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是夫妻》姬流觞

32、空有一张利口，半点心机也无

　　空有一张利口，半点心机皆无
　　“钟哥，我想把旧车的事归拢归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以前五哥总说没事没事，可撞嫂子车的就是咱公司卖出去的车。现在我听说基本上已经认定是刹车故障，跟司机的操作没什么关系。这黑心钱，咱不能再挣下去了。”
　　展平眉和豆宝儿离得远，只是吓了一跳。娜娜被破碎的零件砸中了肩膀，除了皮外伤还有脱臼。但是因为展平眉第一时间赶过去把她拖开，孩子也只是有点惊吓，并没变现出太强的刺激反应。饶是如此，钟维还是坚持让娜娜住院观察，颜小怜陪床。但是，只住了一天，娜娜就要出院。钟维不肯，孩子少见的闹了起来，还要见舅妈。无可奈何之下，钟维只好叫来展平眉安抚。
　　展平眉安抚好娜娜，想用热水给娜娜烫杯牛奶，却发现水瓶没水。拎着水瓶出门，听到袁开在走廊里对钟维说的这番话。
　　钟维没有立即回答，来回走了两步才说：“公司我早就撤股了。你做，还是五哥做，是公司里的事，我不掺合。”然后像不经意似的随口说，“唉，不聊这些了。这不，昨晚上你嫂子她们老板打电话让她明天上午九点去迎宾楼参加一个什么会，说老黄也去，而且中午约了在宴会厅德月阁吃饭。你说，我不过是因为你姐的事儿求了一次老黄，就弄的好像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而且你嫂子前脚差点被撞了，后脚就上赶着让去聊天，用人用的也太狠了！“
　　展平眉一愣，昨晚豆宝儿受了惊吓，一晚上醒了五六次。为了让孩子睡好觉，家里所有能发声的都静音了，连客厅的挂表都被婆婆摘了电池，自己怎么可能接电话！
　　袁开却带着喜音说：“是是，是有点过分呢。不过，我明天正好也去迎宾楼，要不我帮您给嫂子单位带个话儿？”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两人话题就岔了开去，展平眉赶紧伸手门锁拧响，留了点时间才走出去。自然见面点头，却没人提起什么迎宾楼！

　　晚上娃娃们都睡了，钟维一五一十把自己怎么跟袁开说的告诉了展平眉。也没说展平眉偷听，完全就是夫妻聊天说闲话的样子。问题是钟维从来不对展平眉说工作上的事情，事有反常必为妖，唯一的答案就是他觉得展平眉听到什么，所以“主动交代”了。
　　展平眉有点恍惚，难道这就是钟维和自己超越夫妻关系，进入合作伙伴时代的“又一次”开始么？虽然“梦中”是自己主动，现实是钟维主动，可结果一样！
　　心头一痛——
　　结、果！
　　结果一定会一样么！？
　　她最需要的，却是不一样的结果！
　　见展平眉有点心不在焉，钟维心里犯嘀咕。想着以展平眉的聪明，这点料恐怕不够。冒用老婆的名义办事，大概要多招供点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潜意识里，钟维有点怕展平眉。他总觉得现在这日子平静的有点像做梦，明明一个事业心那么强的人，说不上班就一点不提上班的事，也不见任何抱怨，难道真像外边人说的——憋着爆发？
　　钟维想起前天晚上的噩梦，就是一激灵。本来他是不在乎的——男人还能被一个梦吓到？但是第二天老婆孩子的车就被撞飞了！
　　幸亏老婆谨慎，“多此一举“的把孩子抱出了车。要不然真就应了梦里的事——
　　豆宝儿被车撞死了！

