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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沧海变幻都作空 ...


  •   在松涛阵阵中,紫金山顶一片肃杀的气氛。

      追命收敛了笑容,散发出不寻常的威压:“柴骐跃!你前次怕我们通过调查花魁叶梦彩而找出你这个凶手,所以你在姚成山的祭礼时探知我们已开始调查叶梦彩,你就先向叶梦彩下了手!!之后又布局在琵琶巷阻击我,想叫我们无法再追查你,可惜,做错了事总是会给人知道的!!”
      柴骐跃神色冷厉,慢慢挥动右手,右手在当日琵琶巷受了追命重击还未复原,又受方应看一击,更是霜上加霜:“做错事??这天下本来就是我柴家之物,我拿回自家的东西哪里谈得到做错!!”
      追命道:“你用杀人的方法来拿回东西??”
      柴骐跃冷笑:“看姚家的样子,他们可还想把东西还给柴家??!”
      旁边的宁公父子脸色为之一变。
      追命道:“你们的恩怨或许你有苦楚,但是杀人就要付出代价,你是自己束手还是要追三爷出手??”
      柴骐跃喝道:“动手!!”
      那些一时停手的柴家武士立时挥起兵器,撇下面前的姚家仆役,向着追命直扑过来。

      柴骐跃凤翅鎏金镗一挥,向追命兜头就劈:“想要拿我?也要有命才行啊!”
      追命躬身一弹,长腿击出,将两个柴家黑衣人踢了出去,斜身错步避开了柴骐跃的一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锋锐血光!
      追命猛一矮身,方应看的血河神剑堪堪贴着头顶划过!
      追命骂道:“方应看!你个混蛋!居然来偷袭!!”
      方应看挥剑疾刺,带起呜呜风声:“追命,你放下信物,我不管你拿柴骐跃归案!”
      追命纵身一跃,在数道刀光剑华中,避过锋芒,在松树上一蹬,直上数丈,左手一攀,坐到了老松横伸出的虬枝上。

      柴骐跃道:“方应看!先杀了追命!你我虽然要的东西一样,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商榷不是??”
      方应看眼神一动,就要搭话。
      一个温润清冷的声音从峰顶一侧的山道传来:“柴公子,方小侯素来思虑重重,你真的想和他合作?可惜你愿意,只怕有人不愿意吧!?”
      方应看听到这声音知道这里的大局只怕已在那人的掌握之中了,心里万分恼怒郁闷,脸上却只是笑笑,不动声色地道:“成大人真是妙算无遗啊!”
      果然,金剑和银剑一起抬着一架轻舆上来,其间坐的正是无情。跟在轻舆之后的是个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的中年书生,这里也有几个人认识。

      无情似乎没看出场面上的剑拔弩张,淡淡介绍:“这位刘冴顷,号五常先生,各位应该听说过吧?”
      方应看长眉略轩,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神情来,而柴骐跃则冷冷相看:“不就是玉观音和这里的机关都是他家先祖制作的吗?成大人把他叫来,想要做什么?”
      无情不说话,五常先生倒是擦擦汗,开了口:“柴公子,那日你带着先祖制的玉观音来求我给你破除机关,但是我也实在不能助你,祖上遗训,只有从机关里拿到信物的人,我们才能相助!!”
      方应看听这五常先生这么说,忽然插口:“听先生这么一说,看来当年柴帝托付秘宝和死士的人就是你家先祖??”
      五常先生尴尬的笑笑,不置可否。

      柴骐跃脸色冷得似冰,带着恨意和愤怒:“这么说,只要我拿到信物,你就该把死士召集,还给我柴氏??”
      五常先生的脸色更是青了又黄,迟疑片刻才道:“其实我跟着无情总捕过来就是想告知各位,其实所谓柴家死士,三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各位大可不必如此争来夺去!”
      方应看和柴骐跃的脸色都是微变,柴骐跃叫道:“你果然背弃先祖的承诺!投靠赵氏官府了不是!!”
      五常先生摇头道:“谈不上背弃不背弃,实在是形势所迫。柴宗过世前把五百死士托付我家先祖管理,可是大宋开国时。柴家太子幼小,大家必得蛰伏。待到太子长成,大宋江山已固,区区五百人在乱世或可一展其长,在盛世又有何用??”
      柴骐跃道:“我不管有用没用,人呢??”
      五常先生续道:“先祖至我已传至七代,最初的五百死士自然也烟消云散,其后那些死士的弟子传人也陆陆续续有几百人传承。可是,对柴氏的忠心也渐渐随着时光而渐渐消散了。而且,柴宗留给先祖供养死士的钱财也在等待中消耗一空。所以,三十年前,我尚是个幼儿时,最后一个死士就已不知所踪,此时你就是拿着信物,我也没法子找人给你!!”

