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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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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脸色一僵,端起茶杯送到嘴前,觉得他有些不识好歹。
“你如今没想好也不要紧,我觉得老太太主意不错,把那些姑娘都请到家中,没准你跟谁看对了眼,即使到时真没合适的,你再慢慢挑就是。”汤自廷情知从儿子嘴里听不出什么好话,索性替他做主,应了谢氏的提议。
“既然这样,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房了。”他站起身,撩了撩袍子,拱了一揖,转身去了。
“我说伯爷,松哥这性子也该好好收敛一下,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就这样要得罪多少人!”谢氏见他走了,方才流露出些许不满。
“夫人就多担待一些,他自小没了母亲,又不在我身边长大,不知受了多少苦,如今初次当主帅就大捷而归,难免有些骄傲,过后我会好好教他。”汤自廷一面为儿子说话,一面哄着夫人。
“伯爷,这次榆哥也是不差的,可惜受了伤,没能帮松哥多少忙。”谢氏知他偏心长子,也不同他争辩,只说起自己亲手儿子的不易。
“我知道,榆哥这次表现英勇,不是也受了封赏,都是为我汤家争了光。”这点最让汤自廷欣慰,他们汤家可以说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一上战场各个冲锋在前,汤家铁骑所向无敌。
谢氏面上含笑附和,心里却是饱含不满,这次汤若榆受的封赏可是比汤若松差远了。她听她父亲说,汤若松很有可能会被任命为一地总兵,可她的儿子,只能在汤若松耀眼的光环下寻找出路。
第二天,来富命人套好马车,秋荷和夏叶扶着洺月上了车,汤若松到底如了她的愿,没让青梅跟着她。
宝望楼就在东大街上,距离皇宫的位置不太远,是京城的黄金地段。
这里是达官显贵最爱光顾的珠宝店面,门口设了专门停放马车的位置,洺月刚一下车,来富带路正要进门,就见由里面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后生,穿着一身鸦青直裰,披着黑色大氅。
那书生本想避开女客,可无意中瞥了一样洺月,便彻底呆立在那里,直勾勾地望着她,再挪不动一步。
“麻烦您让一让。”来富见他是读书人的打扮,上前一步挡在洺月前边,还算客气的说了一句。
“洺月妹妹,真的是你?”书生却面露惊喜,反而冲了过来。
来富皱眉,就准备叫人过来拦截,忽听洺月道:“这是我以前的一位旧时,你让他过来吧!”
来富虽然让开身,但也守在一边没走远,主子身边的姑娘见外男,似乎不大好,可他也没公然阻止。
“彭公子,许久不见。”洺月早已认出了他。
面前这个年轻儒雅的书生正是当年她的议亲对象——彭子安。他父亲在工部当员外郎,母亲出身通州商贾巨富之家。而他本人自幼聪明好学,十七岁就考中秀才。
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她母亲与彭家接触多次,双方都有结亲的想法,并让人给两个孩子合了八字,可惜还未下定,她家突遭巨变,这么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洺月妹妹,我听说你被发配边关,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彭子安惊喜交加,他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只是得知去了边关,但具体位置不知。
“刚刚回来不久。”洺月微笑应答。
“对不起,我在外地读书,父亲一直向我隐瞒京城消息,等我回京方知你家出了事。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还去宁夏、山西那边寻过你,可惜一无所获。”彭子安眼眸中充满了愧疚。
当初他回京时,距离事发已经过了半年,洺月早已不知去向。父亲不准他多管闲事,他就暗中打探,使了不少钱,隐约得知洺月被发配到宁夏一带。
他借口游学,一路找了过去,根本查无此人,又顺着山西所辖边境找了一圈,还是寻不到芳踪,无奈只能回转。此后他在京城中也多方留意,却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徒留遗憾。
“有劳彭公子挂怀。”洺月有些感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上心寻找过自己,“父亲出事,我被发配到凉州,机缘巧合之下摆脱了官奴身份,才得以回京。”
“那你如今住在哪里?昌平侯府里吗?”彭子安记得她母亲出身昌平侯府,如今她得以返京,肯定是昌平侯将她接回来的。
“不是。”洺月摇首,却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微微顿了顿,才说道,“我住在永威伯府。”
彭子安一愣,永威伯京城谁人不知,可汤自廷是战功赫赫的武将,怎会跟左家扯到一起。
他困惑地望着她,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永威伯的长子汤若松平定了凉州叛乱,而她又被发配在那里,难道说是汤若松将她带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只觉一股凉意冒上心头,颤着声问道:“是汤家大公子把你带回来的?”
