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小龙总要我摸尾巴》羽泽九白

4、Chapter 4

　　这个小家伙，他不光能听懂，会说话，甚至还在试图谈判。

　　判断出这一点的时候，陆岑熙简直不敢置信。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紧紧地攥住针筒：“姐，你听见了吗？他在开口说话！他甚至在试图跟我谈判！”

　　另一边，陆心雁已经震惊到失语。

　　然而不过片刻，陆岑熙内心的激动就迅速平复下来。他抿了抿唇，果断地说：“姐，我会申请他的专项负责，到时候军部开会议，你帮我说说话，就算不能分到我手下，也绝对不能分到李倡李教授那边去。”

　　李教授是出了名的激进派，前两年才因为实验失误造成一只初代似龙种的死亡被降职，最近刚刚升回来，要是分到他手下，这少年还不知要被怎么对待。

　　“我知道了。”陆心雁回过神来，心绪复杂，“但是上面可能不会同意让你全权负责，估计会抽调你、李教授、许教授三个派系的人共同负责。”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国家的研究院众多，内部自然也分了派系。以李教授和他的弟子为首的激进派与以陆岑熙和他恩师尹院长为首的保守派一向不对付，而许教授这一派立在中间左右和稀泥拉架，最终也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似龙种存在理智一事过于重大，只有三派均衡，互相掣肘，上面才能放心。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陆心雁迟疑道，“还要将他送到研究院去吗？”

　　要是普通的似龙种，送到研究院去也就罢了，动物只要有吃有喝，即使新换了环境不太习惯，过个一段时间就好了，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但如果是有人类理智的小少年，知道自己从一个实验室转移到另一个实验室，即使是官方的，难免也会产生不安定感吧。

　　“等他自己决定吧，我先挂了。”陆岑熙看着少年在他提到研究院时眸中更深的恐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挂了电话，扬了扬手中的针剂，跟少年说，“我答应了，打完这一针，我给你拿点东西。”

　　鉴于透视图象上少年的牙齿除了更尖利了一些以外，消化系统同普通人类并没有什么明显区别，其他似龙种除了更偏好肉食，食谱与未转化前也十分一致，陆岑熙觉得少年的食谱应该是跟寻常人类一样的，一会儿找点好消化的东西就好。

　　少年注视着他，也许是知道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任由陆岑熙将止血剂推进他的血液里。陆岑熙手下用棉球按着出血处，垂眸估量着，待过了十几秒，放开看了一眼。

　　不再出血了。小家伙自身的止血能力没出什么差错，那些伤口应该是特殊的。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治疗几个特殊的伤口可比扭转止血系统的崩溃简单多了，幸好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陆岑熙将沾了血的棉球小心地封好，又推着那方形的机器重新扫描了一遍。看着图像上缓慢转化变淡的颜色，他终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转瞬又收敛了，只把眼镜取下来，拿起一旁的眼镜布擦了擦。

　　等他再带上眼镜的时候，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严谨。他走到手术床边，在少年耳边敲了敲：“检查完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少年蓦然睁开眼睛，神情里带着点不可置信。他直愣愣地看看陆岑熙，又费力地向自己身上看，似乎对于自己检查完之后还能完好无损感到疑惑。

　　陆岑熙看着少年的动作，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怜他，顺手拿一次性的塑料杯接了一杯水递到他唇边：“给，先喝点水。庆幸你肋骨骨折没伤到胃吧，不然这点水我都不敢给你喝。”

　　少年显然是渴极了，见到水，一双眼睛就紧紧地盯在上面，不等陆岑熙把水杯移到近前，便努力地歪过头，伸出舌头去够。

　　“慢点喝，别急。”陆岑熙将水杯挨上少年干裂的唇瓣，示意他喝水。

　　少年没想到这水杯居然就这么递到他跟前来了，以前这种时候，那些恶劣的人都会卡着最远的距离，叫他伸舌头去舔。少年小心翼翼地觑了陆岑熙一眼，见他神情平静温和，便大着胆子抿了一口。

　　塑料杯里的水降下去一节。陆岑熙稍稍抬了抬杯身，清澈的水便再次碰到了少年的唇，又被少年啜去一大口。

　　陆岑熙很贴心地给他喂完了一整杯水。少年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一抬眼看到含着笑看着他的陆岑熙，神情又不自觉地瑟缩起来，有点想把自己缩起来的趋势。

