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哀》晋宁

2、初遇

　　比攒了半年的银子却买到假货还悲惨的是什么？是你不但花钱买了假货还为它被车撞。
　　比为了假货被车撞更悲惨的是什么？是你不但被为了假货被车撞，醒来时还发现自己在一个……土匪窝里。
　　“小磊哥哥，这个女的是卓哥哥抢回来做压寨夫人的吗？”说话的小男孩有着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和细瓷样的肌肤。
　　“怎么可能？卓哥哥那么好看，这女人那么丑卓哥哥才不会看上她呢。咱们都好久没沾荤腥儿了，肯定是拿来做人肉包子的。”另一个男孩肯定地说道。
　　“可是卓哥哥说‘盗亦有道’，拿她做包子……不太好吧。”
　　我就是在这样的讨论声中醒来的。“哎呀，头好疼。”揉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回想之前的事情，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用攒了半年的钱从古董店买了块玉佩准备送给宁羽作生日礼物，然后被对玉石颇有研究的朋友骂“猪头”，呃，她还说“别说四千块，四百都不值！”我一怒之下拿着玉佩就要冲去找古董店老板理论，亏他看着慈眉善目的还说什么“这玉佩能给你带来难得的缘分”，结果半路上玉佩被我失手甩到了马路中间，为了抢救它我就被车撞了……等等，被车撞了！！！既然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那我应该还没死，那我现在是在哪？猛的抬头看了看面前穿着奇怪的两个小正太，暗自嘀咕道：“这医院怎么还招收童工啊？”
　　其中那个有着黑亮大眼睛的小男孩显然被面前这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还有点疯疯癫癫的女人给吓着了，颇有些哆哆嗦嗦地说：“姐……姐姐，我们说着玩儿的，不会真拿你做包子的。”
　　“包子？这难道不是医院？”看看小男孩奇怪的衣着不由打了个寒战。
　　“医院？那是什么？”小男孩不解道。
　　仔细观察了下旁边的几间茅草屋，又研究了下两个小男孩身上明显不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袍子和头上的发髻，心里不由冒出一个让我浑身凉飕飕的猜测，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压抑着情绪尽量温和地问道：“小弟弟，现在是什么年份？这是哪儿？”
　　“永安七年，这是鱼头山，是我们匪帮的地方，姐姐。”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虽然看过不少穿越文，可是真轮到了自己却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想到可能再也回不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甚至还进了个土匪窝，不由觉得前路迷茫，心下恻然不已，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漂亮小男孩走过来把小手放到我肩上轻轻拍着，“姐姐，别哭，不用害怕的，我们不是坏人。卓哥哥说过，我们虽然是土匪，可是盗亦有道，我们不抢穷人的钱，更不会伤害你的。”虽然小男孩所说与我心中所忧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码事，但这孩子身上有一种神奇的让人感到安宁的力量。随着他的手轻轻缓缓地一下下拍在我肩上，我的心跳也逐渐变得缓慢，平静了起来。
　　见我不再哭泣，漂亮小男孩也高兴起来，“姐姐，你是北边战乱逃难来的吧，我叫张敏行，你以后就放心在我们鱼头山住下吧，卓哥哥人很好，肯定愿意收留你的。”
　　“小敏……”刚才那另外的一个男孩偷偷捅了下热情的漂亮小男孩。
　　“小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鱼头山上谁去谁留了？我们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不是城里那些整日给人施粥的善人。”很好听的声音，就像……薄雾笼罩下的寒湖。
　　我和漂亮小男孩一起转过头，“卓哥哥……”呃，这个叫张敏行的漂亮小男孩是在……撒娇？抬头看向他所谓的卓哥哥，不由怔住，好漂亮的一张脸。不同于张敏行的精致秀美，面前的少年有着刀凿斧砍般的深邃轮廓，轻抿的薄唇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泽。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此刻正摆着表达出“你很麻烦”这种意思的臭脸看着我。“这位姑娘，等伤好了就请下山吧。小敏，去打水让她梳洗一下。小磊，你把这只兔子炖了给她做汤。”
　　“什么？给她做汤？卓哥哥，我们也好久没吃肉了……”之前跟漂亮小男孩在一起的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男孩嘟起嘴很是委屈的说道。
　　“郭小磊！”被那个卓哥哥瞪了一眼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唉，”少年叹口气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磊听话，她受伤了，有肉要先给伤员吃对不对？哥哥明天一定再给你打只大兔子好不好？”
　　“那个，其实不用的，我就有点擦伤，没什么大事。”实在看不下去小男孩眼泪汪汪的样子我忍不住插口道。没想到立即找招来少年一记冷眼，“让你吃你就吃，赶紧把伤养好就下山别给我们找麻烦才是真的。”
　　看他这副臭脸我也火了，“谢谢大英雄您救命之恩，小女子不敢再麻烦，这就下山！”说着爬起来往前走去，还没走出两步腰上的伤就疼得我呲牙咧嘴。这时那个虽然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人却很是讨厌的家伙居然笑了起来，“这丫头，怎么比我还倔！回来回来，这鱼头山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你还带着伤，就这么走了，不让狼叼走也得饿死在路上。别置气了，不管怎么说养好伤再走。”说罢就拽着我胳膊往张敏行打水的地方走去，这人虽然嘴巴坏了点倒也还细心，一路上很小心地拉着我的胳膊注意不碰到我身上的伤口。“犟丫头，好歹认识一场，通个姓名吧，你叫什么？”
　　“孟君娆，你呢？”
　　“我叫高瑾卓。”
　　“锦绣的锦？”
　　这人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受虐狂，自被我冷言冷语地奚落了一句之后态度就出奇地好了起来，这不，又笑了，不过……这人笑起来还真好看。“不是锦绣的锦，是玉瑾的瑾。”
　　“高瑾卓，高，瑾，卓，”看他态度这么好我也不好意思再摆臭脸，咧嘴笑了起来，“挺好听的名字。”
　　多年以后，当这个名字在人们口中被当做英雄的代名词时，当这个名字与千秋功业，无尚荣耀紧密相连时，甚至再以后，当这个名字再无人敢于直呼时，这个父亲给予的名字都不如此刻这三个简单的字对于高瑾卓的意义。那年的阳光下，女孩软软的声音于高瑾卓而言，是美丽而不可重复的光景。

