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是夫妻》姬流觞

34、打脸

　　长脸是为了被打的
　　“没有钱当然不行啊！吃的喝的住的，那一样不要钱？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没钱，像眉姐您就得又带孩子又收拾家，除了倒垃圾带孩子根本不可能走出家门一步的。”清脆的声音在饭桌上孤独的响起，欢快的好像得到了许多人应和。
　　展平眉用筷子挑着米粒，觉得今天的米没有洗干净。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就说这顿饭吧。如果没钱，海底捞的外卖怎么可能给送来呢？光一个锅底的押金就好几十！更别说点这一大桌子了。呵呵，我就特别想有钱，尤其是像眉姐这样，不用自己挣钱，找个能挣钱的男人养着我就好了！我一定也会又温柔又贤淑的伺候他——只要他给足我家用就好，谁会得罪自己的金主呢？！”
　　钟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了，展平眉看了他一眼，他赶紧说：“这个辣椒好辣啊！”然后正色对眉飞色舞的颜小怜说，“你眉姐其实一直都比我能挣钱。这个房子说是我买的，其实都是她在还贷，因为我的钱说没就没了，她才是这个家的支柱。而且，如果不是为了带好豆宝儿，你眉姐现在应该是高级合伙人了，挣得钱说不定比我现在还多呢。”他转头问展平眉，“你原来带的那个助理，现在年收入也一百来万了吧？”
　　展平眉嘴角抽了抽，算是给个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钟维继续说：“你还是太年轻。一个家要过好，不是男人出钱，女人美美温柔点就能过下去的。有时候你要舍弃你最在乎的东西，你眉姐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很多，不是温柔一点美一点奉承一些就能过下去的。我也不是金主，我是你眉姐的崇拜者！嘿嘿！”
　　拍马屁的成分很重，但是展平眉心里舒坦很多。尤其是最后几句，简直说到展平眉心坎里。正好钟维看过来，立刻回望过去，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涩，瞅的钟维双目漂移，低头吃饭。
　　“啊呀，怎么过不是过啊！”钟妈妈大声说着，“各人有各人的命。要我说，认命最重要。认了命就好好过下去，甭管遇到什么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对！”颜小怜激动的附和，“挡着我们幸福的，就要遇神杀神，遇佛灭佛！统统消灭掉！”

　　海底捞的外送服务很周全，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最后一次性桌布一卷扔进垃圾桶，就收拾清了。除了一屋子的火锅味，手和灶台非常清爽。
　　钟维累了躺床上打呼噜，钟妈妈似乎也有些体力不支，关上了卧室的房门。豆宝儿中午不睡觉，展平眉打着哈欠，推着豆宝儿去小区的游乐场玩耍。
　　可是豆宝儿已经玩儿腻了游乐场，非要去外面。展平眉想了想，干脆带着豆宝儿上了一趟人少的公交车，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宽大的车窗让孩子很兴奋，站在椅子上往窗外看。展平眉也随着看，逐渐认出这居然是往郊区去的！在杨村站下车，走两步就是袁开的别墅。
　　展平眉真的只是随意走走，带着孩子消磨时间。豆宝儿看什么都稀奇，不大点的脑仁根本记不住这里是不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只管迈开两条经常互相使绊子的腿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有那么一瞬间，展平眉似乎回到了梦里，她的豆包也是这样咯咯笑着在她前面奔跑着。孩子跑步非常专心，从来不回头。展平眉就在后面跟着，然后会不耐烦的想：他都不回头，我也可以做自己的事了吧？于是，她拐了弯。孩子还在前面跑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妈妈消失了……
　　“妈妈，尿尿！”不知什么时候，豆宝儿跑了回来，抱着展平眉的腿要撒尿。
　　展平眉带他找了个树坑，褪了裤子看小娃儿尿尿，心里却想：他们不是不回来的。当他们累了困了遇到难题了，肯定会回头找妈妈。妈妈就是海岸，用一生的伫立，等候一个随时的回头。
　　她没做到！虽然那只是一个梦，虚幻的不存在的梦，可痛却是有形的，实质的，如影随形的！
　　——豆包儿回头的时候，她不在。
　　尿完了，豆宝儿投进展平眉的怀抱，两颗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她：“抱抱！”
　　应该是跑累了吧？
　　抱起孩子，展平眉环顾周围，她记得在那片常青树后面有一个长椅，中午的时候半阳半阴，很适合小孩休息。

