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是夫妻》姬流觞

30、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起翻车事故应该是接下来几起翻车事故的开端。这些车祸原因查明后将会聚焦到旧车市场，再然后就是五哥出事，他的公司被查。乱哄哄的时候，钟维倾尽积蓄，把公司留下，并保证了其他没被连累的兄弟的生活。半年后，五哥这个案子作为大案要案的主要责任者被速办速决;而钟维则领着公司里的其他人吃下所有的债务，度过难关。搭上互联网的车，到了年底的时候重新吃下了丢掉的旧车市场，并因此与一些官员搭上特殊的关系。接下来的发展就如同开了挂的人生，钟维不仅迅速成为本城的首要人物，势力还辐射外省。
　　就是这个时候，他和展平眉的关系也出现了一个缓和的契机——论洗白，谁有律师更专业呢？
　　可是——
　　如今的展平眉已经不再是律师了！
　　无论那个黄粱梦里如何呼风唤雨，人脉广泛，那毕竟是梦！现实中的她可是选择了在家带孩子！
　　如果命运注定钟维还是这条发达之路，如果注定钟维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帮他打理政府和公共关系——
　　展平眉想起钟维刚刚说过的话：
　　“颜小怜这丫头挺会来事，很多人都吃她那一套！”
　　“我打算把她调到公司来，专门负责公关这一块……”
　　“以前”都是自己帮他打点政府和公共关系，如今要换成颜小怜了么？
　　“以前”这是自己和钟维关系缓和的拐点，现在则是增进他和颜小怜关系的命中注定么？！
　　原来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过是作茧自缚！
　　那个结局，难道真的无法改变？

　　夜深人静，钟维为了不打鼾影响她们母子休息，身体侧卧蜷成一团，睡着了。展平眉的手划过天丝被面，沁凉传递到掌心，带着深渊的冷笑。
　　豆宝儿翻了个身，肥嘟嘟的脸冲着展平眉。苹果般红润的脸蛋像初升的太阳——温暖而明亮。
　　不，那真的就是个梦。既然提前预知了结局，哪有重蹈覆辙的道理！作为孩子的母亲，选择和父亲纠缠不清，搭上孩子的性命，显然是不智。那就意味着，在现实中，她就有机会时时警醒自己，保护孩子，必要时可以放弃孩子的父亲！
　　可是，真的不甘心呢！尤其是现在的钟维，比梦中那个渣滓好了不止几千万倍！
　　右边的男人，左边的儿子——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人，这是她的缘分，为什么不能两全？！

　　钟妈妈扶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即使还没好利索，她也不肯再躺着。如果有人要劝她休息一下，她就会横眉瞪眼的骂人家是不是想让她躺死！一来二去，从阿姨到钟维，全都不吭声了。展平眉更没兴趣当好人，每天按时接送娜娜照顾豆宝儿，看起来忙的不得了。
　　胡秋丽抱着孩子和梁金花在法院门口大闹了一场，最后胡秋丽要抱着孩子去撞车，梁金花才服软让步。
　　钟维偷偷赔了一大笔钱，换来冯家的消停。他不敢告诉钟妈妈，只试探着和展平眉说了。展平眉没问多少钱，只听说做中人的是颜小怜，便不再多问。钟维只觉得展平眉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却又不得其理。但是凭直觉，他觉得对自己不大有利，自然乖乖的不问。那乖巧伶俐的样子，让展平眉真想摸摸他的头！

　　高速大货车接连出事，当一辆大货车因为刹车失灵，直接撞破护栏冲到对面，撞上一辆空驶返回的城际巴士时达到了顶峰。城中无数人庆幸这辆巴士里没人的时候，展平眉拉着豆宝儿正在小区里晒太阳。
　　“听说啊，出事的大货车和之前的大货车都是二手车，甚至三手车啊！”
　　“难怪老出事呢！”
　　“可是警方不是说不能肯定有关系么？”
　　“啊呀，新闻说啥你就信啥？专家说话都得反着听！我女儿外甥媳妇的侄儿在旧车市场，说警察来过好几趟了。那个市场——已经关了！所有的旧车交易都暂停，好些车都要重新查呢！”
　　……
　　展平眉并不想勉强豆宝儿多早走路。因为她太清楚，父母能抱着孩子肉乎乎的小身体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然而豆宝儿似乎急于长大，两条小腿宁可罗圈着，也要跌跌撞撞的踩着地四处溜达。如果摔倒了，他也不觉得疼。小舌头一伸，舔到冰凉粗糙或者黄土遍布的地面，异样的感觉足以让他咯咯笑上半天。展平眉能做的，也只有把他扶起来，再灌一口水。
　　估计天底下的妈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喝水！”
　　听着其他孩子家人的议论，展平眉一时恍惚，豆宝儿摔倒了也没注意。等她看到时，豆宝儿已经抓了一把土塞进嘴里！吓得展平眉几步跑过去，拿着水瓶冲着孩子的嘴巴又是灌又是拍打，弄的豆宝儿哇哇大哭，好一阵子鸡飞狗跳。
　　不对，看起来似乎是要把旧车市场在这个案子里悄悄盖住的意思？
　　怎么回事？难道黄才良改邪归正，不记前仇，放过了五哥？还是梦中她错过了什么？

