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吉法师

80、[79]

　　臣罪应倾宗，祸应覆族……起烟于寒灰之上，生华于已枯之木。
　　——西晋·陈寿《三国志·魏志·刘廙传》

　　.

　　「何先生你别理他啦、一听他就没安好心。」
　　何安息倒是平静地听着石韫玉的安排还什么都没有说，白瑜却嚷嚷起来，扯着何安息的手臂说要和他一起回去。
　　「啊？我怎么不安好心了？」
　　再说了，我干嘛对何安息不安好心啊？被诬蔑了的石韫玉皱了眉，就听见白瑜说什么他肯定是知道路上有什么埋伏所以才让何安息先走的。
　　「你就是欺负何先生对你好。」
　　「我可没看出他对我好。」
　　除了白瑜的这句话石韫玉听不太懂之外，他更不能理解白瑜是如何能胡思乱想出路上埋伏这样的说辞来的。这话听上去好像是他故意想害死何安息，可是害死何安息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虽然何安息确实总是按着最惹他不高兴的方式做事，但无论如何他对何安息的痛恨也没有到杀之后快的地步，更不要说还是打算利用根本不存在的埋伏了。
　　「那是因为你笨才没看出来的。」
　　「白白别担心，小生也不怕埋伏。」
　　「怎么连何安息你也跟着说什么埋伏不埋伏的嘛……」
　　石韫玉没好气地送了何安息一个白眼。
　　「还有啊，刚才我和雷瑶说起这事的时候，白白你不是没反对么？怎么雷瑶一走开，你就突然想起来说不行了？小心本王找雷瑶告状。」
　　「你有本事告去啊，我才不怕你呢。」
　　白瑜理直气壮地说石韫玉其实是欺负雷瑶不方便反驳他，刚刚那个语气也完全不是在商量，分明就是已经决定了来通知雷瑶一声。
　　「怎么看都是预谋已久的。」

　　「……我说何安息，你就不能管管他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么？」
　　想和白瑜评理，可是连白瑜那些话里到底哪些才是重点也完全抓不住，石韫玉也拦不住白瑜的胡思乱想，干脆放弃努力，将希望寄托在似乎比自己对白瑜更有影响力的何安息身上。尽管他也知道这种希望十分渺茫，何安息很可能跟着白瑜乱起哄，到时候更加不好收场。
　　果然何安息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说听白瑜那么说了他也认为白瑜说的似乎没错，石韫玉这么急着打发他走，要不就是打算在路上对自己下杀手，要不然就是想趁他不在对白瑜或是雷瑶做坏事。——这后一个控诉愈发严重，白瑜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开始逼问石韫玉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
　　「何安息！别开玩笑了！」
　　「小生认真得很。」
　　石韫玉不会无聊到设埋伏害自己这一点何安息当然很清楚，不过他对石韫玉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想摆脱自己的做法很不满，既然有白瑜胡闹着给自己撑腰，何安息当然乐得跟石韫玉胡搅蛮缠一番，最好能让他改变主意让自己随着他们一起回去就最好不过了。
　　「你你、你难道真的要对雷雷、？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我干嘛对你家雷雷不利嘛……说到底，要是我真的对雷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白瑜还不第一个来找我算账？我又不是笨蛋，还没想过要惹你讨厌呢。」
　　就算放弃了，白瑜依然是石韫玉最重视的人之一，他可不想做蠢事害得白瑜像对仇人似的对自己。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已经被情欲冲昏头脑想要对付情敌雷瑶来枪枪白瑜，朝廷上下都知道他和雷瑶会一起回去，他才不会傻到在路上下手呢。
　　不过这些解释大概说出口白瑜也不会理睬，反正白瑜向来只听得见合他心意的话。而且石韫玉觉得这种解释说出口都嫌丢脸，无论是对白瑜痴心不改还是假设中的对情敌怒火中烧……啊、说不定白瑜反而会理解成他就是那么企图的吧。
　　见鬼，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何安息你别就知道在边上看热闹啊。我要你先回去是有正经事，哪有什么企图啊。」
　　「正经事？」
　　——那就没办法了。
　　何安息脸上显出露骨的遗憾表情。看来刚才除了确实有些不满，对于能把石韫玉逼得跳脚，他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白白，既然王爷是有正经事需要小生去办，那就算有埋伏小生也得去了。」
　　「……怎么还在说埋伏的事。」
　　石韫玉差点没摔桌子。要不是看在何安息姑且算是打算要接受安排了，他老早出去找士兵直接把何安息绑起来准备出发了。
　　「那怎么行嘛……白白不放心。何先生太顺着他了，他根本在得寸进尺。」
　　「只有你没资格说别人得寸进尺好不好？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何安息顺着我了？他刚才为止还在帮着你胡扯呢。」
　　「可他现在已经打算听你的话了啊。万一他真的出什么事，你能赔得起我么？」
　　尽管白瑜一个劲理直气壮地说这一路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石韫玉这么打发何安息一个人走，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连个照应也没有，简直就是在欺负人，不过就算是何安息也很难判断他到底是真的在担心自己还是偏就不愿意顺着石韫玉的意思而已。毕竟平时何安息出门的时候，从来没听白瑜说什么何先生外面世道不太平最好还是有个伴之类的。

