月圆!”

      原来是花好月圆!

      想起花好月圆带来的幻觉,任与风不禁有些急了,只听闻被这种花蝎螫到会有幻觉、死得舒服,可没听闻这种蝎毒该怎么解。

      “那可糟了……老总说要带那些小家伙回来研究,现在也不晓得研究出怎么解毒了没?”

      任与风有些懊恼,担心自己若是迟迟不醒,那化作玄黑大蝶的任狅扬会不会找不到自己?

      “得想个办法弄醒自己才行……”

      随手扬了几道空灵幽青朝天而去,青色光弧挟带几道清流卷过长长发丝,任与风见到几绺银白飘入眼帘。

      “咦……我又变回来了?”他诧异低头看着自己,身下已经是死而复生之后的模样,连他一头白发也全回来了。“这什么毒……这么奇怪?”

      ●

      临晚时分,龙默出现了。

      一如往常的要来天工艺院给任与风请安,结果一路进了宅子、来到花亭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只见到那只任狅扬化出的玄黑大蝶栖息在任与风常待的位置上。

      “任翁。”龙默朝黑蝶作揖,黑蝶急急飞到他身边,双翅忙忙的一阵夹放。

      龙默盯了好一会,看出了一点端倪来。

      急急一夹是点、平摊双翅是划,配合几个飞转的倾斜角度,可以用以前他跟任狅珑偷偷交谈的点划来理解。

      龙默解读着黑蝶传达的讯息:“风……不……见……”

      龙默眉一蹙,想起自己进门之时果然没见到半个人影,连门都是他自己开的,忙忙将黑蝶捧在手里,往后院而去。

      捧着黑蝶在宅里转了段时间,总算在任与风房里找到所有的人。

      任与风似乎睡着,绝美的脸庞看起来很安祥……

      又好像是死了!

      动也不动!

      老总正给他探脉,老钱在一边干著急,所有纸人全缩在一边、压低了头。

      龙默捧着黑蝶来到面前:“总叔、钱叔,院主怎么了?”

      黑蝶翩翩而起,绕着任与风飞了几圈,落在他一头雪白发丝上。

      老钱拎起手边一只竹笼,笼里有只不太安份的花蝎。

      “被这小家伙给螫了。”他又指了指老总,“他刚刚要收笼进地牢才发现少了一只,大伙找了好段时间,结果发现这玩意跑来这里、还螫了床上的人一下,现在正伤脑筋该怎么办呢。”

      老总探完脉了,画上去的一对眉紧拧:“他睡得很沉,好像醒不来……硬是把他弄醒,怕这个身体保不住魂魄。”

      黑蝶闻言再度翩翩而起,落到了任与风颈上、感受对方微弱的一丝脉搏。

      “任翁?”黑蝶又是一阵夹放,龙默一一解读:“混……帐……东……西……搞……什……么……鬼……”

      “……”众人鸦雀无声。

      木头人龙默翻译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有些尴尬。

      黑蝶又是一阵夹放,为免再翻出不好的字眼,龙默这回等黑蝶表达完才开口:“入梦叫人。”

      老总老钱一阵懵:“入梦!?”

      老总行医,向来学的都是怎么救人,不知道怎么“叫人”、更不懂怎么入梦。

      老钱爱钱,除了珠盘,他什么都不放心里,所以也不懂。

      龙默思伫片刻:“‘干爹’呢?”

      “在地牢里。”听闻孝子棒能救任与风,老总急急命一名侍女去取来,“你会入梦吗?”

      “以前我病重醒不来的时候,任翁曾用‘干爹’将我唤醒。”

      老总老钱闻言欣喜:“那太好了。”

      “只有一个问题。”迎上他俩目光,龙默又道:“入梦的……要是活的物体。”

      大伙目光转来转去,一屋子的纸人,再怎么灵活也不算是活的物体,龙默已经死了,死而复生顶多只能算半个活人。

      所有人目光落到黑蝶身上。

      “来了、来了,东西拿来了。”侍女捧着一只木盒、三步并作两步跑,忙忙的端着孝子棒入室。

      “任翁。”

      龙默接过木盒唤了一声,黑蝶无声地落到任与风手上那红艳停伫。

      取出孝子棒之时,龙默定定望着黑蝶看了好一会,嘱咐般道:“入梦魂魄会不稳定,速去速回、千万别待太久,我们等你们回来。”

      黑蝶似乎听懂了,双翅一夹一放。

      龙默指诀一掐,孝子棒蓦然一阵光亮……

      ●

      任与风还在深眠里游荡,眼见天色愈来愈暗、他心里也愈来愈急,担心自己再不醒,那只现实里的黑蝶会找不到他。

      可是他试了一下午,除了变回自己目前的模样之外,还是没办法把自己从这里给弄出去。

      “风……”

      任与风循声回头,见到任狅扬正站在不远暗处。

      “扬?”停云跟常思没跟着任狅扬一起出现,让任与风有些纳闷:“停云跟常思呢?”

      “停云跟常思?”任狅扬皱起眉,负手在后、缓步走来之时,目光带点凌厉:“我有跟你提过他们的名字吗?”

      任与风看着他眼神里的陌生,眨眨眼:“也许在梦里说过呢。”

      任狅扬来到他面前,直盯那一身雪白:“你好像……模样变了不少?”

      任与风笑了笑:“大概是差不多要醒了吧。”

      “要醒?”任狅扬有些不明白,“我今天就想问了,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神力?”

      明知道眼前这个任狅扬是花好月圆毒素产生的幻觉,任与风还是忍不住要把对方将心里的影子重迭。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凄楚:“因为我是你穷尽一切神力……才留下来的呀。”

      任狅扬蹙起眉:“你把我师弟怎么了?”

      任与风伸指轻柔抚过他紧夹的眉心,轻声哄着:“别皱眉,那个人看着我的时候……很少皱眉头呢。”

      “那个人?”任狅扬更不解了,“你不是我师弟,你到底是谁?”

      纵然眼前这个不是任与风熟悉的任狅扬,不过还是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孔,任与风大约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被这张脸的主人忘记过的一天,心里竟有些没来由的酸楚。

      “我是你……”任与风拧眉想了又想,想不出一个比较好的说词。

      “最爱的人。”被修了一半的破败宅子里、钻出一条颀长身影。

      来人不耐撢着身上一堆落灰,抬眼便见任与风一袭纯白伫立原地,来人瞇了瞇眼,唇边勾出一抹邪魅撩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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