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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终章·归隐 ...

  •   新婚燕尔,倦初为绛胥整好衣衫,便一同携手却拜见母亲。二人眉眼间的柔情蜜意众人都看在眼里,都忍着笑,也不多言。玉蔻夫人见二人如此,也甚是宽慰。倦初看着众人意味深长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玉蔻夫人却说,“初儿,你先出去罢。我有些事要单独交代胥儿。”倦初看了绛胥一眼,见他眉头微皱,却仍对自己点了点头。她便出去了。
      在庭院中与沈妆迟等人说着话,瑶阶亦在。见她这副样子,她也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只是默默的看着。
      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声音是从屋内传来的,紧接着竟听到打斗声音。倦初一惊,破门而入。只见绛胥手腕滴血,与玉蔻夫人僵持不下。倦初还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眠执已飞身掠过,与玉蔻夫人二人配合,迅速点中他穴道。
      绛胥闭上眼睛,声音是说不出的沉痛,“夫人何苦如此?”
      “我命活不过这两日,若能救了你,我也好安心上路。”玉蔻夫人说。倦初已明白母亲要做什么,匆忙上去拦住她,“母亲,不要——”
      “初儿,母亲已是将死之人。空留这两日性命又有何用?难得可救胥儿一命,你们二人可以携手以老,母亲才能放心的走。”她神色平静,又对绛胥道,“你们既已成亲,你也该叫我一声母亲。”
      绛胥张了张口,尚未出声,玉人歌突然闪到他面前,玉笛三两下打中他周身几处大穴,为他解开穴道,冷冷道,“既是拜母亲,不可不跪。”说完便侧过了头去。绛胥看着他的侧影,淡淡一笑,屈膝向玉蔻夫人跪拜道,“母亲请受小婿一拜。”玉蔻夫人却仿佛呆住了,看着玉人歌的背影有片刻的出神。绛胥也不做声。玉人歌本欲拂袖而去,却还是迈不出这一步。他猛然回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却并不抬头,只说,“你于我有生育之恩,我便也叫你一声母亲。”
      玉蔻夫人有些激动,她忙走上两步,搀起面前的两人,道,“好好,快起来子……”倦初扶住母亲,只见她看着玉人歌,目中有宽慰,有释然,亦有愧色,“我虽生了你,却没能养育你,为娘于你有愧。但你既认了我这个母亲,此后,还需劳烦你照顾初儿和灵儿。”说罢,她暗暗阖目,很快,指尖腾起一粒珊瑚般的血珠。她手掌翻转,登时血珠散若血雾,她手臂一收,指尖向绛胥手腕一点,便在二人之间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细线。细看那细线,却是绛胥的血,随着玉蔻夫人用真气引血,绛胥手臂上的情花渐渐收敛了形状,化作藤蔓,向着玉蔻夫人的指尖延伸而去。倦初扶着母亲,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眠执在她身后用真气为玉蔻夫人撑着气力,屋内已无人阻止她。
      渐渐的,绛胥手臂上的情花已消失无踪。却见玉蔻夫人手臂上突然盛放出一朵鲜红的花来,状似牡丹,不停的蔓延绽放,玉蔻夫人喷出一口血来,脸上却含着笑意。
      她拉过倦初的手,“初儿,为娘知你孝顺,便将母亲的尸体火化,劳烦大祭司带回南疆去罢。为娘从那儿来,自还是要回到故土的。”倦初不住的点着头,已是满面泪痕,哽咽得说不出话。
      “人死不过如灯灭,一切本无所谓来,亦无所谓去。又何必难过。”她轻声宽慰着女儿,“你可以和胥儿喜结连理,为娘此生已无遗憾。”
      情花毒发,纵是百花之王亦是会被洗白颜色。玉蔻夫人的脸色渐渐变作纸一般的苍白,只嘴角一抹凄艳的血痕,缓缓流下,刺痛着众人的眼。所有人皆静默无声,却都心有灵犀的齐齐跪下。一代攸裳宫宫主,风姿绰约、敕令半壁江湖的角色,便这样悄然辞世。
      不知过了多久,倦初第一个起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依照玉蔻夫人所愿,将其尸体火化,由眠执师徒带回南疆。陆清远看着倦初恹恹的神色,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此时此刻,安慰又能弥补些什么。他看着绛胥,他对自己微微点头,似是让他宽慰。他便也点了头,同师父一起上路。
      站了不知多久,倦初回过头来看着绛胥,他始终握着自己的手,不曾松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想去哪里?”他声音如清泉,淙淙缓缓,柔淡的眉眼温和的看着她,一如初识的那个夜晚。
      “只要与你一起,哪里都好。”倦初说,“市井城郭,隐姓埋名,都随你。”
      “好。”他浅浅笑着应她,更将她的手紧紧一握。

