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是夫妻》姬流觞

29、过日子就是一件麻烦事接着一件麻烦事

　　过日子就是一件麻烦事接着一件麻烦事
　　钟维毫无察觉：“找那个颜小怜吧。上次就是她找到的娜娜，胡秋丽对她印象不错。”
　　展平眉心里一沉，但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选。颜小怜在医院里准确的抓住钟维，而不是丢孩子的梁金花或者别的什么人，已经让展平眉心惊肉跳。给袁开扣上绿帽子，却怎么让人都觉得她是个受害者。
　　展平眉恨了颜小怜那么久，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说她聪明吧，稀里糊涂的就当了替死鬼，把小命都搭了进去。你说她糊涂吧，几个人都对她死心塌地。或者真的象书里说的，男人最热衷两件事：逼良为娼和劝妓从良。而颜小怜把这两样都占了！
　　和这样的女人斗，有意思吗？有意义吗？
　　能被这样的女人抢走的男人，有挽留的必要么？
　　被这样的女人破坏的家庭，需要她的血来祭奠才能重建么？
　　回顾自己的梦中，展平眉也迷茫了。隐隐约约她想到了一些以前忽略的东西。面对颜小怜的三连问，更是让她诘问自己：
　　你想要什么？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爱情么？
　　你得到了什么？男人的心，还是家庭的温暖？
　　最后，展平眉问自己：你是展平眉啊，那个从小好强倔强的女孩子，难道梦中今生加起来，都不过是要和一个颜小怜那样的女人缠斗么？
　　你甘心么？
　　值么？

　　形而上的思考并不能解决生活中的难题，瓶瓶罐罐的琐碎依旧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压下来。
　　展平眉最关心也最揪心就是身边的两个孩子！
　　从学校里走出来，班主任的话犹在耳边：“学校已经尽力了，但是家长们反应很大，还到教委去反映。而且，冯丽娜现在上学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哭，一哭就声嘶力竭，整个楼道的班级都能听到，而且时间特别长，非常影响教学。您看能不能考虑一下转学，或者让孩子休息休息。”
　　“老师，如果转学就可以把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我比任何人都愿意。”展平眉诚恳的说，“不如这样，您让我回去和孩子，还有孩子的舅舅、姥姥都商量一下，还有她妈妈。无论如何，这关系着孩子的成长，是大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老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落在展平眉眼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想起自己因为豆宝儿打人被幼儿园老师叫过去，一番谈话后同样如释重负又夹杂着点“你们这种家庭指望不上”的不屑。

　　钟妈妈的反应可想而知，掀开被子就要找老师算账，自己动不了又埋怨展平眉太怂。什么商量？这种事有什么可商量的！孩子上学就是交给你老师管了，谁嘴贱抽谁，闹教委闹去，闹到玉皇大帝那儿，都是嘴贱挨抽的货！教训展平眉，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给老师拍桌子。老师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你比那些家长都横，谁敢放个屁！
　　展平眉听完了，说豆宝儿姥姥就是老师，我从小就怕，下次您去啊！
　　展平眉算是看明白了，她们这对婆媳，不管什么恩什么怨，和和美美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别像以前把老太太弄出“生理性损伤”，嘴巴坏点，表情臭点，大家都自在。

