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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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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你这样的。”
“你要知道。如果她想,这酒吧里多少男人女人愿意就在梦里人间的卫生间里为她脱丨裤子。”
……
天空泛起鱼肚白,许真却为昨晚顾淮渊对他说的话辗转反侧。
他喃喃自语,“可她并没有那样做啊。”
没有那样做,说明就还有机会不是?
顾淮渊昨晚从梦里人间回来跟平时从图书馆回来没什么两样,等着看戏的三个室友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他最近一直在写毕业论文,观点新,没什么参考文献,写得有点难受。有些人心情不好喜欢抽烟释放压力,他喜欢吃糖,各种各样的水果糖。所以,那天祁思思在街上哭,他才能从裤兜里捏出一颗水果糖来。
从梦里人间回来的第二天依旧是工作日,顾淮渊没课,但选择早起去快递站取回他新买的水果糖。回来以后,就坐在笔记本面前,打字删除剥糖纸吃糖如此反复。
蒋和渡从遮光帘后探出一颗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和对面同样探出头的凌波交换眼神。
“是不是失败了?”
“很有可能。”
祁烟因为祁思思在,并不能一如往常一觉睡到中午。她特意设好闹钟,早上七点起来简单做了一个蒸蛋热了一杯牛奶然后把睡梦中的祁思思喊醒。
睡眼惺忪的祁思思闻到她依赖熟悉的味道,软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喊着“姐姐”往祁烟怀里钻。
心里软成棉花糖的祁烟突然觉得生活很累,那一瞬间她问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经营梦里人间?如果过得简单一点,她后半辈子不工作也能过去。
但是怀里的小孩儿要上学,没空让她思考这个问题。
周漾热衷于看祁烟的任何好戏,企图看到这个女人狼狈的一面,但很不幸的是,他的老板过于强大。
祁思思和她共同的父母一早就堵在梦里人间门口,门口的安保赶不开人通知了周漾过来,恰好祁烟带着祁思思下楼。
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诨,她的父母无所不用其极,引得过路人频频回首。祁烟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她让祁思思闭着眼,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表演完了?”一直到声音渐渐消停,她才不咸不淡问出一句话来,眼皮都懒得抬。
她弯腰抱起一脸懵懂的祁思思,掠过那两位臃肿的中年人往外走,语气慵懒地吩咐周漾,“闲杂人等处理了。”
祁烟的父亲暴跳如雷,“闲杂人等?”
她的母亲边哭边唾弃她,“不孝女!”
“十六岁,你们把我送出去的时候,想过今天吗?”声音冷冽,祁烟嗤笑一声,微垂着眼眸像看垃圾一样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再不回头。
倒也不能比喻为垃圾,毕竟看到垃圾,祁烟说不定会弯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而他们,她的手不想抬。
她有一对糟糕透顶的父母,梦里人间的员工们心知肚明,这一点小插曲并不影响他们的工作。所以,夜幕降临,当人们沉醉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的时候,顾淮渊提着笔记本来到梦里人间,并没有察觉到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但许真挺不一样的,他今天看起来格外关心祁烟。只要祁烟在吧台,他几乎寸步不离。
顾淮渊要了一杯蜂蜜柠檬水在吧台跟周漾闲谈,“不顶用啊,我话都说那么难看了。”
“痴情种。”周漾摇摇头,一脸可惜的样子。
“我看你挺高兴的。”
“看破不说破。”周漾仰头吞下一口白地兰,“天意如此,那就让纯真的小绵羊撞见大狐狸吧。”
祁烟有个特别的本事,她总能在周漾偷喝的时候抓现行。
“工资里扣。”周漾话音才落下,就感觉到肩膀上一重,是祁烟在他后面。
她当然也看到了带着电脑包过来的顾淮渊,微微一挑眉,笑道:“别告诉你来酒吧找灵感做作业。”
顾淮渊打了一个响指,朝她笑,“还真是,怎么办?”
“找到了吗?”
