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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柳暗花明未曾时 ...

  •   细微的声响停在门外,似乎是在犹豫,故没了动静。从声音辨别,来者并不是练武架子,故就算使了些轻功上的皮毛,仍蹩脚得在入院瞬间便已让自己察觉。

      对方不想进来,任染殇自然也没有道理热情招呼,等了会儿依旧如初,于是随手抄起本无关紧要的册子来,佯装专心阅读的样子。

      柳弦邤抬手,想要敲门,却又硬生生悬在空中停罢。唐突前来,自己都未将思绪理清,况且深夜拜访,又非正事,难免显得唐突。可……人既然不知觉已站到了门前,就这么路过而不入,似乎也说不过去呢!内心一边斟酌,一边偷偷探望,房内不时传来沙沙的翻书声,烛光将任染殇的剪影印透在朦胧的纸窗上,孜孜不倦旁若无人的摸样让他微微蹙眉。

      既然他功夫真有淑仪说得这般高段,想必不会没察觉门外有人吧!

      以静治静么?还是只要自己不打扰到他,便不会来应门呢?就算在外头想破脑子,自己也不会有答案,柳弦邤不是那种被动的人,所以嘴角挂上虚情的笑容,叩门道:“任大人,您在么?”

      “请进。”不带倦意的清朗嗓音沉声贯耳。

      柳弦邤随即推门而入,就见书席之后,被半埋在书堆里的人,周围还特意多放了两柱架的油灯。

      任染殇适时合上书,看向来者,在隔着那扇门时,他已猜测出一二,故当柳弦邤进来,自己不但没有错愕,反而像是早有约定般镇定。

      柳弦邤对上任染殇毫无转变的神色,不由有些尴尬,但随即又笑容眼开,毕恭毕敬言:“任大人真是不辞辛劳,如此深夜还在掌灯工作,在下深感佩服。啊,在下是恰巧路过,见屋里有光,忍不住便过来瞧瞧了,但愿您不会在意。”

      “没事。”任染殇轻吐两字,不似在意他的谎言,就当已接受这番解释。

      短暂的无言,柳弦邤是接不下话来,而任染殇也丝毫没有打破尴尬的举动,仅是沉默地打量他。

      暗暗咬唇,这人倒是难伺候,说他硬派强势,却也不见任何官爷脾气,只是一脸无情寡言的孤高,让人要气气不得,要笑更是困难。

      最终,任染殇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柳都尉深夜拜访,恐是有什么话想对任某说吧?”

      柳弦邤自然随之接上:“那是,其实这些日子总望能亲自来趟贵府,只是公事缠身,困难重重……”

      “来寒舍?不知柳都尉为何会有此等想法。”完全没有交情的人,不是么?

      “啊,任大人该不会忘了吧?当初……大殿之乱,多亏任大人及时插手,才险险救了在下一命。”

      毫无感情的眸子睇着心慌的柳弦邤,当初自己是想救谁来着?也亏自己向来定力好,任染殇不仅没有笑场,并且从容应对:“这等小事不苟一提,任某只是不想看到无畏的牺牲。”

      柳弦邤闻言不由轻笑,眼角微弯,桃眸勾媚,绝不亚于女子般动人,但举手投足又尽显男子风雅,确是池中尤物的存在,勾人魂魄容颜及气质,天生便是祸乱姿色。

      “任大人真是谦虚,也难怪乎……”柳弦邤从内袋中掏出一支精雕的翡翠凤凰钗放置在他跟前,“小妹来去不便,由在下聊表其心意,多谢搭救之恩。”

      “这是……娘娘的礼微臣不能收。”任染殇站起身,将桌上之物推还主人。

      不过柳弦邤并没有收回之心,他浅笑着退后一步,向他解释:“也许任大人初任要官,不知后宫规矩;只要是娘娘高兴赏赐的东西,尽管心安理得地收下便是,皇上绝不会过问,也不会有闲言碎语,所以您自可放心。”