      柴骐跃和方应看都没想到时光流过带来的后果会是如此,一时都是怔忪。

      方应看忽然微笑:“人家养的死士也未必有用,这柴帝留宝仍可重聚人才!!”
      话音未落,任劳任怨已如两道电光,飞掠而起,直扑松枝上的追命,剑光交错,凌厉攒刺。
      剑风尚且离追命的咽喉还有三分,任劳任怨的耳边传来奇异地风声,随即脚腕同时一紧,冰冷的细绳已“嗖”地缠在了上面。
      众人只看见任劳任怨跃起,接着两道银光自无情手里弹出,只一瞬,任劳任怨已从空中跌下,踉踉跄跄的稳住了身形,而那银色长鞭已唰的收回至无情手里。
      追命在树桠间拍手:“两位的剑法不错,更是有胆!公然抢夺官爷的东西!!哼哼哼……”笑意满满,看得任劳任怨一肚子的气。

      方应看的脸色微微变了:“成大人,这东西本来就是姚家给我的,你们六扇门想要明着抢夺吗??”
      无情看着这贵公子不善的面色,不知怎的,心里很有胜利的意味,于是平和地道:“方小侯爷,这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前朝遗物,若是小侯爷拿去了,蔡相和皇上这里您打算如何去说??我们自会请诸葛先生向皇上禀告的。”
      方应看终于脸色阴郁地沉了下来,眼里划过杀机,慢慢地将场上众人扫视一边。
      无情知他已有将在场诸人全杀了灭口的念头,无非人手不足,一时不能发动而已。
      一边凝神观看方应看的一举一动,一边用余光扫过柴骐跃。

      任劳任怨掠回方应看身侧,而那些黑衣人和那使刀的老者也聚了过来,将柴骐跃拥在其中。

      方应看极细声地问任怨:“罗睡觉怎么还没到??”
      任怨茫然摇头,方应看恼怒地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眼看那人自然写意地坐在松阴下,笑容浅淡地挂在唇边却未在眼中,白衣上未染纤尘,却自如地握住了全场的命脉……
      方应看心头似有火焰在炙,心里恨恨地发誓:“无情!总有一天叫你落在我的手里……”

      半个时辰前,紫金山麓南侧,罗睡觉提气飞跃,向着峰顶疾奔。昨天收到方小侯的飞鸽传令,便急急赶赴紫金山,沿路都看见任怨留下的印记……
      忽然,罗睡觉看见不远处的山道上站着一个人,利落的黑衣,挺拔的身姿,罗睡觉的脚步立时就停了下来,他没有从这黑衣人身上感到杀机,却感到一种等待扑食的野兽似的危机……
      那黑衣人直直地望着罗睡觉,俊秀而年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罗睡觉却感到了那种燃烧热血的狂热。
      黑衣人道:“听说你的大梦神剑很特别?我想见识一下,请指教!!”
      罗睡觉问:“你是谁??”
      那人道:“我也用剑,普通的剑,我叫冷血。”
      话音还在山间回响,剑光已起,宛如划破梦境的那一道闪电……

      山风吹过松树,松针簌簌落下一些。
      追命足尖轻点,自松枝上翩然落下,手一扬,那晶莹的琉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七彩的弧线,落在了五常先生的手里:“刘先生,大家都这样好奇,不如你开了箱子,大家先看看??”
      众人的眼光跟着琉璃又转回了那坑里的铜箱。

