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同人忆月如》月野星光

8、为民除害灭蛇妖

　　自从沿途打死了那条拦路巨蟒，往后的路一马平川，竟已见不到一只怪物。除了阴森森的走廊令人毛骨悚然，以及我和林月如格外默契的沉默之外，这一路走来倒算顺遂。
　　我们沿着越走越光滑的墙壁一步步向深处走去，直到我的火折子燃尽最后一点花火，一道虚掩着的铁门映入眼前，而门口缝隙透出的微光，令我二人为之一振。
　　我和林月如相视一眼，心领神会——林月如侧着身子，一点点缩进那道门缝里，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身形修长，如一片薄纸贴着门沿钻了进去。
　　“够宽敞，你快进来！”林月如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说话，细声细语得让我都有些不习惯。不过，我这从小吃剩饭剩菜长大的身子骨也没有多强壮，稍微挤一挤也就进来了。等我二人不动声色地溜进了这道“失守”的大门，才发觉脚底下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而沿途墙壁上都支着长明灯，颇有几分墓道的意味。
　　莫非这隐龙窟底下还藏着墓穴，我们刚才杀的巨蟒该不会是镇守墓门的神兽吧？
　　我在心里胡乱编排，林月如却突然蹲下身子。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挨过了那段漫长幽深的隧道，我终于借着灯火看清了林月如的脸。
　　“嘘——”林月如食指竖在嘴边，耳根贴住一侧墙，眉头紧锁。
　　我直觉纳闷，也跟着她一起蹲墙根，然后就隐隐约约从石砖缝隙处听到了几丝蚊虫般的啜泣声。
　　“有人在哭？”我压低了声音和林月如咬耳朵。
　　林月如点点头，随即转过头来，我正好跟在她身后，她这一回头，鼻尖与我的鼻尖相距不过毫厘，我立刻觉得这逼仄的空间里快要燃起火来，她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带着错愕与惊慌，而她迅速翻红的脸颊上腾起的热浪，几乎灼烧到了我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我却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在她发出任何挣扎与抗议之前，毫不犹豫地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别出声，有人来了！”
　　林月如原本哼哼唧唧，听到我的话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更加来不及多想，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动静。还好拐角处凸出的柱子挡住了我们二人的身体，路过的人只是经过我们藏身的路口，然后熟视无睹地继续向前走去。而且，令人松了一口气的是，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等那丫头彻底走远，我这才微微松手，林月如立刻从我怀里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红着脸瞪了我一眼，嘴里咬着一个“你”字，白齿磕着红唇，活色生香地演绎了一番“咬牙切齿”，而我则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然后很无赖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无视她此刻“灭绝师太”般的表情，尾随着方才那丫头离开的方向前进。
　　林月如气归气，动作一点不滞后，与我一前一后沿着那丫头消失的路线走走停停，时不时掏出匕首在墙上做一个隐蔽的记号，颇有江湖老手的风范。
　　大约七拐八转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眼前的景色忽然为之一亮——白花花的喷泉水欢快地上下喷洒，一大片水晶铺就的地板上撑着几根龙飞凤舞的擎天大柱，然后约莫有十七八个丫鬟站在大厅各个角落忙活着，不是端茶倒水，就是绣线缝针，若不是她们身上穿着寻常村妇的粗布麻衫，我险些以为自己上了天宫。撇开这些一看就很平凡的小姑娘，这装潢，这建筑，这审美，妥妥的戏文小说里皇宫大殿的既视感啊！
　　“看样子，这蛇王还挺会享受的。”林月如和我一起隐身在一根硕大的龙柱下，刚好能观察到四面八方的动静。她这番冷嘲热讽，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这些丫头是被蛇王抓来的？！”
　　“废话。”林月如白了我一眼。
　　“那，那灵儿岂不是！”我忍不住想到了最坏的情形，而林月如看都没看我一眼，突然转移了视线，往上首的方向看去。
　　“你……”我话没说完，林月如已经掰过我的脖子，让我看到了坐在大厅正前方的一幕。
