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灵之间》九三三七

12、少爷的历险

　　另一边，冷芜与苍耳子一道离开岚城，但他们没有马上往帝都的方向，而是像岚城北边的野峡探去，这也是之前向欣采黄粉石的地方。

　　苍耳子在心里嘀咕着，少爷这是又想干什么，昨天明明说好要尾随着凌小姐她们往东去的，不会是辨错了东西南北吧...

　　“少爷，你知道这个方向不是东边吧？”苍耳子狐疑地问。

　　“我当然知道，这是北。”冷芜一脸自信地回答，然后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大胆，你是在怀疑少爷我的英明神武吗？”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在苍耳子听来却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不敢，不敢，小的从来不会怀疑您的神武。”苍耳子故意只回应了冷芜话中的一半，然后岔开了话题“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我醒了之后听到些传闻，说有一日这野峡里的灵兽现身了，还发出过撼天动地的吼叫。你又没有昏迷，就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冷芜问。

　　“风声是不少，关于灵兽的传闻一直都有，太多了，真假难辨。”苍耳子掏了掏耳朵，“你现在又对灵兽感兴趣了？”

　　苍耳子认为，冷家这位少爷，说他朝三暮四一点也不过分，从小便会被所有新奇的事物吸引了去。前一件事情还没有完成，只要有新的东西，他就会立马被勾引了去，全然忘记之前在做的事，一个新东西踩着一个新东西地来，最后一看，满地的半成品残破不堪，倒需要他来帮着做完。

　　小时候冷芜制过冷兵器，制到一半又觉得榫卯机巧甚是有趣，就去捣鼓木头；玩够了兵刃器具，又觉琴声悠扬可传思绪情感，就投身声乐练习。心态倒是十分开放，就是坚持不了太久，都是三分钟热度，结果却锻炼了苍耳子，煅完了冷兵器，制造了机巧玩具，琴棋书画样样都行，任何技能都可施展一二，糊弄外行人不在话下。

　　苍耳子有时候会恨自己，怨自己太优秀了，才纵了少爷成为“废物”。若他自己啥都不会，啥也不行，没准少爷就会成长得十分优秀、样样精通了。因此，苍耳子对少爷有时会有一点夹杂着嫌弃的愧疚。

　　“看看嘛，从小见了不少的毒物，还没有见过灵兽长什么样。”冷芜回答。

　　“您这...”苍耳子欲言又止，冷芜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呀，不是冷芜的生命，是苍耳子的生命。苍耳子停在路上，没有跟上冷芜的脚步。

　　冷芜见状，回头哄着苍耳子，“诶呀，你别怕，我就是想看看，咱们不招它不惹它，就远远地看看。”

　　苍耳子还是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地面，玩弄着地上的石子，并不理会冷芜。

　　“你不去...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吧。”冷芜眼珠一转，做可怜状，“我一个人去，若是有什么意外，就跟父亲说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已经尽心尽力地保护我了，但是那灵兽实在凶悍，你只能舍了我保全自己喽。”说完，冷芜就看着苍耳子微笑，笑意深沉不明，苍耳子见怪不怪。

　　苍耳子瞪着冷芜笑着的脸，也咧出一个不情愿的笑容，回道，“少爷，你可饶了我吧。”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苍耳子心里想着，自己从小就惯得他用装可怜加威胁这招用顺了手，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惯出来少爷就得笑着伺候，真是造孽呀。

　　两人刚进到雾气昭昭的环境里，冷芜就缩藏在苍耳子的身后，使他在前方开路。苍耳子翻着白眼护着两人，十分谨慎小心，少爷虽然不着调，但绝对不能出事。两人越行越深入，已经来到一片崖壁前方。

　　“怎么不见灵兽的影子？”冷芜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听说这野峡中的灵兽是为了守护峡谷里的东西才守在这的，你拿它点东西，没准就出来了。”苍耳子无脑地说了自己听到的传闻，完全没考虑他的虎少爷会做什么。

　　冷芜听后就随手拔了颗灵草，拿在手里，还向灵兽发出挑衅，“我拔了呦，我现在就揣在怀里带出去。”

　　苍耳子震惊之余充满懊恼，直接扶额叹息，“是我大意了。”

　　在他们两个关注不到的石壁后面，一只蓝眼灵兽慵懒地打着哈欠，盯了一眼冷芜手中的灵草，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地面，是大片大片同样的灵草。然后安逸地卧趴下来，玩味地观察着这两个闯进来的人类。

　　“我都拿它的草了，它怎么还不出来拦我？”冷芜用手肘怼了怼一旁的苍耳子。

　　苍耳子灵光乍现，“可能因为您还没有走出去吧，话本故事都是这么说的，财宝拿得动却带不走，想带走就得付出代价。”

　　“走、走，咱们出去试试”冷芜有时候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苍耳子略感欣慰，终于可以离开了。

　　但是二人顺利地走出了野峡，直到走出雾气也没有灵兽出现，也没有听到灵兽的嚎叫。

　　“你说，是不是我们刚刚走得太小心了，灵兽没有察觉到？”冷芜问。

　　“嗯？”苍耳子皱眉，心想它可是个灵兽诶。不过走出来就好，“可能它今天休假吧，我们快离开这吧。”

