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樱雪漪

51、第四十五章 疑惑

　　没多久，外庭的太监忽然报了一声，尖细的声音透过熙熙攘攘的人声传了进来，“医正大人，墨子谦到……”
　　桑媚无来由的手上一抖，茶水溅出了几滴。
　　琰御风不着痕迹的瞥了桑媚一眼，笑如春分，抬手把桑媚拥入怀中，“媚儿，墨子谦正是我以前跟你说的很有名的神医，等等若是有闲，不如让墨医正为你诊一下脉，你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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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媚抬眼看了琰御风一眼，安抚性的笑了一笑，她只是觉得刚刚心口猛地跳了一跳，再感觉便再没有什么特别。
　　桑媚只道是今日月圆，所以心疾有些反复罢了。
　　此时，墨子谦已经从正门进来，一袭白衣如雪，长发高束，满头银丝，虽不见苍老，乍一看却是憔悴萧索，让人不忍直视。
　　他目不斜视，也不跪拜，一步一步走近桑媚他们那张桌子。
　　气氛一时凝重，墨子谦虽然是看着那张桌子走过去，仔细看却是不知道他在看哪里，若是说他关注着桑媚那些人，但是面上却是毫无反应，冷若冰霜。且他周身散布着生人勿进的气息，霎时间，整个厅里再一度鸦雀无声。
　　桑媚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竟然是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歪着头看了又看，却觉得熟悉是熟悉，但是总有哪里不对。
　　墨子谦随着内侍的指引入座在桌前，一抬眼，竟是直直望着桑媚而去。
　　桑媚只觉得眼前一亮，却是撞进了一汪深潭之中，那深潭，死寂，竟是看的桑媚生生的别开了头去。
　　琰御风眼光逡巡在两人中间，微微颌首，起身却是对墨子谦恭敬的作了一揖，“墨医正姗姗来迟，久不见面，不知近日可好？”
　　“一切安好。”
　　“那墨医正若是稍时有空，能否为拙荆诊治？”琰御风问的谦卑，样子很是诚恳。
　　桑媚抬眼看了看两人，只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暗涌，却是不知道这暗涌从何而起。她有些惴惴的在桌下拉了拉琰御风的衣角，咬了咬唇却是没有答话的。
　　“既是为王妃诊病，不如就现在吧。”墨子谦瞥了桑媚一眼，竟是笑了一笑，那一笑真真是百媚丛生，邪肆的厉害。
　　桑媚心里猛然一跳，敛下了眸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那既是如此，子谦便为襄王妃诊治吧。”琰烈不等桑媚跟琰御风答话，却是先应了下去，“朕也曾听说婶母患有心疾，也许子谦为婶母调养一番，就算不好，也总是有些起色的。”
　　桑媚有些迟疑的看了琰烈一眼，抓着琰御风的手指却又紧了几分。无端端的，场上风起云涌的厉害，桑媚纵然心眼大的能穿针，也一样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琰烈对着墨子谦称她为襄王妃，但是却自己称她为婶母。料想，帝王应当不会如此不拘小节，再怎么的也得唤她一声皇婶吧。
　　思量间，桑媚却像是本能地挑了挑眉，面上带了三分笑意，站起身，盈盈给琰烈作了一福，“那就有劳皇上抬爱，医正大人谢谢您肯为桑媚诊病。”
　　说罢，也是侧过身，对着墨子谦欠了欠身子。
　　琰御风略有诧异地看了桑媚一眼，他没想到桑媚会自己去应了琰烈跟墨子谦。但是，纵然诧异，也只有那么一刹那，转瞬他便也又是对着墨子谦作了一揖，笑道，“有劳医正大人了。”
　　“不必客气。”墨子谦颌首，却是没有退让，顺手一伸，就拉过桑媚的左手，诊断了起来。
　　虽说是在摸脉，但是眼睛却是死死的看着桑媚，无波无澜的瞳子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似的。
　　桑媚有些莫名其妙，被他看的心下惴惴，心跳竟是加快了几分。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琰御风，又看了看墨子谦抓着她的手。
　　说是抓，一点也不为过，她只觉得腕子上被他捏的疼得很，心里也多了几分怀疑，这墨医正真的如此出神入化么，怎么比起别人连摸脉都多了几分不一样……
　　良久，墨子谦看她神色不变，不由眯了眼，却是慢慢松开了手，“王妃心疾乃是先天不足，三阴逆脉倒流所致，时日渐长便是心脉俱损，反复之时定然疼痛如绞，浑身如浸冰窟，感若三九寒冬，不能自热，随时便有性命之危。若是没有料错，王妃已是个将死之人。”墨子谦有些深意的看了桑媚一眼，又继续道，“但，奇的是，王妃体内有一股正阳之气引导，将三阴之气压在后腰阳关，转而从督脉引入心肺调息。此等古怪内息，倒是少见……且，不知王妃平日用的什么法子调养，竟是让我感到了另一处脉息？且此脉息微而不弱，绵绵细若流水，却倒像是……”你的本命脉。
　　墨子谦话没有说出口，却是心里有了些计较。桑媚乍一看便是不懂什么内功的人，但是她内息却很是深厚，但是此内息与曼舞的内息又有太多的不一样。