　　“你在这儿洗吧，我跟小敏在那边等你。”说完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河边。
　　看着清澈河水里的倒影，我终于明白郭小磊为什么说我丑了，河水里根本就是活脱脱儿一女鬼啊！蓬头垢面，身上满是血污，就连头发也因为沾了血水而板结成硬硬的一块。往高瑾卓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两个人都站得远远的并且很君子的背过身去。于是我放心地脱下衣服把自己浸到清清凉凉的河水里。很奇怪，把身上的血洗下去我的伤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真的如我所说是一些不太要紧的擦伤，只有腰上的那个伤口稍微狰狞了一点，外面的皮都翻起来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把自己擦洗干净换上高瑾卓拿来的男装，看了看岸边放着的那块害我穿越的玉佩。这玉自从在车祸里浸了我的血之后就自碧绿里莫名多出了一抹璀璨的红，倒是比以前漂亮了很多。要不要把它扔掉呢？反正我想送的人已经不需要它了，汽车贴上身体的一刹我看得分明，街边那对甜蜜相拥的爱侣一个是与我相爱了八年的宁羽，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林依依。犹豫片刻，还是把玉捡了起来。
　　“喂，高瑾卓，张敏行，我洗完了！”两人转身看向我的时候高瑾卓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还是我们可爱的小正太诚实赞叹：“娆姐姐，你真漂亮！”
　　最让我有成就感的还是最开始说我丑要拿我做包子的郭小磊同学的反应，傻呆呆看了我半晌之后，又傻呆呆说道：“这是刚才那个丑八怪吗？卓哥哥，你真的是把她抢回来做压寨夫人的吧……”
　　“咳……”高瑾卓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少废话，兔子炖好了没？大伙儿进屋喝汤去。”
　　“大伙儿？”我发现这句话的不对劲之处后立马蹦了起来，“高瑾卓，你不是说兔子汤是给伤员的吗？怎么变成大伙儿喝了？”
　　终于发现原来高瑾卓那张冰块脸也能笑得这么狡猾，“你不是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擦伤吗，我相信你啊。”
　　“喂！人无信不立啊！”结果我一嗓子嚎完之后……
　　“走走走，喝汤去！”人家哥儿几个老实不客气地向飘着兔肉香气的那间屋子冲了过去，只有张敏行还稍有良心的回头叫了我一声。
　　“……你们几个混蛋，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