　　豆宝儿被钟维带去了旅馆，展平眉直接去的钟维办公室。旅馆办公室还是第一次来，想起梦中的那个“雪洞”，她心里就怵得慌。借口外面阳光好，一定要钟维把孩子带出来。孩子是出来了，但是跟着孩子出来的是颜小怜！
　　“嫂子好！”小丫头嘴巴很甜，“有客人来，钟总不方便带着豆宝儿，就叫我看一下。”
　　展平眉感觉到自己面部肌肉抖动了一下，但是不太确定是微笑还是皱眉，反正从颜小怜下意识的停在距离自己两米远开外，她也知道大致什么样。
　　点点头，展平眉不想说什么，主要是不想泄露太多的情绪。但是嘴巴还是不听使唤的问：“你现在在这里工作？”
　　颜小怜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我那边的工作辞了，就来钟哥这里帮帮忙，算不上工作吧。”她摸了摸肚子，露出一丝悲伤。
　　展平眉心里恶心，来就来吧，还摸肚子。不知情的看你这德行，还以为你怀的是钟维的孩子。梦中今生有点分不清，这个宇宙里能这样想的大概只有展平眉自己。
　　“孩子……不好意思。”展平眉无法自拔的问下去。
　　颜小怜摇摇头：“打掉了。发现有了我就自己去做了。”她说的满不在乎，好像只是因为便秘去医院要了开塞露一般。
　　“那袁总……袁总和你……”真有点当着和尚骂秃驴了的意思了，可展平眉觉得胸臆间有股难言的快意，挠得她嗓子眼痒痒，不吐不快。
　　“不知道，我当时走了，后来发生的事也都是钟哥告诉我的。”
　　第一句话还是“钟总”，下边就“钟哥、钟哥”的叫上了，你算老几啊！
　　酸溜溜的口水在嘴里积蓄，展平眉一边急切的想转身离开，一边又有点恋恋不舍的想问下去。
　　“妈妈，果果！”豆宝儿拽了拽展平眉，到了他的水果时间了。流出来的口水不知道是口腔的毛病，还是馋的，已经把小围嘴儿浸湿了一大片。
　　“那您忙吧！我去看看还能帮什么？”颜小怜也不自在，借着机会，飞也似的逃走了。
　　展平眉一边给孩子喂果泥，一边心不在焉的想：是钟维主动要求帮颜小怜，还是袁开的要求？如果是前者，难道他和颜小怜之间也是注定要发生什么吗？即使自己已经重生，已经改变？！

　　娜娜的事只能暂时放下，等钟维回来再做商量。展平眉心里比较属意让孩子暂时休学，或者转学。倒不是真的指望能前尘一笔勾销，但是换个环境心情会比较好。就像她自己，如果不是转世重生，真的那杯酒没有毒死她，接下来她能不能继续活下去，怎么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生而多艰，固然需要坚强面对努力拼搏，但是主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却有违奋斗的本意。
　　午饭是在姥姥家吃过，看姥姥姥爷都有些疲倦了，展平眉才带着豆宝儿慢慢悠悠的回了家。豆宝儿中午不睡觉，在家带着安静的玩儿一会儿也算是休息。下午到点了再去接娜娜。
　　然而，从电梯里出来，走廊里的感应灯倏然一亮，映出蹲在家门口的一团小小的身影。
　　灯光和脚步也惊动了它，身影蓦然直立，展平眉看到娜娜带着脸上明显有两团青红，眼睛红红的看着她。
　　“娜娜，怎么了？”
　　“舅妈，她们说我是杀人犯，我不是，真的不是！”娜娜摇着头，声音嘶哑的喊着。
　　豆宝儿一看立刻小嘴一撇跟着嚎起来！
　　展平眉叹口气，推着车子来到家门口，先把娜娜揽到左腋下搂住，腾出右手开了门，然后推着豆宝儿的车子进了屋。豆宝儿见没人理他，原本泪花涟涟的小姐姐也看不见了，立刻收了嗓门，前后左右的找人。
　　忙乱着，门关上，又是一家处理不完的闹心事。