洺月黯然地垂下眼,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如今是我家大爷的房里人,今日是大爷特地吩咐让姑娘来挑首饰的,时候差不多了,还请公子让让。”来富见他二人说个不停,唯恐到时传到汤若松耳中,惹得他埋怨,因此含笑上来打断他们的叙旧。
洺月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她出府的机会不多,难得遇到故人,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便使了个眼色给彭子安,福了一福,“那我先告辞了,彭公子。”
说完同来富走进了宝望楼,可快到门口时,又故意回首看了他一眼。
彭子安并不是那种只知读书的书呆子,她连续暗示两次,分明是有话要说,只是周围人太多不方便。
见此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边上的茶摊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正好对着宝望楼。
洺月一进宝望楼,店小二见是来富到了,立马喊来老板,并将他们迎到二层的贵宾包间里。
来富请洺月先进去,自己守在门口,等老板上来亲自嘱咐道:“我家大爷说了,里面这位姑娘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你把你值钱的好东西都端上来,让她好好挑。”
老板脸上笑开了花,识相地道:“来富爷您放心,我亲自去端。您去一边喝茶,等里面的贵人选好了,我再去叫您。”
来富笑着应承了,自是去另一个小间里喝茶。
洺月进了包间,急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正好见到彭子安在下面喝茶。此时已是冬日,他瑟缩着身子,犹自望宝望楼这边打量。
两人目光对上,各自点头示意。
这时店里的女仆端来热茶和瓜果点心,洺月要她那纸笔来,女仆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取来。
“姑娘要笔墨做什么?”秋荷不解地问道。
“刚才那位公子曾经对我有恩,可大街上说话毕竟不方便,我想写信给他讲一下在凉州的经历,一会儿让夏叶悄悄地拿给他。”洺月对她半隐半瞒,毕竟她以前做过汤若松的丫鬟,不能全讲实话。
秋荷觉得有些不妥,本想劝说两句,可见她眼神坚定,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
这时老板走进来,端来好几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各色珠宝翠玉,看得人眼花缭乱。
老板在一旁详细的介绍,洺月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耐着性子等他说完,便含笑道:“我想自己看看再拿主意,不如您先招待别的客人,一会儿再过来。”
老板精于世故,一听就明白这是打发他走,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退了出去。
洺月让秋荷帮忙挑选,自己坐到一边快速写了一封书信,让夏叶悄悄递给外面的彭子安,叮嘱她千万别让来富看到了。
夏叶伺候她时间最长,心里有计较又从不多嘴,办这事最让她放心。
夏叶将信收到衣服内,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向洺月点点头,并没多说一句。
洺月这才放下心,想起若是不好好挑选一下,回去怕是不好同那位大爷交待,遂与秋荷一起将那批珠宝又看了一遍,选了一套东珠头面,又挑了些宝石让老板去打新式的金钗。
等她出了宝望楼,特意瞟了一眼茶摊,早已没了彭子安的身影。
她坐上马车,让来富去灯市大街转了一圈,她母亲的陪嫁店铺就在那条街上。
马车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了一圈,洺月掀起小窗帘子,看到母亲的那家店铺还在开张营业,做的是香料生意。
她心中暗想,不知铺子落在了何人手中。刚才她写信就是想托彭子安打听铺子的事,彭夫人出身商贾,听说家里在京城也有生意,这事交给他办最好不过。
回府之后呆到晚上,汤若松依旧没有回来,她让秋荷铺了床,就上床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