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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处花好故人来 ...


  •   风里混着春夜的花香和血的腥味,着实叫人作呕。
      等追命和李坏赶到传来人声的翠洲巷时,这里已是明火执仗。
      府衙的衙役都围成了一圈,中间的青石板地面上,一个锦衣男子倒着,周围有四五个家仆打扮的男子站着,面无人色,左近的巷口还停着一架小轿。
      圈子中间,一个黑衣青年正俯身查看,正是冷血。

      追命挤进人群,却被一个衙役伸手拦住:“什么人??”追命一看,是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青年,眉目普通,但身材高大,肌肉贲张,两侧太阳穴鼓起,显然是个练外家功夫的高手。
      追命来不及多说,将自己的平乱珏一展,点个头,挤了进去。
      那人也不多说,却又一伸手,将跟在追命身后的李坏拦了下来:“阁下可有腰牌?”
      李坏一怔,微笑:“我是崔捕头的朋友!”
      追命闻言回过头来:“他和我一起的!”
      不料那衙役居然不依不饶:“按大宋律法,官府办案时不相干的人不得入内!”紧接着又顶了追命一句:“崔大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追命一呆,浓眉一挑,怒意浮上双颊,就待发作。
      李坏却及时接过了话头:“这位兄弟说的是,你们忙,在下先走一步!”向追命笑笑,摆摆衣袖,扬长而去!

      追命若有所思地看看李坏离去的背影,转头走近了冷血:“冷血,死的是谁?”
      冷血道:“姚成山!”
      追命一呆:“姚成山?”刚刚才在胜棋楼见过此人的相好,居然即刻在这样的方式下见到了宁寿公的二公子。
      冷血续道:“寅时刚过,宁府的家仆冲来衙门报案,说二公子给人杀了,我们赶到此处也才片刻,不过,可以肯定,下手的人武功很高!”
      追命蹲下身,小心地将姚成山翻了过来,只见姚成山的脸上布满了惊骇。
      致命的伤口在胸口,除了一个尖锐深长的伤口外,还有一道拖曳的刮伤,皮肉翻卷,血糊糊的。
      追命不由抬头看看冷血,冷血也正望着他:“看出什么没有??”
      追命想一想,道:“和衙役刘福的伤口形状不太一样,但这个深的伤口的位置很像。”
      冷血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这次姚成山身上有两道伤口,但似乎和杀死刘福的,是同一个人!”

      半个时辰之后,府衙一侧,那几个宁府的家仆战战兢兢的回着冷血的问话,那个黑衣的年轻人眼里流露的漠然和冷静教人心里发慌。

      “大人,今天戌时左右,二公子和平时一样准备到胜棋楼找叶姑娘。刚要出门,有个叶姑娘身边的丫头来找公子,公子听了叶姑娘的口信,说是要公子到翠洲巷见面,我们这才跟着公子到这翠洲巷来了。”口齿较为伶俐的宁府小厮宁大虎小心翼翼地说道。
      冷血眉眼不动,淡淡地道:“那个丫头叫什么??”
      宁大虎道:“叫做凤彩。”
      冷血沉吟片刻,又问:“你们跟着姚公子,怎么会没看见凶手呢??”
      一边的另一个家仆接话道:“公子在巷口就让我们停了轿子,侯在哪里,没有让我们跟着。”
      冷血扫过那几人,那几个家仆纷纷点头,表示刚才那家仆说的不错。
      冷血又道:“那么,平时你们公子寻欢的时候,也不叫你们跟着吗?”
      宁大虎摇头:“大多数时候,都只在胜棋楼的楼下院子里候着。没有在巷外候着的先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月光跟着追命的脚步洒了进来。
      冷血道:“仵作验地如何??”
      追命道:“和刘福的伤口很似,创口的深度和方向惊人地一致,创口是带有棱状的,和刀剑的扁平创口不一样,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但旁边的划伤似乎不是同一种武器,有些像刀的刃口。”
      冷血点点头:“我去查一下江湖上那种奇门兵器会有这样的创口。”
      追命想了一下:“飞鱼刺?三角棱??好像都不太一样。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他对江湖上的鬼鬼道道比较有研究。”
      旁边一个声音哆哆嗦嗦的想起,明显底气不足:“大人,小人们可以走了吗??”
      追命看看宁大虎,问道:“你们怎样发现二公子出事的??”
      宁大虎道:“我们侯在巷外,听到公子的惨叫,冲进去才发现公子已经倒在地上了。”
      “看见凶手没有??”
      一个小个子的家仆低声回道:“我看见一个黑影跳在房檐上,一下子就没影了。”
      冷血忽然插口:“你们公子一进巷子,就被人害了??”
      那小个子家仆点头道:“进去没多久!”
      冷血的脸色一寒:“你们公子戌时左右出门,从宁寿公府到翠洲巷,不过一盏茶时光就够了,进去就遇害,你们到寅时才来报官??”语意森冷,带着杀意。
      那几个家仆吓得脸色发青,胆小的一个“扑”的跪倒在地:“大人,不关我们的事,公子虽然戌时出门时遇到了叶姑娘的丫头,但是紧接着遇到了大小姐回娘家,所以回进府里陪大小姐说了会子话,到了亥时才出的门!!”
      冷血的脸色微微缓和,房里的冷意也一下子散了,那几个家仆才粗粗的透了一口大气。
      房外的天空已渐渐发白,鸡鸣声零零落落地响了起来。