      任染殇蹙眉,显然这些话对他并不起什么作用,柳弦邤又是后退几步,转眼便至门口,料准他不会特意追上,他自也大胆言:“我们兄妹对任大人都报以感激之情,知道您不假辞色,断不接受金银珠宝馈赠,所以这小小玉钗就请不要拒绝了。夜已深,在下不便继续打扰,这就离去,也望任大人早些歇息,别累坏了身子,皇上定会痛心的。”

      来不及阻人,又或者说根本无意拦截,柳弦邤就如阵风般来了又去。

      任染殇看向微启的门外夜深人静、寒风萧瑟的模样,眯瞳沉思,这次来往间,双方自是明了对方意图,而柳弦邤并非省油的灯,看穿他并未靠拢之意便速战而退,留下把柄有待日后再接再厉;柔和外表下包裹着含毒的野心,也莫怪幽氏防不慎防,这般举步为棋,暗箭难料。

      这柄翡翠凤钗……确实烫手,细细琢磨下,自己还是稍安勿躁、先暗藏为妥。

      任染殇掌落于桌,轻巧的凤钗受震而弹起,瞬间纳入手中。回身离位,敬辰阁随之砰然而阖,烛光微晃,随即又恢复一室宁静,照旧如初。

      圆月高挂,皎白无瑕,透如伯玉;夜空琅琅,繁星似缀,烁烁如银河横跨天际,喧闹争艳堪比凡间。再探宫墙内,灯火通明,笙音高铿,载歌载舞,席间众人或举杯畅饮,或吟诗作颂,寻欢作乐,欢腾无限。

      一张龙席威置上方,拓跋魁剑半倚豪笑,下方则是由朱色地毯所铺陈的庆台,翩翩起舞的宫女们挥袖摆腰,衬着中间身材窈窕、举步轻盈的美人。乐工们管弦齐下,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迎风掷袖,巧点金莲步步生辉,曲柳折腰,婀娜盈盈,金钗步摇应舞摇曳,凝脂玉肌因激舞染上酡红之媚,如仙如醉。

      曲罢,筵席处传来络绎不绝的掌声,就连拓跋魁剑也合掌轻拍,“好,好,柳昭华真是赛若轻燕,舞姿绝美啊!”

      “皇上可否喜欢臣妾的庆礼?”妍妍巧笑,含着水光的眸子流光溢彩,甚是迷人。

      今日是拓跋魁剑三五寿辰,百朝众臣为龙子庆贺,后宫受宠佳人也获殊谕与之同庆。正因为如此,柳淑仪才站在了众人面前,一展舞艺。

      “喜欢,喜欢得紧,来来,柳昭华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朕绝对满足。”魁剑心情大好,招手让她靠来。

      “今个儿是为了皇上庆寿,您开心,臣妾就心满意足了。”柳淑仪笑着偎进他怀里,小手轻捻黄袍,乖巧可人。

      “前有柳都尉千秋美人曲,后有柳昭华玲珑庆寿舞,朕当然喜不胜收,若美人不眷珍宝,不如……”拓跋魁剑当众托起柳淑仪的下颚,轻轻一啄,遂后问筵席众人,“朕该如何嘉赏,爱卿们不如出出主意?”

      不敢冷场,又不敢热应,说多了得罪文武百官,说少了则对上柳氏兄妹;毕竟这柳氏兄妹如蛇蝎毒瘤,深得皇上宠溺,稍有言论不妥,便是途惹一身腥臭。不过是区区乐舞,皇上却偏心至极,莫不让众人憋屈难受。

      大臣们为难地提着各种意见,柳淑仪则躲在黄袍后窃视着筵席,掩唇偷笑。这些个自命不凡的丞相们,现在也不过就是些唯唯诺诺的奴才,怕得瑟瑟发抖,还是站在皇上跟前的哥哥威风,更器宇轩昂。眼角忽而扫过一角,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心口不由略显激动地一紧,是任尚书……