　　陆岑熙将那塑料杯子捏扁，扔进垃圾桶：“在这里等我，别乱动，我去给你拿食物。”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似龙种很耐饿，即使这人是骗他的，一杯水也足够他再支撑两三天了。只是……

　　少年注视着陆岑熙的身影，纯净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

　　是以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啊，新来的研究人员吗？还有这个实验室，也奇奇怪怪的。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点微薄的希望。

　　他是不是逃出那个地狱了？就算这里的人也要研究他，能不能……稍微对他好一点？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扣着抑制环的修长龙尾轻轻地摆动了一下尾尖。

　　陆岑熙走上楼去，打开冰箱看了半晌，最终选定了比较养胃的面包片。他拿了几片放在盘子里，想了想，又去热了一杯温牛奶，一并端了下去。

　　听见大门滑动打开的声音，半龙少年本来轻轻摆动的尾巴僵直一瞬，死蛇一样摊在那里不动了，那双冰蓝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写满了忐忑和瑟缩。

　　但等他的目光落在陆岑熙手上端着的牛奶拿着的面包时，眸光亮了一瞬，肚子也很是时候的“咕噜噜”连响了好几声。他似乎有些尴尬，尾尖不自觉地蜷了一下，在薄被上顶出一个小包，随即匆忙移开了视线，只小心翼翼地从底下往上觑着陆岑熙……和他手里的饭。

　　陆岑熙有点负罪感，但为了进一步了解少年的身体状况，他不得不说：“我需要给你抽血化验，不算多，5ml就可以了。抽血之前不能吃东西。”

　　少年的眸光一下黯淡下来。

　　陆岑熙：“……明天的早饭我也会给你准备的。”

　　他这么说着，显然是不给少年拒绝的余地，放个盘子的功夫，已经顺手将抽血用的针管从塑封袋里拆出来了。

　　少年显然是遭惯了打针的待遇，一见那在灯光下闪着寒芒的针头，整个人都恨不得缩起来，像只遭惯了虐待的小兽一样瑟瑟发抖。上次打止血剂的时候陆岑熙就看见过他细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这种常人都只需要几天就能愈合的伤口，在似龙种的愈合力下仍能留存如此之多，足可以想见少年之前过的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陆岑熙热爱科研，但从来厌弃这种不择手段的疯狂。

　　他将针头的一边扎进采血管里，拉了把稳当的椅子在手术床边上坐下，哄道：“5ml的血，一点都不多，你怕的话闭上眼睛，一会儿就抽完了。等抽完血，我喂你吃饭，好不好？”

　　也许是面包和牛奶的诱惑太大，少年一咬牙，尾巴重重甩了一下，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扭过头去，竭力让自己的身子不再发抖。陆岑熙便知道他这是默许了，眼中带出两分笑意来，低头撩开半边薄被，在少年的胳膊上拿食指刮了两下，寻找血管。

　　不知是不是长期被抽血或者注射药物的原因，少年的血管分布得很是明显，不用绑橡皮管子也能看得很清楚。陆岑熙按了按，好容易在他臂弯处找到一块好地儿，又快又稳地将针头推了进去。

　　暗红甚至偏于黑红的粘稠血液从中空的针头流入，慢慢地累积在采血管的底部。陆岑熙看着那血液够了数量，这才拿了棉球按住，一下将针头拔了出来。

　　“好了，是不是没多疼？”陆岑熙一手按着棉球，一手拿着采血管及针管，还能有闲心与紧张兮兮的少年说话，“转过脸来吧，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少年惊讶地转回头来。

　　他还以为抽血又要抽到他脑袋发晕，眼前发黑呢。

　　陆岑熙没留意到少年又开始愣神，他的注意力被薄被底下不断乱动的东西吸引了。

　　这小家伙的尾巴可真活泼，瞧这一会儿露个尾巴尖尖，一会儿又“嗖”地缩回去，把被子顶起来一小块的。

　　似龙种的愈合力不是吹出来的，跟昨天一样，十秒钟不到，那针眼就不再往外冒血。陆岑熙照旧将这沾了血的棉球同昨天那个一道封好，用过的针管扔进专用垃圾桶，至于采集的血样，直接进了分析机。

　　看着机器上代表着运转正常的绿光亮起，陆岑熙这才褪了胶皮手套，扔进垃圾桶，先把面包拿了过来，掰成小块，一点一点地喂给少年：“空腹不能喝牛奶，先吃点东西。面包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里面粗纤维含量比较高，养胃，你就先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