      等到府衙的差役将案件的证物全都整理好,已近午时,追命打着呵欠,跨出了府衙的正门。

      早上,知州王颜尚大人丧着一张脸,去了宁寿公府邸请罪,回来后更是如丧考妣,拖着追命、冷血,连连道:“二位,要是还捉不住真凶,我的这乌纱帽可就危险了啊!!!”
      追命大奇:“你的乌纱帽关我什么事??”
      冷血更是不答,甩手顾自去后厢休息了。
      只将王大人冷在院子里独自伤怀。

      追命一晚上没睡,原来也想去睡会儿,可想到昨晚李坏说起的夫子庙小吃,心里痒痒的,找冷血磨了十来两银子,晃出门去,出了门才想起,自己倒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李坏。

      沿着秦淮河慢慢向前走,微风拂面,高大的树枝上已开满了羽毛般的、粉红色的合欢,花粉随着风,飘扬的满街满河。
      路边的摊贩正在叫卖黄金瓜,追命掏出铜子买了一个,便走边啃,一边不自觉地想起了这几天的案情变化。

      街上的人群忽然纷纷向两边闪避,一架华丽却不张扬的马车自城门方向驶来。
      追命眼尖,老远就看清了马车上的纹记,却是有桥集团的马车。追命看着那马车驶过长街,向着宁寿公府而去,心里泛起了疑惑:“小侯爷方应看又和宁寿公的案子扯上什么关系了吗??”

      脑后忽然有风声袭来,追命头一侧,返身就是一脚,只听到一声尖叫,刺人耳膜:“追命!是我啊!!”好不熟悉的声音。
      追命堪堪顿住去势,慢慢放下了腿,站在面前的女子撅着嘴,瞪着眼睛,正是六扇门的另一个大名鼎鼎的闯祸头子:水芙蓉。

      追命头痛地搔搔后脑:“水芙蓉,你怎么会来这里??”
      水芙蓉狡狤一笑:“你们都想甩下本姑娘,哪有这样容易??早些时候,我一不留意,叫你和铁手都溜了,我天天盯着无情、冷血,好不容易知道冷血来了金陵查案,我听神侯说起叫你也来帮冷血,嘿嘿,可不给我逮住了??”
      追命大叹:“我的姑奶奶啊!你不去逮犯人,逮我干什么啊!!”
      水芙蓉得意之极,只笑得花枝乱颤。

      追命转头就走,水大小姐一把拉住他:“去哪里??”
      追命一仰头,黑发一甩:“查案!”
      水芙蓉笑眯眯地跟在一边,追命皱眉道:“你不去府衙找冷血?”
      水芙蓉道:“跟着你比较有趣,冷血一脸欠他多还他少的样子,我看了害怕!”
      追命郁闷:“我这么严肃,你怎么看了我不害怕呢??”
      两人边说边走,转进了一条小巷子。