　　一位人首蛇身的“美女”懒洋洋地坐在貂皮太师椅上，两个丫鬟跪侍两侧，一左一右为她涂抹着鲜红的蔻丹。那女子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看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直到林月如冷嘲热讽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
　　“放心吧，既然蛇王是个女的，这些姑娘顶多是给她做奴仆的，不至于有什么出格的事。”
　　“那就好。”我放下心来，眼珠子还是寸步不离那搔首弄姿的“女蛇王”。
　　林月如冷冷地道：“我刚刚看了一圈，没见到赵姑娘。”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任务，有些惭愧地缩了缩肩膀，然后匆匆忙忙扫过大厅上形形色色的女孩子，的确没看到灵儿。
　　“难不成灵儿在别的地方？”我纳闷了。
　　林月如道：“不无可能。既然到了蛇窝，直接问蛇王好了。”
　　“不错，这女蛇王看着娇嫩得很，肯定不经打。”我摩拳擦掌，已经打算现身了。
　　“只怕对着这美娇娘，你下不去手。”
　　我瞟了林月如一眼，只见她懒洋洋地看着前方，眼神里透着三分鄙夷七分嫉妒，顿时心领神会，嘻嘻哈哈道：“月如，你该不会连妖精的醋也要吃吧？那婆娘顶多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哪比得上你年方十八芳华正盛呢！”我说着就要勾手指去挑她的下巴，被她一掌啪的打了下去。
　　“哎哟！”这力道之大让我疼得一时没忍住，嚷嚷了出来，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惊动了“女蛇王”。
　　“什么人！”
　　我还在悻悻地抖手指，林月如已经一步跨了出去，拔剑直指坐在正中的女蛇王。
　　“大胆蛇妖，还不束手就擒！”
　　我见她巾帼不让须眉，率先抢了风头，也顾不得十指连心疼痛难忍，一咬牙也翻了出去，和她并肩而立，对那女妖怪厉声道：
　　“快说，灵儿在哪里！”
　　女蛇王见到我二人诈尸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她屏退左右两个丫头，摩擦着自己锐利的指甲，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们，“什么灵儿？什么束手就擒？你们从哪里进来的？”
　　“少废话！”林月如一手持剑，一手执鞭，又往地上蹭的刮了一鞭子，噼里啪啦的响声吓得周围的小姑娘纷纷抱团取暖。
　　我也被林月如的架势带得更加理直气壮了，“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赵灵儿的姑娘！”
　　“赵灵儿？”女蛇王沉思了一番，摇头道，“我这里有王玉儿、夏雨儿，就是没有什么赵灵儿。”
　　“大胆妖怪，还敢抵赖！”林月如娇叱一声，又啪的刮了一鞭子。
　　那女蛇王显然被如此无理刁蛮的不速之客惹怒了，眉头一皱，斥道：“你们是何人，闯入我家，不自报家门，还咄咄逼人，岂有此理！”
　　“哼，你果然承认了，这里就是你的蛇窝，这些姑娘全是你抓来的吧？”
　　“那又如何？你既然送上门来了，也留下来吧！”
　　“做梦！”林月如冷笑一声，挥鞭就要上前扑去。然而那女蛇王突然喊道：“等等！”
　　“你又怎么了？若是不敢打，就赶快给姑奶奶磕头赔罪！”林月如止住步子，一脸不屑地看着女蛇王。
　　我从头至尾就没插上几句话，只是后脑勺直冒冷汗——幸亏林月如投胎做了武林盟主的女儿，她要是出身邪道，那岂不是传说中的女魔王……
　　“你们能够进到这里……我老伴呢？你们把我老伴怎么啦？！”
　　“老伴？”我和林月如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我老伴一直守在洞口的，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听女蛇王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你说的，该不会是九尺高的一头巨蟒吧？”
　　“对，就是他！”女蛇王越讲越激动，眼珠子凸起来望着我，像是两颗快要发射的火炮。
　　我顿觉不妙，正犹豫着是否要如实相告，林月如快人快语，已经得意洋洋地全盘托出：“那只蟒蛇啊，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你说什么？！”女蛇王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样，嘴巴撑得老圆，整个人都绷紧得仿佛随时要爆炸一般，颤抖着身子，死死扶住太师椅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来。