　　30、女人的家，不止有男人
　　展平眉想着幸好把豆宝儿交给老妈带了，否则今天这场面她实在被动。
　　老师在一边尴尬的笑着，嘴巴像蚌壳一样抿得紧紧的。对面两个妈妈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她们家的孩子如何被娜娜欺负。娜娜站在展平眉身边蹭了又蹭，最终还是没敢靠近太多。
　　展平眉叹了口气，她当然理解那两个妈妈的心情。换了豆宝儿被打，她也不能冷静。但是，孩子的事大人掺合太多就不好了。
　　她蹲下身子，手掌贴着娜娜小小的后脊梁，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轻轻的问：“娜娜，你打他们了么？不讲为什么打，就说打没打？”
　　娜娜看着展平眉，眼里露出明显的恐惧，肩膀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展平眉说：“打人是不对的。你道过歉了么？”
　　旁边的妈妈们又叽喳起来，“道歉有什么用？！你们家这个孩子，屡教不敢，不能在这里读书！我们孩子都没有安全感！”
　　展平眉没理她们，专注的看着娜娜，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柔和起来。娜娜迟疑着，看了看班主任，又点了点头。
　　展平眉沉着脸，慢慢站起来，那两个妈妈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把原本在身前哭咧咧的崽子扯到身后。
　　展平眉对班主任说：“钱老师，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提醒您一下。这个月娜娜总共在学校被打出瘀伤三十六次，平均每天大于一起。”老师刚要张口，展平眉拦住她，“娜娜每天回家，不管她说不说，我都会检查她的身体，但凡有任何皮肤损伤，我都会带她去医院做鉴定。所以，我说的三十六次，是指经过法医鉴定的确认是外力击打造成的皮肤组织损伤。不包括摔伤跌打伤，或其他外伤。”她看了一眼那俩妈，她们似乎有些吃惊，又有些害怕，互相看着警惕的望着展平眉。展平眉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好是律师，所以发现之后，每次都带着孩子去派出所做了笔录。派出所比较忙，不知道有没有找学校？”
　　钱老师茫然的看着展平眉。展平眉想起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小刘说的话：“行，那我先不找。回头等您信儿。”
　　她不是不心疼娜娜，但是有些时候，要反击的厉害，就必须有一个充足的借口，付出一些代价。
　　一个月的忍让，够了！
　　展平眉说：“钱老师，如果一个学校存在霸凌现象，我想不管结果如何，学校和老师都会受到影响。您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娜娜一直信任您喜欢您，不想换老师。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您会给娜娜提供很好的庇护。这些证据只是留存，并无公之于众的意思。但是如果下个月还出现这种伤痕，我可以帮您处理一下这个事情。但是您也知道，我在教育方面没什么经验，可能会比较莽撞，到时候您见谅。”愠怒浮上她的脸颊，展平眉却视而不见，转头对那两个妈妈说，“我不知道娜娜把别的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但是我知道别的孩子把娜娜欺负成什么样！”她的手猛的一紧，随即松开，却是一只汗津津的小手在她掌心里。展平眉抓住这只小手，冷冷的看着那两个妈妈，“把娜娜叫道厕所里，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让娜娜喝马桶里的水！推搡间娜娜把你，”她指着一个瘦高的小女孩，“撞到了门板的插销上，撞开了门，然后把你——推倒在地，然后娜娜跑出来。你们就跑到老师那里告状，说娜娜打了你们！”
　　“你说这话要有证据！”瘦高女孩的妈妈气色凌厉的说。刚才就她骂的凶，也是她的孩子，在班上动不动就欺负娜娜。展平眉早打听清楚，这瘦高的女孩就是头。