      水芙蓉抬头仰望小楼上的匾额:“胜棋楼!?”
      追命得意的一笑:“水姑娘,你就在这儿等着吧!三爷我去去就来!!”
      水芙蓉讶然道:“为什么我在这儿等?一起去!”
      追命笑得更开心:“看来你不知道啊!这儿可是这秦淮河畔最有名的青楼妓院,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确定要进去??”
      水芙蓉瞪圆了眼睛:“你大白天的,逛妓院??!!我要跟诸葛先生去说!!”
      追命摆着手,得意洋洋的跨进了胜棋楼的大门,留下水芙蓉在门外咬牙顿脚。

      追命走进大厅,白天的胜棋楼安宁寂寞,墙角的炉鼎内,燃香缓缓烧着,带着酴醾的恍惚。
      一个青衣小童迎了出来:“这位大爷,现在姑娘们都在休息,您晚上再来吧??”(追宝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急色尼??XDDD)
      追命微微侧头,摆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晃的那童子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一块金灿灿的腰牌递到了了那童子的眼皮下:“我找凤彩!叫她过来回话!”说着,追命将平乱珏一收,敛了笑脸,往大厅的太师椅上一坐,二郎腿一翘,说不出地逍遥。
      那童子在青楼里做门童,极会察言观色,看看势头不对,急急向着后边去了。

      仅仅片刻,杂乱的脚步声从后堂响起来,转过屏风的,正是昨晚才见过的胜棋楼主人江菊霏。
      江菊霏此际的仪容不比昨晚精致风雅,发髻略乱,衣衫也有些皱痕,显然来得颇是匆忙。
      急急走进大厅,一望却是一怔,童子口中的官爷,不是本城捕头年泽俊年大人,却是昨日见过的那个说话带笑的年轻人。

      江菊霏也是交际的老手,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慌张,上前福了一福,笑吟吟地道:“官爷怎么这么早来了?莫非昨儿晚上小店伺候地不好?奴家这就叫几个姑娘给大人捶捶腿??”
      追命哭笑不得,连忙坐正了身子,道:“昨晚城里发生了一件杀人案,有人指正贵楼的凤彩姑娘和死者有来往,我来问点事,请妈妈叫她出来!”
      江菊霏一看情形,不敢多说,只好小声地问了句:“这位大人是江宁府衙门的吗??”
      追命不答,将腰牌往前一递,那江菊霏很是识货,看见牌上御赐的纹样,一边连连叫了小厮去喊凤彩,一边叫婢女奉茶。
      追命道:“茶就不用了,拿壶酒来!”
      江菊霏答应了,正要吩咐,却听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给少爷也拿壶酒来!”
      随着话声,一个清秀少年摇着折扇跨了进来。
      追命一看,不由吐了吐舌头,心道:这家伙,居然跟到这里!
      进来的,正是六扇门唯一女捕头:水芙蓉。

      江菊霏迎过去,笑盈盈地道:“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追命在后边“噗”地一声笑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水芙蓉白嫩的脸一下涨的通红:“你这女人这么乱说话?少爷我明明风流倜傥,居然叫我姑娘!”
      追命肆无忌惮的笑声更响了。
      江菊霏用衣袖掩了嘴,笑道:“奴家在风月场里混了半辈子了,莫说你是男是女,就是你出没出阁,我都看得出!!”
      水芙蓉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那江菊霏又道:“看姑娘走路身段,还是个黄花闺女吧?像你这样穿了男装来青楼里探奇又或是找自家男人喝飞醋的我可见多了!!”说着似有似无地瞟了追命一眼。
      追命连忙跳起来:“我可不认识这位姑娘兄台!”
      水芙蓉早已恼了,纤眉一扬,一把推开江菊霏,合起折扇就掷向追命,追命略一偏头,那折扇呼的一声扔了个空。
      两人正要开打,刚才去喊人的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凤彩病倒了!!!”
      追命顾不上和水芙蓉胡搅蛮缠,一把拉住那小厮:“在哪?带我去看!!”
      几个人都匆匆往胜棋楼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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