      五常先生拿着琉璃,在大坑边张望一下,手脚并用地爬了下去。
      除了无情,连宁家父子都拥了过来,众人在坑边围作一团,看五常先生开这箱子。
      琉璃如前次一样轻轻插入锁眼的阴阳鱼的眼孔,五常先生发力一按,那锁“咔嗒”一响,弹了开来。
      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仅是一卷卷的文书丝卷。
      众人都是大惑,方应看一个眼色,任怨当先跃下,一把搡开了五常先生,捞起一卷文书来看。
      只片刻便扬起头来:“侯爷,是官员的任命文书!”
      再拿起一卷:“也是!”扔下,又拿起一卷:“侯爷,这是地图,是宋辽边防的地图!”
      接着那柴骐跃身边的灰衣老者也跃了下去,抓起箱内的文书查看,却失落的摇摇头。

      这箱子里的都是当年和柴帝打下江山的臣子的任命文书和当年极重要的个州郡地图,军士驻防的部署,可是,当年柴帝又怎么想得到,自己才崩,结义兄弟赵匡胤立刻兵变?待到时光过去,为下一代柴帝所预备的可以掌握天下的布军图也都成了一堆废卷???

      山风徐来,一时松下哑无声息,有人懊恼,有人失落,有人茫然……那样辛苦的布局、奔波,最后换来的尽然只是一箱子丝卷??

      追命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看也看了,该散的快散!三爷我还要拿人犯呢!!”
      宁府父子此刻反应最快,拔腿就向山下冲,五常先生也不甘落后,紧跟着下山去了,祖先留下的秘密和疑问在此刻终究是化作一片烟尘消散……

      柴骐跃脸色难看,却也不是蠢人,知道事已至此,四大名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多留无意义。
      当即一声呼哨,那几个黑衣人将柴骐跃拥在其中,那灰衣老者也一刀划出银光斩劈追命,将追命迫开几步,护了柴骐跃就向山下冲去。
      几人见无情不急不忙的挡在南侧唯一的山道口,也不恋战,很有默契地自无路的北侧山坡掠了下去。、
      追命长腿一曲,纵身跃起:“想溜?哪里这么容易??”追着柴骐跃一行就下去了,片刻间,身影已隐没在绿树苍山间。

      方应看虽然举止依然优雅,脸色毕竟有些不愉,这局棋他是输给了无情。
      当下带了任劳任怨就走,走过无情身边,忽然停住脚步:“成大人,你从一开始拿出玉观音给宁公,就是算到了今天吧?”
      无情抬眼看看他,玉似的脸颊上绽出一抹微笑,看得方应看心里怒气郁结,却又按捺不住自己心如擂鼓。
      只听那冰玉般的声音悠然地说道:“大致上还在我的考虑之中。”
      方应看微微眯了眼:“那么,冷血不在此间,必也是你的安排??”
      无情颔首,大大方方地道:“不错,我让冷血去拦着罗睡觉了。”
      方应看一口闷气几乎化作朱红喷出来,好容易压住胸中翻腾的怒火和不甘转身就走,走出几步,长剑一声龙吟,反手向着椅上的无情劈下;但几乎同时,数点银芒自无情指间弹出,各以不同的角度击向方应看的数个大穴。
      方应看长剑圈转,光华交错,丁丁当当落了一地的暗器,都是些常见的银莲子、飞蝗羽之类的小东西。
      方应看深深凝神无情片刻,无情却只是淡淡地笑道:“侯爷拿成某来撒气了??”
      方应看刹那间已调整好心绪,微笑道:“哪能呢?不过和成大人切磋一下而已,告辞!!”优雅的还剑入鞘,一摆手,头也不会地去了。

      山顶上,一时安静,只余下无情和两个童子以及遍地的狼藉。

      无情慢慢敛了面上微微的笑意,说不出的疲倦。
      望着那半枯的老松,地上的数具尸体,大坑内随风飞散的文书,寂寞和冷寂就这样慢慢包住了心房……世事变幻如浮云,今天,我们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片刻,无情道:“走罢,去助追命一把!”
      金剑银剑应了,抬起轻舆,寻路掠下山顶。

      树叶密密层层,狂奔的人却不觉得叶片枝条扫在面上的刺痛,柴骐跃紧紧握住凤翅鎏金镗,心里似有雷云千层:煞费苦心的通过自己喜欢的女子叶梦彩,认识了叶梦彩远方姨母的女儿宁寿公的小姐姚晓雯,好不容易令姚晓雯对自己死心塌地;进入宁寿公府,却还是拿不到玉观音;因而布局了近一年才找来了江北巨盗盗得玉观音,可是却无法打开机关。其间为了不被四大名捕追查到,不得已杀了在胜棋楼撞见自己的姚成山,最后连自己最初投入过真心的温柔的叶梦彩也只能杀了,可是换来的只有一个破裂的梦想和身后追命的不舍追捕!!