　　展平眉冷笑：“要证据？有。”然后招了招手，一直等在门口的胖刚一声不吭的进来。
　　胖刚将近200斤的体重，加上常年做粗活练出来的块，往教室里一站如铁塔一般！
　　这是展平眉特意动用钟维的关系借出来的。胖刚现在忙得很，在健身房里做健身教练，早就洗白了自己。但是钟维一个电话，便问都不问的就过来了。
　　黑色的衬衫最上面三个扣子打开着，袖子挽到肘部，两手抱胸默默的站在展平眉身后。
　　所有人的气势蓦地矮到了海平面下面。倒是那个瘦高女孩的妈妈尖声来了一句：“怎么，你还想打人？！”话说的凶，人也撤得快。话音没落，拖着娃就退了三大步！
　　展平眉对惊恐的钱老师笑笑，“钱老师，我想喝口水，麻烦您去帮我倒杯水好吗？”
　　钱老师嚅嗫着，展平眉提醒她：“你想留在这里？”
　　钱老师转身就走，顺手还把门关上。
　　展平眉掏了掏耳朵：“我知道，您家先生在市政府，您家呢？孩子爸爸在财政局。娜娜的舅舅有时候还会打扰两位的先生，大家都是朋友。小孩子不懂事，嘴巴碎，手也贱。但是孩子嘛，就让孩子们折腾好了。伤了大人的和气，落了几家的面子，都不好。”
　　胖刚低头看了一眼，心想：“钟哥媳妇儿不是文化人儿么？怎么说话跟道儿上的兄弟似的！哦，对了，跟钟哥学的。”心下释然，继续杵在那儿当定海神针。
　　“那你的孩子也不能打——”瘦高女孩的妈妈还咬着不放，却在展平眉凌厉的眼神下讷讷的闭嘴。
　　展平眉笑的灿烂：“以前娜娜可乖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我告诉她，打了再说！打完再讲道理。”她拍拍娜娜的肩膀，示意孩子去找胖刚。娜娜迟疑了一下，走到胖刚身边，瘦瘦小小的站在胖刚的影子里，莫名的让人心安。
　　展平眉向前走了一步，瘦高女孩的妈妈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胖刚，猛的挺直了脊梁，迎着展平眉挑衅的一扬眉——
　　展平眉突然冲她肚子来了一拳，不等她呼痛弯腰，一个卡脖，直接顶到了墙边，连声呃呃却喊不出来。
　　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真不枉钟维这一个月当靶子被展平眉没轻没重的揍的鼻青脸肿！
　　展平眉斜了一眼旁边那个微胖的妈妈：“您可以离开，也可以喊，或者今后试着做个证人？”
　　微胖妈妈略一迟疑，拽着孩子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想来今后全校都知道了，但是证人估计是不可能有的。
　　展平眉使劲儿一顶瘦高女孩的妈妈，麻秆似的身体惊恐的颤抖着。展平眉心想，原来打架的感觉这么爽啊，难怪男人们都戒不掉！但是嘴上却笑呵呵的：“证据么？您还要么？”胳膊再用劲儿，那女人觉得自己一定要死了。她活了三十四年，十岁以后就没动手打过架，一张钢牙铁口连孩子爸爸都怵，哪知道居然碰上展平眉这么个不讲道理的！
　　眼泪鼻涕肆意横飞，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待展平眉松开手臂，她就沿着墙酸软的瘫倒了地上。
　　展平眉蹲下，对她说：“我告诉你，来文的，我这里一大堆你女儿欺负我家娜娜的视频证言和鉴定；要武的，我知道你家住哪里，你爹妈多大岁数在那里领养老金；再不济，我还可以找你老公的上级聊一聊，看看他媳妇是怎么教养孩子拖他后腿。你老公最近想升一级吧？不知道回去问问。”展平眉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脸，空旷的屋子里啪啪响！
　　站起身的时候看到旁边吓傻的瘦高姑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小孩子好好玩儿，我家娜娜还是挺好相处的。”
　　胖刚始终没有说话，但是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压抑恐惧的哭声，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钟哥媳妇替孩子出头，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但是——
　　他娘的，真是爽啊！