      只要不是赏国库中金子银两,自己便管不着,任染殇打定主意不参与,闷躲在位上不吭声。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高高在上的三人,柳弦邤的唇角禁不住喜悦而上扬,像是料准了皇帝会在此时打赏好东西般,整张脸散发出狡狯的神态。

      恐怕早在昨夜寻欢时,拓跋就答应了他吧,现在刻意向朝臣询问意见,无非是做个事前铺垫罢。

      对于没有悬疑的答案,任染殇不感兴趣,若是没有之前的连番变故,想必今日,自己也不会坐在此面对这一干无稽之乱,浪费时间,所谓上层,不过是更增黑暗事实,令市侩狼心者倦倦不休,而令格格不入者疲于同流。

      “淑仪佳人淑雅端庄,聪慧伶俐,历来深受皇上宠溺,恰又与柳昭华香茗匹配,不如赐赏淑仪之位,与圣上共庆美好良宵,驸马都尉也因此沾光,幸喜万千,不是么?”席间传来这番言语,顿时让人为之瞩目。

      熟悉的声音与语气,任染殇微蹙眉宇与众人齐望去,果真是笑容不减的御史大夫——墨孜朔。

      如此明目张胆的讨好柳家兄妹,墨孜朔,你这负得又是何等居心呢?

      犀眸瞬时扫过四周,席间众人已窃窃私语,却不见任何震惊之色,可见他站在柳氏立场上说好话也并非首次。想起月夜言辞,再照如今,这便是立身汝保卒做法么?

      没有遗漏某些人眼中的鄙色,任染殇敛眸侧首看向拓跋。

      拓跋魁剑像是早等着这刻来临,听罢大笑,拍手称赞:“墨爱卿,这主意好!说道朕心坎里去了,真正是好赏礼,”他搂住佳人腰际,倾头询问,“柳美人从今起便是朕的淑仪了,可否高兴?”

      柳淑仪眨眼,欢欣鼓舞,欠身言:“臣妾谢主隆恩。”

      一旁柳弦邤也跪下单膝,毕恭毕敬道:“在下也代舍妹谢主隆恩!”

      “免了免了,朕今日欢喜,免了俗套!”

      下头不禁面面相觑,乱作一团。草草定案,有失章法,柳淑仪没两下便纳入三嫔之位,给驸马都尉再添新地位,对朝野上下又添压力,现下只能庆幸皇上未多提拔,否则柳弦邤定更难根除!

      墨孜朔笑而击掌,声声响亮,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众人的不悦之情,并对席旁光禄大夫素协调侃道:“美人佳酿,喜事成双,怎么也不见素卿笑上一笑?”

      冰澈不带情欲的眸子轻睇,又是个冷若冰霜充耳不闻的清圣人,单薄心性,就如素纸铺成,不染尘埃,淸瘦削骨,单凤上扬,写意眉宇间,一点朱痣,犹如丹青点画,栩栩如生。

      “何来笑意?”

      “糊笑呗。”放下掌,手指轻弹桌面,墨孜朔不再多言,执起身侧竹筷细品桌上佳肴。

      冷冷看着御史大夫娃娃般和气笑脸,此时充满了惬意之姿,素协也起筷细嚼,却突来一言:“莫再多事。”

      “呵呵,有素卿的忠言,小生定要多谢关心。”听进,又未听进,也只有墨孜朔自己最清楚。

      夹起白嫩酥滑的鱼片,素协慢咀后脱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遮掩埋息,最终也不过弄巧成拙。”

      “是啊,这清蒸宝贵凝露鲑,看似可人,却是败笔了。”拭嘴颔首,墨孜朔脸上笑意更浓。

      ……

      “墨大人这次又无故拉了柳都尉一把,难道真如传言收了柳都尉的好处?”