　　她的内功法门很是古怪，但是又不如曼舞内力深厚，身体底子也跟曼舞不一样，她的身子就像是耗的将近油尽灯枯，却还保着两脉苟延残喘，虽然底子差的很，但根本未损，又有内息护体，反而就变得没有那么艰险，若好好调养，还是有一线生机，不至丧命。
　　而曼舞却是乍看之下，脉象平稳有力，坚若磐石，但是实则内息紊乱，追云星与内息相抗已然将根本损耗殆尽，脉象安时平稳，乱时却如脱兔，难以收发，大凶大险也不为过。因着追云星引导内力随时将可能破体而出，内息已然无法再收入身体循环，压迫之下，导致心肺俱损，那才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之兆，当真金仙难救。
　　墨子谦心里清楚，跟曼舞一比，桑媚完全就是另一具陌生的身体，桑媚是乱中有生，而曼舞则是稳中求死。单就脉象，就大大的相反……
　　墨子谦对着桑媚看了又看，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即便桑媚跟曼舞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一个人的脉象不可能变那么多，不可能……变成完全两个人。
　　墨子谦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眼睛里净是绝望。他垂下眼，收回了手，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媚蹙了蹙眉，不知道墨子谦怎么看了一半又不看了，且不知道他怎么看病也能看出个心灰意冷，那种心死的感觉，竟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但是转而，她又看了眼琰御风，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收回了手。为了避免尴尬，她柔婉地笑了笑，“桑媚并不是很懂墨医正说的话，但是如您所言，桑媚本是将死之人，但是您话中所说，便是桑媚不会死。但是，为何在您的面目上，却是一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桑媚的样子呢？若有何难，您直说便是了，桑媚还是受得起的。”
　　桑媚眨巴着眼睛问的天真的模样，却是狠狠戳住了墨子谦的软肋。真正是太像了，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语，连说话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辙，一针见血。墨子谦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又恢复到空洞的死寂，手指不能自已的收拢，心口突突跳的有些疼了起来。
　　墨子谦勉力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他有些虚弱地道，“王妃身子实则无大碍，若能悉心调养，不致命的。我面色不好看，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而已，她身体也是不大好，也不知如今何样，过的好不好。这一番思量间，才有些伤怀，实则与王妃并无关系。”
　　桑媚听他这样一说，倒也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再多话，桑媚对墨子谦又颌了颌首，表示感激。之后便不再多看墨子谦。
　　经过这一番诊治，几个大臣未免场面又尴尬，立刻互相使了个眼色向着琰御风敬酒，经过了一番寒暄，场面上倒是热络了起来。琰御风这厢若是愿意，其实还是个挑动气氛的好手，推杯换盏间，氛围倒是不再压抑，面上和乐融融，再没有冷场过。琰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久就拥着玉妃离开了宴席。墨子谦更是在琰烈之前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了大殿，等桑媚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桌子就剩下一群给琰御风劝酒的人。

　　殿内热着地龙，时间一长，压得桑媚有些透不过气。她隐隐觉得心口有些翻腾，心知月圆之夜，心疾可能复发。乍一看外面天色，平时月圆或者月初，这个时候本来桑媚应该已经在琰御风怀里昏睡去了。桑媚越来越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不想打扰大臣跟琰御风之间的应酬，只好小声跟琰御风告假，打算出去走走。
　　琰御风见她进宫之前的兴致，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压抑中被耗尽，遂也是了然的允了她出去，只告诉她不要乱跑，等他再过一刻便也好去接她回府了。
　　趁着无人注意，桑媚溜出了殿，顺着蜿蜒曲折的小径走到了一处花园。花园精致小巧，桑媚只觉得隐隐有些熟悉，便顺着继续进去欣赏。