　　展平眉谢了胖刚。人情钟维会还，不需要她操心。但是仔细问了一下，又征求了娜娜的意见，展平眉绕路去了胖刚的会所，给才一年级的娜娜请了一个搏击教练。
　　能不能打还在其次，关键是不怕！
　　娜娜目睹了展平眉如何行云流水般的揍了霸道女孩的妈妈，心里跃跃欲试。听展平眉问，立刻点头答应，连价钱都不考虑了！
　　钟妈妈那里自然是要瞒着，钱可以直接找钟维要。以那个男人的性子，听说自己外甥女愿意学拳击，恐怕得高兴的又要喝酒了！

　　谁知，晚上孩子们睡了之后才回来的钟维立刻把展平眉拽到客厅，问起了白天的事。他从胖刚那里听到了一部分，又听展平眉把事情经过一讲，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那小孩的爸爸是谁么？他现在在市政府，虽说跟咱们的店没多大关系，但就那么个地儿，如果他找个人出头，咱们的麻烦就大了。”展平眉还没有反驳，钟维自己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嘿”了一声，“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关门做别的，我们家的孩子不能让人欺负了！”
　　这话说的展平眉心里熨贴，刚想附和一下，抬头看到钟维的眉头依旧紧锁说道：“可是平眉，你这么处理，娜娜将来在同学中间可就留下恶名了，万一再招来外面那些坏孩子，她这——”
　　钟维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一张怒气勃发的脸：“你是说，今天是我害了娜娜？！”展平眉搓着后槽牙冷笑：“我倒是没想到，一向打架出名的钟维，如今开始敦亲睦邻了！”
　　说到这里，展平眉忽然想起，这话有人说过！而且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那时候在幼儿园里，豆包儿和别人打架，老师把自己叫过去。自己不问青红，一通训斥豆包儿，拉着他逼他给同学道歉。豆包儿哭到没了眼泪，反倒是学生家长不忍心，把这事儿算了。回来之后，钟维知道了说那孩子犯贱，家长护短，这种人没必要道歉，就该一拳打醒她们。那时候，自己说的就是钟维这番话！
　　我是怎么了？我变成钟维了？
　　展平眉恍惚起来。不过，她倒是理解了梦中钟维的心情。那时她只觉得钟维处事鲁莽，不给人留面子，打心里鄙视他家教不好，连累的孩子在园里都没好名声，出了事也经常被人误会！却完全没考虑到豆包儿受委屈后的心情，完全没顾忌小娃娃幼小的自尊被她强行折断的痛苦！那时的她，满心都是婚姻生活积累起来的怨气，一丁丁点的小事都会怪到钟维和他背后的家庭！完全看不到她的周围，除了钟维这个男人，还有幼小的孩子，还有日渐衰老的父母，还有和钟维完全不同人生和性格的钟妈妈以及——钟岚！
　　男人，可能是一个家的支柱。但，对女人来说，如果把男人看成这个家里的唯一，那绝对是一场悲剧。
　　展平眉闭上眼睛，泪水流出来。后悔和心痛排山倒海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坐到沙发上，才勉强没有晕倒。
　　“诶诶，你没事吧？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孩子还有你。”钟维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展平眉坐下，“万一那小孩的家长混不吝起来，你也知道胖刚是不会伸手打女人的。而且那种场面，你往胖刚身后一躲，咱们的气势就没了。你把自己放到只能冲不能退的位置，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钟维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其实我不是怕打架，我就是怕你打架。以后再碰上这种事，你也别叫胖刚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去解决。管他什么官，就是省长书记的孩子，咱也照揍不误，行不？！诶，你睁睁眼，没事吧？”
　　钟维一通晃，摇的展平眉头晕了半天才转过神儿。听他变了口风，摆了摆手：“我是做的有些过火。她们欺负娜娜一个多月了，我早就想找机会还回去，所以这次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也就是说，就算真的是娜娜打人了，展平眉也会动手的。
　　展平眉斜了一眼钟维：“我只是没想到，你平时那么冲动，这次怎么突然变得——瞻前顾后了？”
　　钟维叹了口气：“我在天台上，看到大姐那样子，突然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比平平安安更好的了。大姐这一辈子命苦！我呢，有你有豆宝儿，还有这个家，其实很幸福了。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展平眉仔细打量他，眉宇间已被重重心事压出几条深深的凛沟。不对，以钟维的大条，大姐的事还不至于让他如此！遂伸手扶住钟维的肩头，问道：“除了大姐的事，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钟维看了她一眼，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开的那个旅店生意不错，好多人都来打主意了。生意不用操心，生意外的人真是麻烦！”
　　说完，钟维心烦意乱的拿了支烟出来，看了看又塞进兜里。
　　展平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着点点头。就听钟维说：“我倒是没想到，颜小怜那丫头挺会来事儿，很多人都吃她那一套。”
　　展平眉侧目打量，从钟维的眼里看到显而易见的如释重负。
　　“我打算把她调到公司来，专门负责公关这一块，这样我就能省很多力。”
　　展平眉自问不是小气人，但是颜小怜如果就这样进到钟维的公司，不是跟梦中一样么？
　　钟维打开电视，深夜的《红绿灯》节目的重播。画面正在显示一起严重的大货车翻车事故。
　　展平眉心里一激灵，怎么把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