　　只是走到椅子的功夫，豆宝儿已经趴在展平眉的肩头睡着了。坐下把孩子放平在怀里，又从妈妈包里掏出小被子盖好，午后的阳光，豆宝儿应该能眯上半个小时。
　　风从树后绕着走了，小鸟跳到阳光下的草坪觅食喝水。展平眉抬高一条腿搭着手臂，托高孩子的头，让他尽量睡着舒服。自己也眯上眼，感受光线轻抚肩头的舒适。
　　朦朦胧胧，从树丛后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他不听话，就罚他呗。”
　　“你舍得？”男人的声音透着猥琐，展平眉睁开眼皱了下眉头，低头看孩子，倒是没什么动静。那声音继续说，“我看你天天围着他转，为他家里事忙前忙后，比他媳妇儿都尽心。怎么又换了目标了？”
　　“他是我老板，我当然要伺候了。那种男人，油盐不进。我就算是只苍蝇，也得给我留条缝啊！”
　　展平眉睁大眼睛：颜小怜！
　　可那个男的声音绝对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人，不过——也不是很陌生！
　　“别口不由心了！哥看的明白着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坏你的好事。只要你——”
　　“讨厌！别胡来！这房子你也看了，如果你要，我就跟袁开说一声。”
　　“要，白给的干嘛不要。等他转给我，我立刻交给你住，你说好不好？！”
　　“好个屁！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
　　“得啦！冤有头债有主，袁开那小子好面子，肯定不能明着过户给你。我就帮你这一次，出个名头，让袁开那小子欠我个人情，好处呢都给你！但是我也算是名下有一套房子，你知道万一查起来，我也是要担责任的，你得给我点儿回报啊？”
　　接下来是暧昧的笑声和推搡，幸好渐行渐远，展平眉终于松了口气。男的是黄才良。听起来似乎是袁开借着把房子过户给黄才良，黄再把房子让给颜小怜住。而且看起来颜小怜和黄才良也不单纯。
　　但是，听黄才良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一切都是袁开的安排；但袁开不是把钥匙都给了钟妈妈，让钟妈妈住么？颜小怜当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钟维已经出门应酬。展平眉想着等回来了问问，却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仍然没有回来！
　　展平眉一边安抚钟妈妈，一边找人，包括袁开和颜小怜都问过，却依旧渺无音讯。然而直觉告诉她，这件事颜小怜肯定知道，袁开应该知道！
　　还是她以前的同事，主动联系她，问她老公是不是叫钟维？他去派出所办事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羁押？还是别的？
　　但是展平眉去派出所问的时候，却告诉她没有这个人！有相熟的警员私下里提醒她，这是上面的案子，他们管不了的。人已经带到别处去了。
　　然而第三天，钟维回来了。一脸纳闷和憋屈，看到展平眉别的没说，先让煮了一大碗面条，热气腾腾的吃了！
　　钟妈妈以为钟维出差，根本没当回事，还在楼下遛弯。钟维叮嘱展平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告诉她自己只是被叫去问了问五哥的事。问题是，什么都不问抓过去，也不立刻问，关了一天才问，好像审犯人！这个城里，公检法系统的就算人多不可能都认全，做五哥案子的人，还不知道他钟维是什么人？！
　　分明就是给他下马威！
　　展平眉忽然想起偷听到的第一句话：“他不听话，你就罚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