　　走到一处假山附近，眼前一黑，好像脑中有什么片段窜了过去。心口开始莫名泛着绞痛，她连忙在池子旁边找了一块地方坐下，透过月光看见自己的手指泛着一些颜色，心道是这心疾真真是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着地方走回去。她有些害怕地抓住了衣襟，不知道应不应该大声呼救。
　　正在慌乱间，一抬眼，却看见离开她不远的假山旁站着一个白影。桑媚大着胆子往前探了探身子，这才看清了竟是墨子谦在那边发呆。
　　桑媚正了正身子，压着心口的疼痛走了过去，也不知怎么的，竟是开口道，“子谦，你这满头白絮，真真是不太适合你。”
　　墨子谦一愣，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桑媚，抿了抿唇，良久才道，“之前？你可认识我？”
　　桑媚也是一愣，也不知道刚才是如何鬼使神差般的说出了口。桑媚有些暗恼，有些羞赧道，“我也不知道，刚才看你站在那里形容寥索，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
　　她看着墨子谦有些失望的脸，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犯着了墨子谦，想着刚才殿中的事情，轻声安抚道，“方才桑媚在殿上也是无心之失，也是桑媚多心了，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而且，说来也是桑媚不好，竟是让墨医正触景伤情了。”
　　墨子谦讶异的看着桑媚，心口突突一跳，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却是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沉默。
　　桑媚有些好奇的看着墨子谦，走近了几步，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却是有些冒昧的问道，“是否桑媚的病症跟您的那位故人很像？不然怎会……”
　　“不，一点也不像。”墨子谦打断了桑媚，抬眼深深的看着她，最后只是垂下眸子，轻声道，“只是你的言行举止有些相类罢了，不知怎么的竟是想起了。”
　　桑媚点了点头，站到他的身侧，转头看着池子里的一轮月，“看样子，您似乎很重视她。想必，那位故人应当是您特别牵挂的吧……桑媚曾听说过不少您的事迹，料想，劳您牵挂至斯的那位故人，定然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吧。”
　　墨子谦也同看着那一轮月，点了点头，也不作答。
　　“是否，就是圣帝陛下？”
　　墨子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若说听他事迹，那也断然想不到他跟曼舞的关系如何。
　　桑媚看他神色了然的笑笑，解释道，“我想，那位久违的故人应当就是传奇一般的圣帝陛下了。毕竟，世间奇女子并不多见，若论关系跟亲疏，我想能让医正大人如此牵挂的，必然只有那位圣帝陛下了。”桑媚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今日在集市上有看见过几幅临本的圣帝像，当时只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哪里眼熟，直到方才在殿上，我看你总是透过看我的眼神看着另一个人，我才有了了悟，必然是我跟她长相有些相似吧？”
　　“嗯，是有点像……”墨子谦应了一声，不高兴，也不忧心。
　　“从你的眼里，我看的出来，你对她用情至深。”桑媚笑了笑，“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女子，会让那么多人为之倾心。道听途说，也不过知其一二，桑媚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有时候，好奇并不能如何。”墨子谦默然，转眼看了桑媚一眼，却是转身离开，“料想襄王妃心里早有计算，曼舞于我是怎样是如何，您心里更清楚不是么？”
　　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桑媚分不清他话中的含义，看着他遥遥走远的背影，面色有些疑惑。
　　等他走远了，桑媚才挑了块石头坐下，心口疼痛愈演愈烈，方才专心并不在意，可是等人一走，反而钝钝的痛得有些受不住。
　　桑媚的眼前有些泛黑，眼前竟是出现了幻觉，竟然是在这个院子里面，有个姑娘跟墨子谦躲在假山后面偷听着什么。
　　桑媚惊讶的不能自已，只是一凝神却又什么都没有了。这时，听到琰御风唤她的声音，桑媚才勉力强起精神，应了一声。
　　听着有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桑媚看着琰御风由远及近地赶过来，这才放任自己眼前一黑，趴在石头上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保佑我找回最早写曼舞的感觉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