      柴骐跃忽然停步,灰衣老者看少主面色狠厉,一把拉住柴骐跃的手臂:“小主人,你要干什么??!”
      柴骐跃狠狠地道:“我为什么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我就等在这里,杀了追命再说!!”
      灰衣老者脸色凝重,道:“小主人,你先走,追命我来杀!!你不保重,如何复国??”
      柴骐跃犹豫一下,点一点头,向着前方头也不回地奔去,那老者一挥手,黑衣人纷纷跟了上去。

      柴骐跃眼看前方树木渐疏,隐隐有人踏出的小路痕迹,心里一喜,出了这山,闹市里人多路杂,哪里还畏惧四大名捕的追查??
      冲出树丛,果然已是石板铺就的山路,蜿蜒而下。
      奔出几丈,柴骐跃停住了脚步,眼前石路上叉手而立,神气洋洋的青年不是追命是谁??

      追命懒洋洋地道:“你们怎么才到啊!我等了半天了!!”
      柴骐跃脸色惨变,知道灰衣老者必定等了个空,当下也不多说,挥镗而上,那些黑衣人也一拥而上。
      追命伸足就踢,带起风声凌厉。
      柴骐跃适才和方应看一战已消耗颇多,右手伤势也未曾复原,此刻虽然有黑衣人相助,还是觉得渐渐力不从心。
      而追命正恼柴骐跃前次在琵琶巷杀局中害了捕头年泽俊,又是精神正足,身法矫健,翩然回翔,几个回合下来,已将四个黑衣人踢倒在地,封住了穴道。

      柴骐跃心里愤懑,大声喝问:“追命,你也是不错的高手,为何就是要给朝廷卖命??!这宋庭昏庸至此,你还要助纣为虐??”
      追命却答得毫无犹豫:“今上虽然昏庸,但中原百姓却还算安居乐业,北方外族虎视眈眈,如果此际再有内乱,岂不是给了外族入侵的大好时机?难道为了你的野心就要天下苍生来陪葬??”柴骐跃冷笑道:“如果换个皇帝,中原只会更好!”
      追命微笑,有如射入林间的阳光:“看你行事,不择手段,我相信你不会做得更好!!”
      柴骐跃被说到痛处,咬牙切齿,凤翅鎏金镗一动,自下而上直撩追命的小腹。
      追命左脚一踢,蹬在镗翅之上,右足飞起,重重踹中了柴骐跃的肩膊。
      柴骐跃在追命的追击连踢之下,左支右绌,渐呈败像。

      斗的正酣,却听见上面山道传来人声,只片刻,已有几个气喘吁吁的人从山上下来,却是宁公父子和五常先生他们。
      却是因为追命、柴骐跃全力施为,内力精深,反而早就从林间冲到了前面。
      宁公父子好容易爬到半山腰,却又看见那些煞星打得叶落尘飞,只骇得脸色青白,小心翼翼地贴着路边,想要过去。

      柴骐跃眼中忽然异光闪过,追命大喝:“不要过来!!”
      柴骐跃已向着追命掷出凤翅鎏金镗,向着宁公父子疯虎般扑去。
      追命向侧一避,镗尖贴面划过,而柴骐跃的手已牢牢扣住了宁公姚海望的咽喉!

      柴骐跃冷笑起来:“追命!你自断一腿,我就饶了宁公的性命,你看怎么样??”
      追命大怒:“你害了姚晓雯身陷牢狱,连自己的丈人也不放过??”
      柴骐跃扣紧宁公的脖子,宁公只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柴骐跃声音阴冷:“把你的腿砍了,我就放过宁公!要是宁公死了,就是你害的!!”
      追命咬牙:“真卑鄙!!”一边慢慢过去拾起了凤翅鎏金镗。

      追命慢慢举起凤翅鎏金镗,山间喋喋不休的虫鸣这一刻似乎也停止了鸣叫,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银光闪过,血色溅开,一声痛楚的呼声长长的击破了这窒息般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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