顾淮渊故作思考地偏了偏头,手指在台面上敲了24下,有规律可循。他的眼睛带着钩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祁烟,语气暧昧,“见到美人儿,大概是找到了。”
祁烟笑得有些无奈又宠溺,她手一抬扔了一串钥匙到顾淮渊手边,“上去写吧。”
手同样在桌上敲了几下。
顾淮渊十分愉快地接过钥匙带上电脑包起身离开,祁烟则转身去二楼,她嘱咐许真,“好好干活。”
言下之意是别跟着她。
演戏的两个人都走了,许真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漾,“为什么?”
他都不明白顾淮渊做了什么,为什么老板就让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周漾笑他单纯,他也屈指学着顾淮渊和祁烟的样子在吧台台面上敲了几十下,掀起眼皮问许真,“你懂了吗?”
“什么?”
“没关系,不懂就不懂。”周漾拍拍许真的肩膀像是安慰这个备受打击的小朋友,然后优哉游哉移去到另一边给客人调酒。
顾淮渊敲了24下,目光一刻不离祁烟,点名指姓告诉她,You.
他来,就是要她。目的明确,动机清楚,不拖泥带水,不扭扭咧咧。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很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祁烟敲了16下,同样停顿规律。她同意了,回了OK.
周漾调完两杯酒以后还在笑,戚萌唱完歌下来就看到他笑到脸抽搐,不由好奇随口问了一嘴。
“太有意思了,这两个人!”周漾憋不住笑出声来。
戚萌见周漾的目光瞟到二楼,又见他伸手指后面上三楼的安全门,心下了然,觉得刺激的同时又有点怅然若失,“我们老板终于被人钓走咯。”
摩斯密码都用上了,顾淮渊也不怕祁烟懂不起。
哦,不对。真正不懂的人只能是天真烂漫小绵羊许真。
祁烟还能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想的,她也不甚在意,施施然上了楼。顾淮渊到是没骗人他在梦里人间是真的才思泉涌,祁烟推开门,客厅里是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酒吧里找灵感?”她笑,“真有你的。”
“还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顾淮渊偏过头去看祁烟,嘴角浅浅扬起。
祁烟原本是把他的话当成玩笑的,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换鞋的动作一顿,她有些诧异地扬了一下英气的眉,神色到底还是淡淡的。
“问吧。”她懒散地走过去,伸脚从桌下勾过一只专为祁思思提供的小木凳,慢悠悠坐在顾淮渊对面。
顾淮渊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祁烟一开始懒懒散散的,胳膊放在桌上支着脑袋,渐渐地正襟危坐,认真起来。
她看顾淮渊的眼光也从轻佻散漫变得认真。
经济理论向来枯燥,与实际结合更需变通,灵活处事。这一谈,两人你来我往竟然直接谈到了指针指过十二点。
打字声不绝,顾淮渊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好看又性感的下颌线绷紧。祁烟晚上喝了不少酒,刚刚又调动沉睡了好多年的知识,稍微安静下来就感到疲惫来袭,伴着还算悦耳的打字声,渐渐的眼睛睁不开了。
等顾淮渊完成他计划好的论文进度时,祁烟已经撑着脑袋在他对面睡着。他缓缓合上笔记本,轻笑了一声。
玫瑰为什么有刺?
因为不想暴露真正的脆弱。
这是他窥探到的秘密。
睡着的祁烟安安静静的,敛去一些锋利的棱角。陷入柔软床垫的那一刻,她乖乖地抱着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小小的一团,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
心里好像被什么触动了的顾淮渊鬼使神差地决定好人做到底,在洗漱间里研究了一番洗漱台上的护肤品,笨拙又小心地帮人卸妆,盖好被子,熄灭床头灯。
黑暗里,祁烟嘤咛一声,模模糊糊地好像是一声谢谢。大概是似醒非醒的状态。
顾淮渊俯下身,借着窗外的路灯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像是哄小孩儿一般问她,“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妖精?”
“茉莉。”
答非所问。
顾淮渊迟疑了一下才轻笑出声,食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尖,强调:“是玫瑰。”
他没再过多停留,轻手轻脚地合上卧室门去客厅拿了自己的笔记本走出梦里人间。
站在酒吧门口,回望过简约大气又不失格调的“梦里人间”的招牌时,顾淮渊无奈地笑着呼出一口气。
好像,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