　　“不行，我们再进去一次，这次弄得动静大一点。”

　　“我又拔了哟，这次拔了两棵，我现在就把它们带出去。”冷芜对着空气高声喊到。

　　这一次两个人离开得没有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是有点大张旗鼓，一路上冷芜说话都是用喊的。

　　苍耳子猜测灵兽之所以没有像传说中出现阻拦，可能传闻是假的，或者是冷芜拔的灵草不那么重要。毕竟岚城毗邻神山，岚城人也是需要经常出没采药的，若是采任何草药灵兽都出现，那它可真的比自己还累。

　　两人走出雾气，灵兽还是没有出现。冷芜略感沮丧。苍耳子觉得以这位少爷的性格差不多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却不想这一次少爷展现出了难得的执著。

　　之后他们又进进出出野峡好几次，采出来的灵草在怀里都揣不下了，苍耳子找了段软树藤给捆了起来。

　　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再一次，再试一次。”冷芜还在坚持，“今日赶路已经来不及了，回去岚城你的小客栈再住一晚，顺便把这些草卖给药铺。”

　　他们再一次进去野峡，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小心谨慎，甚至苍耳子都开始松懈，两人像是平日的郊游一样，一路观赏着风景进入野峡深处。

　　趁着少爷采灵草的功夫，苍耳子蹲在地上拿匕首拨楞着地上的石子，拨着拨着发现一枚异样的石子，它像灵草一样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晕，虽不明显，但一看就不普通。

　　苍耳子拾起来，感觉到它仿佛跟地面有着连接，不是特别强的连接，所以稍微用力便扯断了。

　　这连接断开的同时，在山壁后面打着盹的灵兽双耳一动，惊醒过来。它感觉到这野峡中存着的冷月有一点点减少。

　　跟前十几次一样，冷芜和苍耳子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野峡，走出雾气。

　　在接近野峡出口的位置，苍耳子警戒起来，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东西在盯着他们。他拉住冷芜的衣袖，使了“有东西”的眼色。没想到冷芜却兴奋起来，眼神都放出光来。

　　他们缓慢地移动，同时注意着周围。

　　确实有一个黑影在他们四周不时变换着位置，同时发出低沉充满威吓的吼声。冷芜他们依然在小心移动着，灵兽死死盯着苍耳子口袋中石子，那石子泛着只有灵兽能看见的冷月光。

　　冷芜有一些害怕，但还是执著地想看看这灵兽的真面目，所以一路上被威吓着扔掉了一些灵草，最后还剩下一株死死地攥在手里。

　　苍耳子疑惑着，推断应该不是灵草的原因，之前他们采了那么多都没有反应。心里想，“难道是这个”，他拿出口袋里的石子，同时灵兽在他们周围发出了确认的吼叫。意思是让他们把石子留下再离开。

　　此刻苍耳子也对这石子好奇起来，想带走研究研究。于是，他拉着少爷快速跑到出口附近，将石子塞给少爷之后，大力将他推出了雾气。

　　灵兽全速追着石子移动，但在冷芜被推出去之后，它并没有跟上，而是在出口处徘徊了几次，委屈地嚎叫了几声，然后它回头死死盯住苍耳子，深邃的蓝眼露出凶光。

　　苍耳子就这么实现了冷芜的愿望——见到了灵兽静止的真容。

　　苍耳子被盯得有些怕，心想“少爷，你可要跟老爷说，我是为了救你牺牲的呀。”边想着边闭了眼等待着接受眼前这只大猫咪的审判。

　　然后他只感觉周身一痛，尤其是左脸，整个人跌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自己躺在少爷的怀里，少爷感叹着“好好一张脸，印上了红爪印，还挺可爱的。你醒了？试试看能不能动，你要是残了我还得想办法给你弄回帝都。”

　　苍耳子试着活动了一下，没有废也没有残，就是疼得厉害，像被个几百斤的大锤锤了一下，他艰难地说“我没事，我是怎么出来的？”

　　“被那灵兽打出来的吧，你出来之后，它还在雾气里面嚎叫了几声，恐吓似的，但是它好像被什么限制着出不来。这一点，你早就猜到了吧，所以才推我出来？”冷芜看着苍耳子脸上的爪印问。

　　苍耳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被扇了个红红的爪印，被少爷这么盯着看还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手撑着地面起了起身，“是，而且好像跟那颗石头有关。”

　　“以后再遇到危险，不许你推我离开”冷芜严肃地说。

　　苍耳子愣住，感到周身温暖。

　　“你要是被打残了，我还得雇人抬你回家，路途这么远，你知道得花多少钱吗？”冷芜依然严肃。

　　苍耳子翻了个白眼，温暖已然退去。

　　“是、是、是，都听少爷的。”语气中是苍耳子标志性的不耐烦。

　　冷芜偷偷笑了笑。

　　“起来，我们回去吧，跟我说说那灵兽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