　　“本来我是不想管他们的。别看袁开说的好听，谁跟钱有仇呢？能赚的钱不赚，他傻啊！早不做晚不做，五哥给他带了帽子以后突然想洗白了？要有这正义感，当初就不会接这摊儿，更不会——嫌我碍事了！”钟维讪讪一笑，看了看展平眉。
　　看来当初退出五哥的公司，并不全然主动。展平眉深谙钟维性格，知道这番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别看他在外面一副侠肝义胆的德行，骨子里却是无利不起早的凉薄。于是说道：“那你怎么突然又帮他呢？”
　　钟维差点就把前天晚上的噩梦说出来，又怕吓着展平眉，更不愿意让自己一个大男人看起来被梦吓着了似的。话到嘴边拐了弯儿：“我——我是觉得连咱们都能碰上这事儿，说明这事儿没法儿盖了！我也不是帮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顿了顿，才恨恨的说，“那车的确是有问题，也的确是五哥公司卖出去的，这口气我怎么也要算的！”
　　是啊！掐指一算，钟维钟老大可是正经的天蝎座。没事儿都带三分毒，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儿！
　　展平眉忽然觉得有点可乐！前面讲的头头是道、理智明白，真到节骨眼上仍逃不过一份意气！眼前的钟维，好像一个誓要扳回一城的中学生，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只为下课后给人家揍回去——原因结果都不重要。
　　伸手拍了拍钟维：“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以前毕竟在那里做过，有些旧帐还是要小心，别背了锅。”
　　钟维点点头，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展平眉躺在床上，回想“梦中”这时候的事。她已经上班，而且就如钟维瞎话里说的，老板真的安排她参加了一个培训会，中午和黄才良一起吃了个饭。从那之后，她就成了黄才良和所里业务的中间人。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能干，现在想来，也许黄才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因为没有多久，钟维就和黄才良搭上关系。虽然从她的角度看，两人也没做什么，但是现在她才明白，钟维真正要做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太明显让人看到……
　　那之后呢？
　　五哥被抓，公司群龙无首——
　　等等！按理说公司中后期都是钟维在做，法人也是钟维，怎么抓的是五哥，不是钟维呢？甚至连叫去问都没问过！
　　展平眉皱了下眉，这么明显的纰漏，自己怎么重活一世还要等这么久才发现？！白长一张利口，半点心机皆无！

　　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看了看睡沉的豆宝儿。大概是定了心，也累坏了，豆宝儿依旧维持着刚入睡的姿势，半张着嘴巴四仰八叉的睡着，高高鼓起的小肚皮一起一落，像夏天赖在荷叶上的小青蛙。展平眉轻轻的捏住两片小嘴，听到鼻孔传出均匀呼吸才松手。小嘴巴已经闭拢，依旧睡的香甜。
　　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本想到客厅倒杯水喝，赫然发现客厅的台灯亮着，钟妈妈托着腮帮子坐在餐厅发呆！
　　“妈，您怎么还没睡啊？”展平眉低声问。
　　钟妈妈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拉住展平眉：“平眉，你来帮我想想，这是咋回事？”
　　老太太神神秘秘的掏出一红包，推到展平眉面前：“袁开给我这个，让我收下。我琢磨着是好事，可是钟维现在方便收不？”没等展平眉有所回应，老太太又赶紧补充，“我是怕万一我一揭开了说，钟维看我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你帮我参谋参谋？”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
　　老太太这是很想收下，但又担心影响儿子的事业。五哥是什么人，钟妈妈早就知道。对他的公司，钟妈妈也曾念叨不让钟维跟着混。现在钟维自己做事，接了五哥公司事情的袁开突然送东西，老太太直觉的感到烫手！
　　“什么东西啊？”展平眉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套钥匙。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那套别墅的。她用了两三年的东西，到死这钥匙都在她兜里揣着！
　　“这是什么钥匙？“
　　“就是袁开那套别墅的。他不是在那儿求婚失败么，不想住了，又觉得卖了可惜。咱家最近娜娜也在，将来她妈回来了也需要地方，正好用得着。“钟妈妈完全没想过询问一下展平眉愿不愿意让钟岚住回来，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计划上了。
　　“这房子可不便宜，一千多万呢。就这么白送咱们了？还是您跟袁开说什么了？”展平眉心中不快，默默压下来。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这房子挤了点……唉，袁开这孩子就是实在。你说，咱收还是不收？”
　　如果不是留心听注意看，任谁都觉得袁开是个忠义能干的汉子。不过，自从跳到钟维前面之后，袁开的所作所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能干还是能干，忠义就未必。别的不说，五哥给他那么大的难堪，他居然第二天就派兄弟帮五哥三舅爷家里平事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能做到这个程度，要么就是不要脸的大傻子，要么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用一生等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
　　展平眉没说话，钟妈妈又催问了一句。展平眉把钥匙装好：“这是大事，最好还是问问钟维。如果没什么特别紧要的，看在您的面子上，钟维也不会跟他客气。如果有什么不妥，您应该相信您儿子还是判断的清的。”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绝不让钟维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