　　「这又是怎么了？」
　　不过就是把决定告诉何安息而已，怎么弄得帐子里硝烟弥漫的啊。
　　带着雷少瑕走进帐子，雷瑶就看见白瑜脸涨得通红又在跟石韫玉吵架，心里无奈地想着这十五王爷也真是好兴致，成天跟白瑜吵这种失身份的架都不厌。
　　「他非说让何安息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不安全？」
　　这理由倒是很新鲜。雷瑶在心里埋怨石韫玉也真是的，既然确实是有公务，别管白瑜的反对直接让何安息上路就是了，等何安息走远了，明天出发的时候白瑜再折腾也没有结果，自然就没事了吧。不过这种阴险的勾当自然必须由石韫玉来做，现在都已经折腾起来了，雷瑶肯定不会给石韫玉出这种主意让自己惹祸上身。
　　白瑜眨巴着眼睛说路上坏人多，何安息一个人说不准就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三个石韫玉都赔不了他一个何安息，死命地要雷瑶支持自己的意见。
　　「刚刚我们说的时候你也在边上啊，怎么那时候不反对？」
　　路上坏人多不多这种事白瑜是怎么知道的，雷瑶根本不打算追究，反正就算他说路上其实并没他想象的那么可怕，白瑜也会说一句你怎么知道的反驳一切。这种事说到底也是因人而定没个定数，雷瑶和石韫玉出门是没什么不安全，可是哪天白瑜一个人出门肯定就危机四伏了。要是现在很肯定地说路上一点都不吓人，白瑜以后心血来潮要一个人跑出去玩的时候拿来当借口可就麻烦了。
　　雷瑶已经想到了不知多少月多少年以后的状况，更觉得关于这点绝对不能乱说。
　　「我现在想起来了。」
　　对不讲理的白瑜，雷瑶什么都不期待。即使得到这样的回答，雷瑶也懒得说他胡闹。
　　「那要是我能保证你何先生的安全，是不是就可以了？」
　　「嗯。」
　　不公平不公平，怎么雷瑶进来就白瑜一副很好摆平的样子？石韫玉不甘心地哼哼了两声，就看见雷瑶脸上露出那就没问题了的微笑。
　　「你不会打算派一队人保护他吧？不过就是何安息，这样太浪费了。」
　　「这怎么可以叫浪费嘛！」
　　还说什么不过就是何安息……白瑜打断石韫玉，还瞪了他好几眼。
　　「人太多也是个麻烦，何况王爷您是想要何先生尽快赶回去吧？人多了铁定快不起来，当然不行。」
　　「那……」
　　雷瑶耸耸肩，用行动表示怪不得石韫玉竟然会被白瑜逼问得没头没脑的。
　　「少瑕、你跟何先生一起走。」
　　「是。」
　　「这样白白就放心了吧？」
　　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就是不相信雷少瑕，白瑜看了看站在雷瑶身后的雷少瑕，用力点了点头。
　　「让少瑕跟着他，你这里没问题么？」
　　雷瑶又受了伤，前前后后总有需要雷少瑕照应的地方吧。石韫玉有点不放心。大概因为他的话是在顾虑雷瑶，白瑜难得站在他这一边，同样对雷瑶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我本来就打算让少瑕在前面安排驿站，和何先生一起也就只是会早几天罢了，何况回京之后也有要他办的事情。」
　　说着雷瑶对白瑜弯起安抚的笑容。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最好。」