      “我自山中寻鹤去,托君以大业。扬尘之日,再会之时。”澹台宴望着纸笺上那骨骼清奇却笔锋犀利的字迹,淡淡的露出一丝微笑。
      “绛胥大人当真去做了隐士?”沈妆迟扬着眉毛好奇道。
      “这便是绛胥。”
      那字条上所说的,除了这一句告别之辞,却更有一句未说出的话,君有大志,我必舍命陪君子。

      游离在南疆层峦叠嶂的大山之间,瑶阶遥望着远处密密丛丛的山林,站住了脚步。竹枝走上来,关切问道,“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不用。”瑶阶摇摇头。自绛胥与倦初二人离去,她便与竹枝在南疆跋山涉水的游历,一来历练自己对灵的感知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私心想着或许可以寻见他们二人。若看他们日子过得当真惬意,她也可安下这份心。
      “他若是存心避世,便不会被人找到。”竹枝说道,若有所指。
      瑶阶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竹枝向来寡言,却不知他能这般看穿人的心思。
      “他会回来的。”竹枝平淡的说,“他本是不世出的人才,即便隐逸在深山中,却也不会被埋没。且若兰陵王下定决心要举大事,以他的为人,是断然不会舍弃大家,独自去过闲适的日子。必是要与大家同进同退。”
      “我却不知道你这么了解他。”瑶阶说。
      “因为你不了解我。”竹枝看似只是随口一语,瑶阶却是更加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只见这男子青衫俊秀,虽没有绛胥那般让人如沐春风的闲逸清隽,却也是明净俊朗,一表人才。竹枝说完话也不看他,只是以剑挑开身前碍事的杂草,复又上路。
      瑶阶只是恍惚了片刻,已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过了片刻,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眉眼含笑,一个容貌绝艳,正是绛胥和倦初。而此时的倦初却是一身朗朗青衫,一副俊俏的公子哥儿模样。而绛胥白袍猎猎,衣袂飘然,气度绝尘。
      “过了这么久,人家还是对你念念不忘。这下你高兴了?”倦初装作生气般看着他。
      “我倒觉得瑶阶对竹枝有意。”绛胥淡淡的说。
      “哦?”倦初挑眉看着他,“是不是有些失望?有些落寞?还有些酸酸的?”
      “好像是有些……”绛胥说着。倦初玉似的小脸已挂上了愠怒神色,“不许你再想她!”
      绛胥看着她这模样,笑的云淡风轻,“我是说呢,哪里有些酸酸的,原来是娘子又在乱吃飞醋……”
      “讨厌!”倦初作势要打他,已被他轻巧躲过,她复又去追,却一头撞进他怀里。
      “乖,不闹了。”绛胥如哄小孩子般的哄着她,“人你也见了,下面要去哪儿?”
      “你我都是男装,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倦初一把推开他,眼睛一转,却喜上眉梢,“如此,我们便去喝花酒吧!”
      “……”绛胥头都大了,却对自己这个小娘子无可奈何。
      “干什么这副表情,本姑娘好心请你喝花酒,还委屈了你不成?”她笑嘻嘻的用自己手中的紫玉鎏金扇抬起绛胥的下巴,他狭长的凤眼此时是又好气又好笑,溜溜的睨着自己,“不知这位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今日小弟做东,保证兄台满意……”
      “你当真要请我喝花酒?”
      “当然是真的。”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如此甚好!”绛胥亦打开折扇,优哉游哉的摇晃着,大摇大摆便向前走去。
      “喂!你去哪儿?”
      “喝花酒啊。”
      “……你……你要喝哪一家的花酒?”
      “走便是了。”他得意的偷看倦初一眼,只见她面上有几分无辜神色。走了不知多久,绛胥脚步突然一停,倦初猝不及防撞到他脊背上。“唔……”倦初揉着鼻子,“你怎么总也不知道说一声便停下来的……”还欲说他几句,嘴唇却已被他攫住,深深吸吮着。“唔……嗯……”倦初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身子挣扎着,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纤腰,将她按在身后的树干上。
      “你……”绛胥刚松开她,手却摸索到她的衣带上,轻轻一解,手已探入衣内,“你不会是想……”她羞红了脸,“被人看到怎么办……”
      “是你先挑逗我的……”
      “无赖!”
      “你本也欠我一杯花酒,我便要现在喝。”绛胥似笑非笑,“你自己说的,绝不后悔。”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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