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喜欢你》江心一叶

18、第十八章

　　尽管得到的重视越来越多，但是圣诞这一个西方宗教节日，在国内始终还只是一个民间节日。因此，作为上班族的两个人，还是需要准时起床，混在早高峰的人流里，往城市中心的公司里赶。
　　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严骏的好心情。他大早就很兴奋，或者说，从前一晚就很兴奋。早早备下的礼物，放在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一晚上不知道拿出来看了多少遍。不可抑制地想着于翔白皙纤瘦的手腕配上这款简约精致的手表，会是怎样一副美好的场景。
　　上次送的领带，被于翔以过于奢侈，与身份不匹配而长期封存在衣橱里，说是有合适的机会就用，可事实是一次也没用过，虽然知道他喜欢，可总是遗憾。
　　所以这一次，严骏憋足了劲要找一件能够让于翔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又不会觉得有负担的东西，当然，最主要还是能够“相称”。这块表，简单精致，又低调内敛，且能在抬腕间便进入某人的视线，符合他的全部要求。光是想到，就会很高兴。

　　和以往每一个工作日一样，严骏起床后先洗漱，然后去叫醒于翔，在于翔洗漱的过程中，他会准备好两个人的早餐。
　　吃早饭的时候，严骏提醒于翔：“哥，今天平安夜，你别加班，我请你吃牛排。”
　　于翔答应了。
　　到了公司，先一步进电梯的严骏不放心又一次提醒：“哥，晚上别忘了……”
　　于翔被他一路上念叨了不知几遍，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接口：“保证不加班。”
　　严骏也笑了，挥挥手在电梯里跟于翔道别。

　　可是于翔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了老总的电话，晚上有应酬，对象就是皇廷总裁傅其宣。
　　于翔拿着听筒，微微怔了一下才迟疑着答应了。然而，这种工作和私人事务无法分离状况，却让他难得地在公司里显出了沮丧的表情。
　　下午才想起来要跟严骏说一声。
　　严骏自然也是失望的，不过他仍然很开朗地对于翔说：“没事，你跟老板出去肯定吃不好，等你回来我们再吃。”
　　于翔说：“好。”
　　“哥，你少喝点酒。”
　　“嗯，我知道了。”
　　严骏很快就挂了电话，于翔心里却不好受。
　　傅其宣的事情，他从未告诉过严骏，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件事情，便只能这样始终困扰着自己，像是压在心上无法搬离的一块石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到场的只有于翔和傅其宣两个人。
　　对于老板的临时缺席，于翔先是意外，继而有所顿悟。一时间，想了一个下午，困扰了很多天的事情，突然就敞亮起来。

　　在外人面前，于翔从来都是很淡定的，傅其宣的出现，将他多少年都不愿宣之于口示于人前的秘密翻了出来，才会让他格外的慌乱。其后，面对此人若即若离却又牵缠不清的方式，于翔碍于身份和面子，总是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人在困扰于一件事情时，思维总是局限的，很多问题总是会绕着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打转。然而一旦跳出那个框框，换一个角度少一些顾忌，要说峰回路转，豁然开朗也就是刹那间的事情。
　　所以，傅其宣再度看到于翔的时候，那种故作镇定却其实都将慌乱不安写在脸上的表情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信安然的微笑，隐约有当初第一眼见到时的风采。
　　傅其宣的心里不可谓不欣喜。