      “我看是乘机拉一把关系,谁不知柳弦邤现在是皇上眼前红人……”

      “你看看,你看看,把那小子乐得,墨孜朔好处肯定不会少拿……”

      “明眼人都看得出什么勾当,该不是……”

      “此话不可乱说……不可……”

      遥遥相望,这厢筵席仗着两旁都听不清而议论纷纷,流言蜚语相斥相争,任染殇则置身事外,坐在里头沉默不语,独独欣赏美酒醇香,切莫被这不雅坏了兴致。

      静望对面嬉笑如旧,明朗似光的面庞,举杯敬酒娴熟豪迈,谈笑风生间全然不顾周遭讥讽。

      虽然,吾并不认可汝之作法,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择的路,不干涉,已代表敬重。孜朔,这便是汝今日所要?谗言不绝,声誉毁殆,阿谀奉承下汝所收获又是多少?淤而不浊央或已同流合污,是片面之见还是……

      不过,这绝不会是任某所要的言行准则,若日后在政务上有所冲突,愿能化干戈为玉帛。

      其实细细想来,淑仪之位三嫔最末,看先前柳弦邤刹那间欲言又止模样,恐怕要得不仅仅是淑仪,而是淑妃或者更上之位,不过既然御史大夫开口进言,皇上自也顺水推舟,得过且过。

      执杯让宫女为己再添新酿,舞台上美姬争艳,靡靡之声绕耳索梦。随着高潮起伏连绵,筵席欢腾,越来越多人放下官架子开始沉迷醉深梦死中。

      灯红酒绿,载歌载舞,夜夜宵明,岂是胜景?只叹非也。

      闹到深夜,已醉倒大片朝臣,而皇上也已半醉,搂着柳淑仪,由柳弦邤搀扶着跌撞离席,回宫就寝。

      任染殇看宴已散,起身想走,却被几个醉汉拖住继续,颇受困扰。

      那厢墨孜朔等人也有些酡醉了,身子都在晃悠了,却还跟黄副将杯酒相拼着,只让身侧的光禄大夫摇头不语。

      散伙陆陆续续,也该打道回府歇息了,却忽闻“啊!!刺客!有刺客!!”的惊喊,那声似是从皇上离去之路传来,众人酒醒大半,顿时慌作一团,乱七八糟地跑去,只是这群只能文不能武的朝臣有何用呢?

      虽然想走,但任染殇也只能迫于形势跟随人群而去,转身再寻人熟人,墨孜朔已不见身影,也不知混入人群,还是先行一步。

      贼人闹了半夜,侍卫风风火火燃火把搜寻,像是第二场盛宴起始。

      但就如他所想,也未曾找到一星半点的踪迹,恐是早已乘乱逃逸,倒是惊扰了皇上的兴致,最终也只能不欢而散了。

      孤夜未眠,苏钰点灯刺绣着,忽闻窗外动静,抬首却见夫君已倚在门口,气息微乱,于是连忙放下手中针线,凑上去扶住满身酒气的身子,拧眉轻责:“怎么弄得一身臭味归来?”

      “不是皇上寿庆么?跟你说过的。”墨孜朔似笑非笑,俯身吻了下妻子的发鬓,坐回床沿,才缓缓卸下一身官服。

      苏钰摇头,将折叠整齐的新袄送上,不信道:“谁跟你谈酒味了,是腥臭,哪沾的?”

      知道瞒不过她,墨孜朔也没欺瞒的意思:“小帮了个人,那时沾上的吧。钰儿你鼻子也太敏锐了。”

      苏钰瞪了他眼,又愁眉:“都说别帮了,若不慎……”

      轻点住她开启的唇瓣,墨孜朔给予她安心一笑:“安心吧,不会发觉的,我已安排妥善。这点小事不提也罢,不如让吾跟你说说今日夜宴之事如何?”

