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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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子沐跑得不住喘气。
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榨干，在垃圾街安安逸逸地卖假花度日，他很久没有拼尽全力地来逃命。
身上的防护头盔在奔跑的时候甩掉了，身上的防护服不小心中了猎犬几枪，破了个大口。
天色渐暗，潜伏的飞蚁群开始大规模出没，横冲直撞。
付子沐和无面两人一边躲避天上的攻击，一边防止被猎犬咬到屁股，终于，他们在游戏城的古建筑区找到了一座小院。
他们冲了进去，抵住木门。
骆长周和他们跑散了，似乎和安保小队走了一个方向，虽然对方看不惯他们这些外来人，但只要不触及底线，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面前，再加上骆长周强悍的执行力，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付子沐并不担心。
他脱下自己身上厚重的防护服。接连几次下来，防护服已正式宣告报废，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哇哦，竟然还负重跑。”无面对付子沐的体力表示惊叹，完全不像一个卖假花的手艺人。
难道不成学艺术的也兼职搬砖吗。
“只是身体好。”付子沐答。
无面不置可否，对方还不止如此……他兴致勃勃地曲起手肘，戳了戳付子沐，以一种发现了宝藏的语气道：“你竟然还会做炸弹。”
付子沐一愣，点点头。
他还以为无面来他店买过这么多次花，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从来没有藏着掖着，甚至不少时候，如果有人持枪打劫打到他头上，或是玩追击枪战玩到他店里，就是炸弹登场的时候了。
毕竟子弹不容易做，买还贵。
他手头有三个基础的□□，按照威力大小分为三档，在八年的时间里，他偶尔抽时间研究，试探着改出了几种变型，烟雾弹就是其中一个。
至于他是从哪里学的，付子沐歪头想了想，“就像做花一样，自然而然就会了。”
他以一种吃饭喝水般自然的口味解释。
买了多年的炸弹依然没学会怎么做的无面惊叹地“哇”，看付子沐的眼神变了。
以他丰富的经验来看，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扫地僧！
他悟了，暗世界高手年纪轻轻经历跌宕起伏的半生后回归乡野，探寻内在精神，为了追寻艺术的梦想，隐姓埋名开了一家花店，过上平静又幸福的生活。
——这简直就是他的人生目标啊！
无面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地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正在清点物资的付子沐：“？”
无面脸上的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就算看到，付子沐也猜不到对方给自己编了什么精彩的人物传说故事。
他从粗麻袋抬起头，道：“只找到了一点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付子沐叹了口气，但现在纠结这个也没什么用，能跑出来就已经算成功了。实在不行，就等下一周，新的列车停靠的时候再去一次。
想必有了这次经验，他们一定能抢出更多的物资。
付子沐想着，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中沉浸了游戏。
他们落脚的小院不大，和这片区域其它地方不同，或许是因为位置太偏，而旁边又恰好有石头遮挡，它既没有受到飞蚁的破坏，也没有遭到死雨的侵蚀。
小木屋里摆着简单的木头桌椅，生活家具一应俱全，哪怕过去了数十年，仿佛还残留着生活的气息。付子沐好奇地转了一圈，挨个碰了碰，担心它们会散架，不敢用力。
最后他来到木屋后门，透过纸糊的窗户，他看到一个荒芜的院子。
中央一滩池水浑浊不堪，边上的盆栽空空如也，罐子布满裂痕，池塘边的摇椅在漫长的岁月中断裂，东倒西歪的篱笆插在土里……
不难想象，过去这里是如何的雅致温馨又生机勃勃，付子沐忍不住感到遗憾。
“咦，这是什么？”无面不知从哪翻出了一个和这古色古香的院子全然不搭的环状机器。