　　我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妙感，轻轻拽了拽林月如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低声道：“月如，小心，这女蛇王看样子要发飙了。”
　　林月如“嗯”了一声，丝毫没有慌乱，反而举起了手中的鞭子，沉声道：“正好铲除一窝蛇妖。”
　　果然不出所料，那女蛇王从椅子上慢慢走下来，一张涂满腮红的脸此刻变得铁青，而她身后不知何时聚拢了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蜜蜂，嗡嗡嗡叫嚣着朝我们涌来。
　　“我对付蜜蜂，你对付蛇王。”林月如的声音冷静得出奇，一边收剑入鞘，一边挥舞着遒劲有力的鞭子朝天空甩去。我心知此战避无可避，拔出铁剑，对准蛇妖身尾相连的腹部，狠狠一刺。
　　然而，那蛇妖虽无双腿，尾巴却滑不留手，跟一尾鱼似的迅速逃离了我的攻击范围，而漫天黄蜂飞舞，每只蜂的头上都带毒刺，我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密切注视着蛇妖的动静，一时间竟觉得难以招架。
　　林月如的鞭子对付这些空中群魔乱舞的黄蜂倒是异常趁手，那如灵蛇般巧妙旋转的鞭子就跟蜜蜂吸引器似的，一卷一裹，就把一排黄蜂都吸附到鞭身上，然后随着林月如的招牌甩地动作，许多蜜蜂就这样活活被摔死。趁着林月如挥鞭扫蜂为我腾出的空隙，我再次突破重围，朝着在一旁指挥黄蜂的女蛇王冲过去。
　　那女蛇王倒也机灵，一看我欺身过来，立刻扭动着她那条大尾巴换了位置，又送上一排蜜蜂做屏障，始终不让我近身。我冷哼一声，心想这蛇精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意欲让她死个痛快，她偏不配合，那便怨不得我了。
　　掐指并诀，铁剑随着我默念口诀缓缓上升，然后升至蜂墙中央处，突然漫天散开，光芒万丈，无数柄剑影铺天盖地汇聚一堂，势不可挡地撕裂了黄蜂叠起的保护墙，盯准裂缝，我一口气收拢剑芒，重新握住空中的铁剑，直取蛇妖面门。那蛇妖故技重施，身子一矮，想从我手底下溜走，我反手抛出铁剑，剑光自空中大盛，无数柄剑光残影再次聚拢，而我则退至剑网之外，口中念道：“收！”万千残光剑如龙卷风般裹住正中心的女蛇王，刹那间将她捅成了马蜂窝。
　　“啊——”惨绝人寰的女声响彻整个隐龙窟，最后我只听到奄奄一息却又无比悲怆的一声“媚儿，快跑！”
　　待剑光散去，女蛇咬已经被砍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我不忍直视，转头去看林月如，她已经撤了鞭子，朝我这边走来。
　　“不错嘛，解决了。”她空手而归，除了身上背着的剑，腰间已不见鞭子。
　　“你的鞭子呢？”
　　“不要了，沾了那么多蜜蜂，恶心死了。出去了买条新的。”林月如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真不愧是大小姐……”我小声嘀咕着，却不敢让她听到。
　　林月如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现场，然后拧出一个躲在大殿柱子后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问道：“你们是被抓来的吗？”
　　“是……是的……”那女孩子全身发抖，看林月如的眼神就跟看女蛇王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在心里暗自好笑，上前松开林月如抓着人家姑娘肩膀的手，道：“好啦好啦，你别吓着人家小妹妹。”
　　“我哪有？”林月如不服气地和我顶嘴，我不理她，径直问那小姑娘：“姑娘，请问你见到过一个叫灵儿的女孩吗？和你差不多大，眼睛水汪汪的，梳两条辫子……”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灵儿的外貌给她听，这女孩却一口咬定没见过。
　　接下来我们挨个解救了所有被困在这里的女孩子，也一遍遍重复着灵儿的问话，但始终没有人说见过灵儿。
　　“难道那女蛇王说的是真的，灵儿确实不在这里？”林月如道。
　　“……”我沉默，心情像沉了一块大石头般难以言喻。如果灵儿不在这里，那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该去哪里找她呢？
　　这些被蛇王抓来的女孩子都是附近白河村的村民，她们对我们千恩万谢，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娘名叫韩梦慈，盛情邀请我们去白河村做客。
　　“左右都要出去，不如去白河村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灵儿的消息？”林月如劝我。
　　我意志消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点头，跟着韩梦慈离开了隐龙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