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风》Myosotis__

11、反派记事簿

　　路七白抱着塞西涅的尸体罔知所措，眼泪无声无息地一滴一滴往下流。
　　他按着胸前的银色徽章，哑声呼喊段清。
　　“我在处理事情，已经让奚舒窈过去了。”段清心急如焚却不能慰藉路七白，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苍白的“别哭”。
　　奚舒窈带着医护人员冲进备战室，用支架抬走了浑身是血的塞西涅。
　　“塞前辈守护了国家生死存亡的秘密，他走的没有牵挂、没有遗憾，你用不着操他的心。”奚舒窈拍着路七白的后背，轻声地安慰。“这是记忆芯片？”她问。
　　“可能吧。”路七白把芯片紧紧攥在手心里。
　　“想不想看看你的过往？”
　　“可以吗？”
　　“可以。很简单。”芯片到了奚舒窈手上，她拉下路七白后颈的衣服领子，将芯片安进他的第七颈椎棘突。
　　路七白陷入了回忆——
　　他是自来熟，刚来认识塞西涅的时候，明明差了辈却依旧能和他称兄道弟。
　　那时已经是塞西涅在基地工作的第二十七个年头了，他鲜少与人交谈甚欢。
　　“前辈，虽然称呼您为前辈，但是您这样修零件是存在问题的，得按我的修。我这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路七白随意挑了片残破的机甲零件上手示范。
　　塞西涅心里佩服这个年轻人，不禁感叹“青出于蓝胜于蓝”——科学技术进步了，手艺确实也该紧随步伐。
　　“受教了。”塞西涅不再吝啬笑容。
　　“误打误撞的，不足挂齿。”
　　笑脸逐渐模糊扭曲，画面一转。
　　卧室开了星光灯，照得屋内摆件影影绰绰。路七白和段清坐在窗前交谈。
　　“鞋匠与不法者沆瀣一气，地下秘密交易秘密走私军火。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段清神色自若，右腿搭上左腿看向路七白。
　　虽早已偷尝禁果，但他们还不是夫妻的关系，路七白才是刚崭露头角的匠人。
　　“黑市的存在又不是一天两天，你都没法，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你应该和单千去讨论这种专业问题。”
　　“那你不慎泄露军方最新一批武器消息的事……”
　　路七白明白他要说什么，为了不让自己难堪便出言打断了他:“我知道，错误我会弥补的。我帮你们抓海娜，这个足够将功补过了吧？”
　　又是臭名昭著的开膛手海娜。
　　“够了。”
　　段清原本拭目以待自己看上的人会使什么聪明计策，结果却是美人计——险些赔了夫人又折兵。
　　海娜是上钩了，但在最后一步出了纰漏，她换装易容逃出生天。
　　事情结束之后，段清也不敢让路七白在执行什么任务。他当机立断向路七白求了婚，出乎意料的，路七白答应了他。
　　回忆外的路七白嘴角稍稍一弯，他很喜欢当时段清送的永生花标本。
　　“真甜蜜。”奚舒窈心里想着，比起自己成家，她更想当个红娘，替人牵姻缘线。
　　“塞前辈他怎么办？”
　　“我们会安葬好塞前辈。他的名字会公之于众，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地下工作者，他永远是舞台上的光。”

　　段清进入路七白的卧室时，房间被一片黑暗吞噬，没有开灯。
　　路七白背朝段清站在那儿，透过窗帘的微光把他的背影勾勒得活色生香。
　　“还在伤心难过吗？”
　　“好点了。”路七白转身面朝他，又说，“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想起我很爱很爱你，段清。”
　　段清喜悦地抱住路七白:“我也很爱很爱你——欢迎回家，我的爱人。”
　　路七白环住段清的脖子，踮脚去吻他。
　　黑暗中的路七白完全迷失了方向，他只感觉自己的后腰撞到了桌沿边上。而段清却能在一片漆黑中准确无误地把路七白扔到床上。
　　窗外月光皎洁朦胧，伴随着夜莺低吟。在寂寥无声的夜晚，浸于浓情蜜意的人寻欢。
　　段清亲过路七白的脚踝后舍不得按着他再来第二次，路七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昏昏沉沉被段清哄着睡熟了过去。

　　路七白拉开窗帘，窗外天空阴沉，风雨大作。
　　“段清。”路七白转头轻轻叫了声，脖颈上的机械性紫斑清晰可辨。
　　“我在。”
　　“前辈设计好的图纸，已经给你了吧。”
　　段清知道他的意思。“死神殿找到人替代你了，你没必要牺牲自己。”
　　“让柏川好好地活，不然罗宿不会放过你的。”
　　“你替人着想，怎么不替我想想？”
　　“时间紧迫，柏川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没恢复，他承受不住那么大的能量。”路七白牵住段清的手，“而且他是我们与海娜谈判的筹码。”
　　“机甲的事你以后就不用管了，我不喜欢你每天都用视死如归的语气和我说话。”段清想过软禁路七白，但狠不下这个心。相比之下，这竟然是目前留住他的最好方法。
　　“不行，只有我知道怎么发挥出机甲的最大作用，没有能量供给它就是块废铁，完成不了‘开天’任务。”
　　开天，破开对流层，向城市上空的平流层灌入人造臭氧层。
　　盘古开天辟地为人类创造提供环境；现代人类开天是为了谋求生存。
　　人的忧患意识比以往都要强，自从人类科学家预测到宇宙动荡开始，他们就在做出假设，思考方案。“开天”是决议组讨论出的稳定大气的方案，而塞西涅设计出的机甲文鳐则是方案的重中之重。
　　同样重要的还有机甲驾驶员——海娜，他们选中的与机甲最匹配的驾驶员。
　　路七白继续说:“任何人都可以驱使机甲，但文鳐只认我的心脏。死神殿不是可以克隆心脏吗，你怕什么？”
　　“话虽如此，但……”
　　但有神形俱灭的风险，他不敢担。
　　“别说了，我去看看柏川。”

　　海娜越狱消息一出，罗宿就一直守在柏川身边，寸步不离。
　　但海娜并没有来劫走柏川。
　　“上将。”
　　“海娜是不是没来找柏川？”路七白问。
　　“是。”
　　“她在等我们。”段清接下去，“她想以一敌十。”
　　“被你猜对了。”海娜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众人抬头——梁上君子，海娜也。
　　“姐姐……”
　　她从横梁上跳下。
　　“你们需要我。”
　　“是，这不是关乎我们的利益，也关乎星球上所有人的生命。”
　　“你们真有意思，搞得我很想和你们合作了。我原先没有要和你们谈判的意思。”海娜用冰凉的手抚摸柏川的脸颊，“但我改主意了，因为，他……算了……与其被讨厌的人逮捕判处死刑，倒不如是上天去看看，做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姐，别……”柏川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感觉他的姐姐就像一抹轻纱，即将随风远去，遥不可及。
　　“横竖都是死。”海娜收回手，“现在愿意和我分享你们的计划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春节啦！?(●?●)??牛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