      知道他又在转移话题,苏钰没辙地帮他更换衣服,一边询问:“要不要先净个身?我唤下人打桶热水来……”

      “啊……为夫累死了,明早可好?”搂住腰身躺倒在床,自顾自地拉起被子取暖,在外头吹了大半夜的风,也该先歇息歇息。

      “喂,你这醉鬼!脏死了!”苏钰撑起身娇叱,无奈她就吃夫君嬉皮笑脸的哀求这套。

      墨孜朔哈哈而笑,逗乐起来:“男人是泥,本就脏乱。”

      “你总说得有理。”躺下身来依偎在侧,苏钰轻咛,“说吧,你又在宫里头闹了何事?”

      “怎能用闹来形容,真是,”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墨孜朔侧了侧身,让乌眸与苏钰同视,“我今个儿当众提议让柳淑仪位进三嫔,柳淑仪名副其实了。”

      “你又推波助澜了。”蹙眉小思,又是声了解的轻叹。

      “没办法,既然是迟早的事,何必将主动权握在他们手中,也算蒙蔽过柳弦邤的耳目。”

      “可这样,只会孤立汝自己的立场。”苏钰不甘且心痛,如此举动定又会让人捞下话柄。

      墨孜朔明了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有失必有得,也皆消弱柳弦邤的戒心,这就足以。只要将皇上和柳弦邤稳住了,吾便能全身而退,手段仅是一时之需,至于名誉廉洁,身外之物我从不在乎。”

      “即使这样,我还是会担心。如今朝野人心惶惶,奸贼狗党蠢蠢欲动,若你里外不讨好,被参上一军,倒是连个援军都无。”

      “傻了才会里外不讨好,这你就不要瞎操心,我自拿捏得当的。倒是任染殇,我见他是颇有意见,恐不会听从我的谏言。”敛睫微息,想起任染殇近日种种言行,已是锋芒毕露,但愿能收敛下去吧。

      “他是光明磊落的人,定是做不来你那套的。”苏钰掩嘴轻笑,也无法想象那冷峻的面庞如何能阿谀奉承。

      墨孜朔无奈扳过妻子的娇容,声音略显沙哑:“钰儿,汝后悔跟着我么?”

      “咦……怎么突然那么说,你又想哪儿去了?”苏钰吃不消地瞪他,好好的又开始哀愁了,真不知拿他的孩子气咋办好。

      “若不跟着我这无能之人,汝如今依旧锦食无忧的。”

      “说什么呢!”柔荑伸出被窝轻拍略显严肃的面容,温柔如厮,“跟着你,我没有半丝后悔过,即使你是个不分正邪的男人,我也照旧打心底爱着,这跟贫富好坏无关,你明白的。”

      “是啊,我明白。”很早就明白了。握住苏钰的手,墨孜朔只想感受温存,一路走来,每当自己孤助无力,彷徨迷茫时,唯有这双手无条件依偎在侧,罩裹住他,给予最坚定柔韧的后盾。而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自己则更需巩固地位,以求立足太平来呵护这双手,这个家,还有自己所要维护的人和事。

      “你啊……也是个笨男人。”苏钰静静看着自己的夫君,淡淡的笑靥即使在黑夜中也是这般靓丽,“别撒娇。对了,今日与吴夫人谈及子女,想到语欣也快到婚嫁年龄了,该着手准备准备了吧?”

      一提女儿,墨孜朔立刻头两大,闷闷不乐道:“未免太早了吧?”

      “早什么,十六便足矣当娘了好不?况且语欣也有意中人,早就迫不及待想嫁人了。”苏钰想起奕韶焱,不由兴致勃勃来,“韶焱那孩子风度翩翩,也挺乖巧的,待人也好,挺适合语欣这个疯娃子的。”

      “你这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看是一点也不妥。”墨孜朔马上臭脸摆出,笑意顿失,他就没看出那臭小子到底有啥好的。“就算我欠他天大人情,女儿我可不卖。”

      “你这顽固老头儿说啥呢!人家两个孩子可是两情相悦,这是迟早的事,你可不要棒打鸳鸯了。总之这事我做主,你少管……”

      “娘子,这不妥吧……再考虑考虑如何……”

      夜已尽,曙光微露,又是天明破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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