　　看样子，雷瑶本来就打算好让雷少瑕跟着何安息一起回去的吧。只是现在说出来，趁机讨好了白瑜而已。石韫玉不高兴地抱怨雷瑶就会捡便宜，不过抱怨归抱怨，何安息能顺利启程也是多亏了能简简单单就哄白瑜听话的雷瑶。他心里知道自己就算提出要雷少瑕跟着，白瑜肯定也只会说自己是对雷瑶不负责任，因而更加妒忌雷瑶轻而易举就能讨白瑜欢心的事实。

　　「王爷又在吃雷公子的醋了？」
　　离开雷瑶的大帐，石韫玉的脸色始终没缓过来，就听见何安息完全不顾气氛地念了一句。
　　「不用你来管，柔弱的何先生。」
　　真是气死人，何安息除了会拆自己墙角之外还会干嘛啊……刚才还联合白瑜胡说八道，害他不光是又在和白瑜的斗嘴里输了一场，而且还肯定被雷瑶嘲笑了。石韫玉有些暴躁地掀开自己帐子的帘子，怒气冲冲地指着桌上的那叠纸。
　　「这些东西你带回去，交到王府里就好，我自有安排。」
　　「是。」
　　何安息一副不在乎他说话时候咬牙切齿语气的样子，欠欠身子走过去，拿出一块布开始打包。
　　「还有，你刚刚到哪里去了？他们找了你很久。」
　　本来无所谓的事情，因为恼火而所有都变成了追究的理由。
　　石韫玉直直盯着何安息的背影，后者则始终沉默着，似乎在斟酌要怎么说。
　　「我在问你话呢。」
　　「小生去见郝大人了。」
　　「——郝、郝潜蛟？你见他干什么！」
　　该不会现在把何安息送走已经迟了吧？石韫玉反而紧张起来了。
　　「小生只是听说他昨天晚上昏过去很多次，所以去替他把把脉而已。」
　　「只是把脉？没有下毒什么的吧？」
　　「下毒？」
　　昨天晚上好像雷瑶也有过差不多的怀疑。何安息开始反省自己平时在这几个人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狠毒的形象了。
　　「没有那回事，小生干嘛好好的给郝大人下毒啊。再说了，就算小生下了毒，那也是小生想那样做，又不会说是王爷您指使的，您别那么紧张。」
　　「我就怕你说不是我指使的。」
　　咦？
　　何安息转回了身子，疑惑地看着做了奇怪发言的石韫玉。难道不是十五王爷怕自己对郝潜蛟下毒手连累他么？虽然行私刑的如果是王爷，应该也没有人会多嘴，但传出去总不太好。——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石韫玉肯定早就让人把郝潜蛟给杀了吧。
　　「何安息你给我搞清楚，如果真的做了那种事，绝对要说是我指使的，你明白么？」
　　「小生不明白。」
　　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
　　「我说，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私自处置朝廷重犯，几条命都不够。要真是想死的话，你去上吊还痛快点。要是为了这种事被人告发，到时候还不是本王去救你么？」
　　「这么说，王爷是怕小生出事咯？」
　　这下麻烦了，一下听石韫玉说出这么好的话，反倒有点不习惯了。何安息脸上笑开了花，用绝对像是在嘲笑石韫玉但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好心情的语气反问了。
　　「滚！谁要担心你这种人！只不过是……是你之前说了什么替本王杀人，要是真变成那样的话，不就变成本王欠你的人情？」
　　欠谁的都没关系，只有何安息的情他这辈子都不想欠。石韫玉黑着脸让何安息别自作多情了，可惜后者像是根本没听到。
　　「小生一定会小心，不会让王爷担心的。」
　　「说了没人在担心你！」

作者有话说

　　王爷是傲娇王爷是傲娇王爷是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