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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漩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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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樾望着门外,眼神示意了丁奉,丁司直会意,对门口站着的婢女以及管事说道:“都先在外面候着吧”,于是,熙熙攘攘的人退了出去,之后宫樾命人将门关上。
申屠璟早已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何这样说难道凶犯不是那秘书郎” 宫樾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柳建氶的确有很大的嫌疑,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毒药,并且也有人能够证实,他的人曾经出入过这里”,宫樾皱了皱眉“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凶犯是柳建氶,那他这样做,岂不过于愚蠢了。杀人之后,没有立马处理掉毒物,而是放在身边,这是生怕别人查不到他吗”,申屠璟和丁奉对望了下,点了点头,大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宫樾叹了口气“这只是此案五个疑点中的其中一个” ,“那大人,另外四个疑点是……”,两人不解的问道,“第二个疑点就是用人”,“用人”“若是要杀人,不雇专业的杀手,也要在府中寻个身手矫健的下人,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丫鬟,而且下毒完没有立马解决认出她身份的侍女,这不正常,毕竟这种事情一旦败露,就全盘皆输”,听完,申屠璟走到宫樾面前问道:“大人说的在理,那另外两个疑点是什么”,“第三个疑点就是这个戏折子”,宫樾将手里拿着的戏折子,摊开在桌面上,“听庭芳说婉君姑娘生前真是爱煞了这本戏折子,往常旁人想看一眼都难,昨夜行酒令的时候,她怎么会如此大方,让柳建氶在上面填词”,“听那位伶官说,是游戏中为了惩罚”,“惩罚”宫樾冷呵了一声,“人的性情喜好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况且她完全可以选用其他的惩罚方式,比如重新罚他作诗,除非……”,“除非什么”丁奉走了过来,“除非真如传闻所言,她同天泽王室与我朝大臣勾结,暗自售卖情报,结果被壁虎断尾”,申屠璟凑上前来轻声说道:“大人,这壁虎……”,“现在只是猜测,但是婉君前后行为反常,肯定是遇到大变故了,而这变故多半与她的死有关”,宫樾将衣袖捋了捋继续说道“这最后两个疑点,其中一个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股刺鼻的味道,你们应该都闻到了”,丁奉和申屠璟嗅了嗅,就算现在,屋中还残留着那难闻的味道,“据庭芳所述,这是药膏的味道,但是我刚刚贴近尸体闻了闻,相比于屋内的味道,尸体上的这股味道反而淡了许多,按理说,要是长期涂抹此药,不该如此,况且我也没有找到装这种药膏的盒子”,两人听到自家大人这样一番说辞,不禁暗自佩服,之前还怕大人年幼,担不起这职位,现在看来,大人思维缜密,条理分明,怪不得陛下让她担此大任,申屠璟问道:“大人,这最后一个疑点是什么”,宫樾走到婉君浴盆的旁边,手指微微拂过盆沿,微微闭眼说道:“你们两人,将手探到水里试试”,说完,丁奉和申屠璟更疑惑了,“水有何不妥的地方”边想着,两人走上前,将手探了进去,里面没有任何异物,上面的玫瑰花瓣静静的飘在水面,“大人,这水也没什么问题呀”丁奉不解的问道,“不对!”申屠璟嘴唇颤了颤,是呀,自己刚刚怎么没发现。这边宫樾闭合的双眼渐渐睁开,看着两人说道:“小璟,你也发现了,这水……太凉了”。
每年入秋的时候,听雪楼掌事都会安排侍女和小役给各个伶官和乐师所住的房间添置炭火,使屋内长期保持温暖,而免收酷寒。室内如此温暖,而婉君浴盆内的水,尽管是放置了一夜,也未免太过冰冷了,就好像被冰冻过的一般,“冰”宫樾心想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鹿城四季如春,城内的人连雪都没有见到过,这冰又从何处取来。边想着,她推开门,径直往前走,“难道就没有其他线索了吗”,“疑点如此之多,柳建氶是凶手的可能性已经降到了最低,到底该如何是好”。
捕吏见到自己大人眉头紧锁,也不敢打扰,倒是那几位伶官和管事丝毫不顾忌,叽叽喳喳的讨论不停,“诶,要我说,这婉君就是命不好,要不出这事,从了那顾公子多好呀,就算做小妾我也愿意”,“是呀是呀,真是造化弄人,想着这燕子赋唱完,能讨到不少贵人的欢心,谁成想,刚开始唱就命陨了”,“谁说不是呢”,宫樾听着,突然站住,身躯僵硬,似是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可惜了,顾公子一番深情,昨夜还特地送她一首诗,结果确是黄泉相隔”,宫樾不记得她何时走了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这群人的面前,她脸色微白,额头上已渗出微汗,“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其中一位女子很是诧异,指了指自己,宫樾点头,“顾公子……”,“不对,是前一句”,“开始唱燕子赋……”,宫樾一听,脸色又白了几分,甚至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急切的说道:“所以,昨夜之前,你们并没有听过婉君唱燕子赋”,众女子点了点头,宫樾的身子晃了晃,脚下已然有些不稳,是这样的话,那么所有疑点都能说通了,婉君为什么会如此反常,水为什么会如此冰,以及那一阵阵奇怪的气味,都串成线了,复又想到什么,连忙问道“那位顾公子写了什么诗,可还留着”女子回道:“秉大人,在小女子这里,昨夜唱完戏之后,这张纸条就留在了婉君的篮子里,不知顾公子何时放了进去”,宫樾接过纸条,看着上面工整的字念道:“邀人傅脂粉,不自著罗衣,秀色掩今古,荷花遮玉颜”,“果然”宫樾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诗写得不错”,“是呀,谁说不是,诶,只不过婉君命苦,福薄呀”,宫樾听着她们感慨,边往下看去,署名顾安之,笑道“这顾公子可真是判若两人啊”,众女子听不出宫樾话里有话,只当她是在夸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