他上下反转，“好像是眼镜？VR眼镜？”
无面来了兴趣，付子沐凑过去。
他们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这可是旧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董。
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干脆原地研究起来。
VR眼镜放在木屋专门的储物箱里，里面除了眼镜以外，还有不少备用电池。
他翻了翻，惊喜地发现备用电池竟然还有电，虽然只有薄薄一小格。
无面激动催促：“快快块，看看还能不能用。”
付子沐飞速捣鼓起来。垃圾街没有保险和维修工人，为了省钱，他学会不少技能。
他翻查VR眼镜，道：“从外面看没有坏，连上电看看。”
昏暗的傍晚，两人期待地注视着，眼镜倏得亮起一圈白光。
两人下意识一惊，紧张地伸手去挡，这要是引来飞蚁……
白色光圈熄灭，稳定地亮着蓝色的指示小灯。
付子沐和无面对视一眼，一起笑了：“哈哈哈。”
无面催促：“戴上看看。”
付子沐举起眼镜，试探地把它固定在头顶。
他的视野被覆盖，黑暗中，浮现一个灵动的系统提示框，随后整个画面再次亮起，他透过眼镜重新看到木屋的模样，一切焕然一新。
厚重的尘埃没了，所有家具透出古朴沉稳的木色。一个温暖的火柱在桌面上被点燃。
木屋中央出现一道修长高大的人影，他穿着灰色的道袍，黑色的长发披散，背对着他。人影有些模糊，不稳定地闪烁。
付子沐将视线投向院子，生机勃勃，池水清透，裂痕的瓦罐中长着一颗小草。
那小草正欢快地抖动着，仿佛将暗的夜幕下随风起舞，惹得他多看了好几眼。
半晌，付子沐后知后觉：“这不就是小树经常念叨的草吗？”
和那张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卡片上话得一模一样，过于标志的“草”的模样。
无面也翻出了一个眼镜戴上，来到付子沐身边，和他站在一起，“原来以前的人玩的东西是这样啊。”
戴上VR眼镜之后，他们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游戏城”。
如果他们现在出门看这座城市，会不会看到一个全然不同的废都。想到这儿，他们几乎想立刻出门去，硬生生忍耐住了。
“真有意思哈哈哈，我在全息游戏玩VR游戏。”无面评价。
“这是旧世界的作品吗。”
“可能是哪个场景搬出来的吧，哈哈哈院子里种的是什么？原来植物都是这样长的啊。”
无面对什么都稀奇坏了，嘴巴一刻也没停下。
付子沐想，他一定要把眼镜带回安全屋，孩子们一定会喜欢。
院子中的潭水晃了晃，泛起涟漪。
“下雨了？”付子沐收回本想迈进院子的脚。
“这是VR效果还是真的下雨了？”
说着，无面就想伸手去碰，被付子沐拦下。
“真的下雨了，有风。”
不管在VR有多无害，终究只是假象，废都的雨可是名副其实的“死雨”。
付子沐抬手打算把眼镜拿下，结束这短暂又难得的体验。
就在这时，潭水晃动的涟漪渐渐变大，波纹一圈接着一圈。
一个白色的巨大身影忽然破水而出，溅起大片水花。
“哗啦——”
付子沐听见VR中有水声响起。
不是现实的，而是虚拟影像。
只见潭水上方，一只白虎临空而立，随后向他们的方向扑来。壮硕的身影在他们的视野中迅速靠近、变大。
巨大的阴影像他们笼罩下来，即便知道是假的，付子沐仍然不可自制地心跳加速，想要逃跑。
白虎即将撞上他们的下一秒，响起系统的声音。
【已收录碎片·水：深潭白虎】
付子沐双脚在原地顿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哇！真的假的！”无面惊呼出声。
他抬手甩掉脸上的VR眼镜，举双手大笑着赞美：“幸运女神万岁！”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夜晚，两人一起仰躺在木屋里，头朝院子中央。雨水从屋檐上滑下，形成一层透明的雨帘。
生活在自由之城下城区的付子沐十年也见不到一场雨。
他没有拿下脸上的眼镜，盯着雨瞧。他喜欢影像中满是绿色的清新风景。
即便知道是“死雨”，但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依然格外平静。飞蚁的大军似乎还没有进军到这里，又或者它们也被这场雨困住了，只远远地听见一两次翅膀震动的声音。
风声，雨声……付子沐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哀·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