　　于翔很自然地主动与傅其宣握手，白皙纤长的手指力度恰到好处，与脸上的表情相配，简直完美，然后再代自己的老板表达歉意：“很抱歉金总临时有事没能过来，请您谅解。”
　　傅其宣当然不会介意自己处心积虑的安排，很热情地招呼人坐下，然后叫了服务员开始上菜。
　　平安夜的饭店里，总是旖旎的气氛很浓，在无数小情侣深情款款的环境里，于翔和傅其宣这一桌尽管是半包的独立空间，仍然会受到影响，暧昧粘稠的气氛，在小小的空间里挥散不去。
　　傅其宣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目光始终在于翔身上流连不散。
　　于翔这一次却没有逃避，在简单的公务性质的交谈后，以出乎意料的平静语气，主动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傅总今天找我，应该不仅是想谈业务吧。”
　　傅其宣为他这样的直接很是意外，看着他安然自若的样子，不禁一笑，心里话脱口而出：“你好像总是能让我惊奇。”
　　于翔仍然是淡淡的温和表情：“您客气了。”
　　话说开了，傅其宣也就放弃了迂回，为两个人的杯中各添了一点红酒，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微笑着对于翔说：“其实，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于翔的视线在酒杯上停留了一会儿，长睫遮住视线，看不清表情，但再度开口给出的回答却很清晰：“我和您，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做朋友什么的，我没有那个自信，实在不敢高攀。而且，如果您所谓的朋友，最终的目的是交往的话，我更加没办法答应。”
　　傅其宣愣了一下，随即因他的坦白而轻笑出声，然后，似是自嘲一般说道：“你这样，是算把门关上，然后窗也不留给我吗？”
　　于翔打定了主意，说话再不留余地，所以，虽然表情因为对方的反应有点不自然，但语气仍然是坚定的：“您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傅其宣盯着于翔的脸看了半天，最终苦笑一下，放下酒杯，将身体放松靠到椅背上，问道：“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于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眼看他：“什么？”
　　傅其宣笑道：“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拒绝，我有权知道原因，知道自己的弱点，下次才不会在同样的问题上失败。”
　　于翔没想到他有这样一问，想了想才说道：“和您没有关系，是我的原因。”
　　傅其宣皱了皱眉，又问：“为什么？你在害怕？还是逃避？或者，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最后那一句带着明显试探意味的话，落在于翔耳中显得意味深长。然而他没有犹疑，直接答道：“没有那么复杂，纯粹就是心理上不能接受。”
　　“哪怕违背你自身的生理特征？”
　　面对这样的洞察，任谁都会难堪，但于翔仍然镇定地点了点头。
　　傅其宣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在于翔看过来的同时，又微笑着接上，“不过我接受了。”
　　于翔松了口气，说话的语气没有多少波动：“谢谢。”
　　然而傅其宣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片刻之后，两只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酒杯被重新举起来，一杯送到于翔面前，傅其宣的表情一如最初般亲切和煦，态度诚恳到极点：“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于翔被这一句话将住。
　　傅其宣再将一军：“还是说，你真的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这一场下来，仍然是于翔输了。
　　虽然他的先发制人打破了之前暧昧不清的局面。但却在绕了一圈后，又陷入了被动。
　　他本不是决绝的人，这样搅不动的粘腻，用这种温和的方式根本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如同在谈判桌上一样，傅其宣很懂得把握谈话的度，一点点通过蚕食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臣服，一向是他的长项。
　　相对他而言，心思和阅历都要少得多的于翔，看起来就像是透明的一般。
　　也因为这样，更显得可爱。

　　饭后，傅其宣坚持以朋友的身份将于翔送到小区门口。
　　并在于翔下车的时候，送了一件礼物。
　　于翔推拒不过，只得勉强收下。
　　于翔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车子驶离视线，始终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疲倦便自内而外席卷而来。
　　然而待他转身，却看到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自植物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看过来，在夜色里竟有些灼人的火热。
　　于翔的心跳即刻紊乱，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还好严骏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轻声说了句：“哥，你回来了。”
　　于翔点点头走过去。
　　然后，两人并肩在小区静寂的行道间穿行，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到了门口，严骏先开了门，于翔跟着走进去。一直都没有说话。
　　严骏站在玄关并没有动作，于翔伸手想去开灯，却在途中被截住了。
　　外面虽然明月当空，但屋子里却是沉寂的黑。
　　严骏的表情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却让于翔莫名地心悸。
　　于翔正想开口询问，却被严骏在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所有的言语堵在了喉间。
　　手里的东西落到地面，发出清晰的响声。
　　于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部轮廓，头脑瞬间空白……

作者有话说

　　嗯，炮灰的作用，就是推动情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