　　留了心，许多迹象就汇总起来。种种迹象表明，关于高速连续车祸的事似乎也正在慢慢平息下来。但是袁开突然来家找钟维喝酒，展平眉微微感到诧异。
　　现在人谁还在家里聚会喝酒？
　　钟妈妈在睡午觉，钟维和袁开压低了声音在餐厅说话。展平眉收拾了碗筷，又给他们沏了壶茶，回房看着豆宝儿四脚朝天的睡踏实，才把门缝拉开一条偷偷的听着。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是钟维的声音。
　　“钟哥，这事儿换作你，你能忍么？”袁开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显得格外阴险。
　　钟维没有立刻回答，“问题是这件事没发生在我身上。”
　　“钟哥！”
　　“袁开，你老实讲，谁建议你找黄才良的？”钟维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平静的让人寒颤，“或者我该问，谁让你忍这么久的？”顿了顿，“我们不是一天认识别说绿帽子，就是别人多看一眼颜小怜，你都会急。”展平眉听的入神，忍不住把缝拉大了向外看。钟维做了个手势不让袁开辩解，“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去年黑猫酒吧打架，四愣子把人砍伤判了三年，你给了他奶奶十万块。为什么？”
　　展平眉真不知道这些事，伸了脖子去看袁开。大概动作大了些，碰到了什么，钟维往这边看了看。展平眉赶紧缩回来，只支棱着耳朵听。
　　袁开并没有接话，但是展平眉听到放下茶杯重重敲打桌面的声音。
　　“袁开，我当你是兄弟才把你叫家里吃饭。你要找黄才良，我也可以帮你搭线。但是哥哥先把话放在这里，大丈夫恩怨分明，报仇可以，被人当枪使就太蠢了！”
　　“钟哥，您这话——我不懂。”
　　“你说你再也没联系过小怜，可是小怜最近身上的行头随便一身拿出来就上万。如果只是在我这里工作得的钱，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嫂子全部衣服加起来都没她一个包贵。她的钱哪儿来的？”
　　“我、是我对不起她。虽然没有联系，但我还是会尽量满足她。”
　　“那你应该知道，小怜和那些政府官员比我都熟。你为什么不去找小怜？还是——有人指点你来找我搭桥？”
　　“钟哥——”
　　“袁开。”钟维的声音很严肃，“你做事不计后果，又能隐忍，势必会成大事。但是你太容易被自己的情绪控制，耳朵根子软，考虑事情不够长远却是你的致命伤。我本希望有杠子的事在前，能让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怎样处理自己的位置，不要为了女人把别人都想简单了！但是，你居然一条道走到黑，根本没有任何反思！”
　　“钟哥，我只想让黄才良跟五哥斗。现在高速上那些车都是五哥的车场卖出去的，只要把事情搞大了，五哥少不了牢饭吃。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有什么不可以？！我不明白要反思什么？！”
　　“这是别人对你说的吧？”钟维脚步声在客厅里囊囊响起，传入展平眉耳中的声音却透着沁凉的冷酷，“如果别人知道是我介绍你跟黄才良搭的线，会不会认为是我们兄弟一起做的呢？或者，根本就认为是我居中挑拨？！毕竟，我要洗白，五哥坚持老行当，早就尽人皆知。现在已经是一山不容二虎，我做他比你做他更合情理！”
　　“不会！这事儿天知地知，我发誓绝不透露给任何人！”
　　“你当然不会讲，但是给你出主意的可说不定！”
　　“不会的！小怜只想五哥死，绝不会害钟哥！”
　　“哦！我就奇怪，明明你和颜小怜有关系，却一定要我找黄才良。原来给你出主意的就是颜小怜啊！她是不是还告诉你，我、五哥、黄才良势必会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就是你站出来收拾摊子的好时候！？”
　　“钟哥你误会了！小怜从来没有这样讲过——”袁开顿了顿，“我来找钟哥，只是因为嫂子关系，而且最近钟哥为了大姐走过黄才良的路子。但是钟哥你这样讲我，我也无话可说。对不起！您就当兄弟从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