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婚纱（下） ...
-
咔嚓一声，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了。
黑发青年绕过门厅，所经之处的走廊亮起了一盏盏壁灯，在墙壁上投下蛇形的暗影。
客厅里很暗，只有壁炉内摇曳的火焰，晕染出一大圈昏黄的暖光。
他站在门口，不怎么意外，又免不了有些低落。
马尔福少爷从来都不是什么很有耐性的人。
“我回来了，克利切。”哈利轻声的开口，空旷的客厅还有些淡淡的回音。
“晚上好，哈利少爷。”
忽然出现的家养小精灵接过了他脱下的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用魔法将上头的褶皱捋得平平整整。
哈利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仿佛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有些意兴阑珊，懒得再问了。
“哈利？”
他正准备直接上楼，客厅里却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唤，背靠着大门的沙发上隆起一个黑影，绕了个圈跌跌撞撞的朝他奔来。
克利切微微躬身，安静的退下了。
一层一层亮起的华丽吊灯，照亮了整个客厅，哈利怔怔看着满脸紧张的德拉科，和他那身漂亮的白色婚纱，表情都震惊到空白了。
眼前的人半点惊喜的反应都没有，和布雷斯说的完全不一样，德拉科本来就心里没底，见状更是慌了手脚。
他不知道，如果这样哈利都不肯原谅他，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
德拉科脚步微顿，又鼓起勇气迈开了步子，被大大的裙摆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朝前栽去。
“唔——”
狠狠撞进某个熟悉的怀抱，德拉科惊魂未定，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每次都能及时接住自己的人，好像怕他又跑了一样。
哈利手掌按在他瑟瑟发抖的肩膀上，触手便是一阵凉意，低头还能见到德拉科背部大片裸露的白皙肌肤，透明的头纱压根就起不到一点遮挡的效果。
“胡闹什么呢？”他低斥了一声，脸色登时就黑了。
德拉科颤抖得越发厉害，原本憋着的眼泪根本就憋不住了，全都蹭在了他的毛衣上，“我没有……”
哈利召来了自己的厚外套，沉着脸将他包裹好，手指在他苍白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搓了几下，“你也不看看什么天气？！温暖咒都不会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疼了？！”
可他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着，分明是快要心疼死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从来都没有人生我的气生这么……呃，这么久的……”德拉科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得不住的抽噎起来，“我错了哈利……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呃，以后都不敢了，你别走，别扔下我——”
哈利给他哭得头疼心也疼，皱着眉问道：“我还能走哪儿去？”
“克利切说，你这次魁地奇世界杯结束了，就要休长假，要去国外散心。”德拉科死死揪着他的衣服，仰着头看他，头顶的小皇冠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固定的，已经摇摇晃晃的歪到了一边。
他全然不在意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你真的那么不想见到我吗？真的不要……不要我了吗？我会改的！我都会改的！”
见哈利楞楞的望着自己不说话，德拉科眼底的泪越聚越多，模糊得都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语无伦次的解释道：“这件婚纱，我没有……真的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还以为……以为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你要是，想要让我穿……穿着它嫁给你，也可以的……真的……”
哈利很想说，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件婚纱，而是长久以来积累的那些失望与分歧，可是瞪着那张哭得凄惨毫无美感可言的脸，还是没能说出口。
受尽宠爱的马尔福少爷几时这么狼狈过呢？
是了，的确有过那么一次，在伏地魔给了他一个阿瓦达，最为得意张狂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从人群里冲出来又被卢修斯拦住的铂金少年哭得嗓子都几乎破音，哭得他差点装不下去。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抱歉德拉科，如果一切结束后我能活下去，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哭。
可他还是食言了。
“我以为你已经厌倦了这段感情，才会三番两次的提分手，”哈利抬手拍了拍怀里的人，重重吐出口气，“我以为，你找那么多借口，是想要取消婚约……”
“我没有！”德拉科瞪大了眼，语气激烈地反驳，“就算，就算我有一点任性——”
只是有一点？
哈利为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说法弯了弯唇角。
“好吧，再多一点，”德拉科底气不足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哈利·波特是我的！傻瓜才会放手！”
“所以呢？你就像个抢糖吃的小孩儿，”哈利低声的喃喃道，“你对扎比尼说过吧，虽然救世主古板又无趣，但也是你最棒的战利品，目前还很合心意不会那么轻易甩掉的，对不对？”
德拉科苍白的脸忽的就红了，“你你你你都听到了？！不不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啊，是那个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混蛋，笑话你订婚前都不肯碰我简直就是中世纪穿越来的老古董问我几时甩了你啊——”
他懊恼地闭上了嘴，脑袋在哈利怀里撞了撞，“我和朋友开玩笑啊，你都当真了吗？！那样你都不生气不来质问我？！”
“我当然生气。”哈利慢慢收紧了手臂，将他用力的拥进了怀里，“后来又想，只要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让你离不开我，就不会被甩了吧？”
从儿时开始，他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又太多，哪怕如今拥有无数欢呼簇拥，也清楚的知道那大多数都是因为救世主的光环。
光环之下的他，还是那个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就会被讨厌被放弃被夺走仅有的那点东西的小怪物。
那些即使他满身缺点依旧会爱他的人，都已为他而死，他从不敢奢望再多。
德拉科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安静了半晌才轻声说道：“所以，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哈利——”
他这回总算憋着没哭，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我吗？”
就算解开了一些误会，没得到保证他还是没法儿安心，如果不是哈利心灰意冷的选择了放手，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多糟糕。
哈利低头凝望着他期待又不安的灰蓝色眼眸，轻微的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当然要——”
德拉科犹带泪痕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抹笑，踮着脚尖搂紧了他的脖子，贴着恋人微抿的唇瓣低低的呢喃道：“那么，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波特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婚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