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Lied für di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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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日，新年伊始。
这天的秋本云子特别积极。
虽然放假已经有一周了，每天躺在家里，除了练习以外的时间全拿去看电视。但今天的她，特别积极，积极到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并且试图劝她一起出去运动被拒的手冢国光，都觉得有点不悦。
一想到理由，他又觉得释然。
晚上七点，黄金时段，已经开播将近18年的国民级别综艺节目《与Storm同行》开始播放。秋本云子打开电视，端着饭蹲在客厅一边吃一边看。在外面吃过饭才回来的手冢国光打开冰箱，取了放在冰箱里的牛奶，倒了两杯，用微波炉热了热，这才端到云子面前。
电视正在播放今日节目的先导PV，云子鼓掌尖叫，转头向餐厅方向大叫：“妈！彩菜阿姨！国一爷爷！节目开始了，快来看！”
“哟？开始啦？”国一快步走来，坐在矮脚靠椅上。
门口也传来开门的声音，云子回头向大门方向喊去：“爸！叔叔！快看，国光要上电视啦！”
“咦，开始啦？”国晴显然十分开心，溜达着进来。
正巧看见彩菜和佳月端菜到客厅，他便先行绕到餐厅帮忙把饭端出来。和成看见自家闺女最早拿饭歪坐着啥活儿也不干，脸上有些不好看，觉着她还没嫁人就先耍小性子。别的左右他不介意，回头被碎嘴的人说他的女儿这般那般不好，他就不爽。
“云子，你手冢叔叔都去帮忙了，你还在这傻坐着干嘛？”
国一打岔：“哎，和成先生，你就别怪她啦，我让她开电视等着的。都坐，都坐。”
和成心里才舒坦了些，看了手冢一眼，见他不但不在意，反倒还为云子坐得舒服些，在她坐着的矮脚靠椅后塞了张垫子，心中暗叹。如无意外，他以后确确实实得认这人当女婿的。
本来两家是分开过年的，但随着年岁的推移，两家人都觉得不够热闹，关键是底下那俩小的还总是因为工作不能回来陪他们过年，国一牵头跟和成商量了一下，就变成了两家一起过年。
一开始和成还不乐意，觉着俩小的还没结婚，回头哪天分了，这年还过不过了。这话出口，反倒被国一批了一顿，说他明明天天泡在外国，思想却比不得他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俩成不成，跟咱们要不要一起凑热闹是两码事！再说，我孙子的脾气我知道，只怕你家闺女不肯嫁！”
和成被骂得服了气，也就认可了老爷子的做法。一年在秋本家宅子，一年在手冢家宅子。去年是在秋本家过的，今年轮到在手冢家宅子过年。
手冢家的客厅放着的还是传统的被炉，原来那个太小，在秋本家过来过年以后就换了大的。云子乐滋滋地躲在被炉里，她难得回来过年一次，回来之前还被维克多往死里压榨了一轮，累死她了，她才不想干活。
“让我们来欢迎今日的嘉宾，他就是网球界的贵公子——手冢国光选手，掌声欢迎！”
“WOW！”云子用力鼓掌。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云子简直恨不得逃跑。
手冢平日里话并不多，但今天他的每一句话都惊为天人。介绍生平的时候，选出来的照片张张都有秋本云子；说到少年时期的时候，中学时期的种种只用VTR就带了过去，不说自己苦和累，头一句就是感谢一个人带他走出阴霾。
云子饭都没吃完就想跑路，被眼里带着刀子的亲爹按在原位死活走不了。和成一直以为是手冢小白脸勾自己家的闺女，好家伙，看来不是，是自家闺女当了女版小白脸勾搭手冢啊！
那张有些模糊的合照出现在屏幕上，手冢难得的笑脸和她阳光一般的笑容衬在一起，极为好看。
主持人城谷引导电话连线，云子在后台哭成傻逼的模样映在电视机前，全国人民都看到了。
后面的事她也就基本知道了。
新年特别篇的节目进行到一半，手冢的采访已经结束，马上就是Satomi&Kumoko的采访。这两场的收录是在一起的，先收录手冢，后收录云子和有栖。所以云子上场的时候，手冢就坐在观众席里。
相比起手冢，云子和有栖显然更适合综艺的节奏。一上来，云子就直接爆料十六年前那个大喊不洗手的女生就是她，电视台也极为配合地播放了当年的VTR，显然早有预谋。也是那时，云子才注意到，原来当时手冢脸色竟然那么不好看。
当时她的视线落在观众席上。
“……”
时隔十几年，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手冢抬了抬眼镜，没有看她。
云子握了握拳。懂了，他原谅了。
后续的内容依旧有趣，不如说秋本云子本身就是个有意思的人，脑回路也清奇，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两个小时的节目时长其实并不长，节目最后，二人和Storm合作了他们的出道曲，彻底圆了二人的梦想。
吃完饭，录完节目的秋本心满意足地把储存卡从录像机里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然后才端着那杯已经冷了的牛奶坐到屋檐下。她要拷到电脑里，然后复制四份刻成碟，双方家里各放一份，一份收藏，还有一份自己欣赏。
昨天开始下的雪，手冢家的院子早已银装素裹。手冢看了一眼她单薄的外套，随手拿起搭在餐椅上的围巾，来到廊下替她披上。
云子回头看他一眼，好家伙，他裹得比她严实多了。
也是，运动员体脂率低嘛，怕冷。
她靠在他的肩上，“国光，虽说以前在德国也会一起倒计时，但这样两家人凑一起，还是头一次，这感觉真新鲜。”
确实新鲜，感觉不错。
“以后都这样吧。”
“那得看维克多放不放过我。真是的，快七十岁的老头怎么还不退休！压榨完我爸压榨我，还压榨里美，简直奸商！”
手冢：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
毕竟，他要准备的东西，还没准备好。
“对了，后天咱们不是去京都吗？大石正好跟他老婆在京都度蜜月，要不要约出来一起玩？”
“好。”
“不过钓鱼就还是我跟你吧，我还没钓过。我上手太慢，容易丢人。”
“嗯。”
放假的时间总是特别短，刚从京都回来连三天都不到，手冢就要先行离开。
手冢走的这一天，云子亲自开车把他送到机场。
替他搬下行李，实在不想送他离开，云子回到驾驶室，一边抹眼泪一边踩开脚刹，准备倒车。
“叩叩”两声，手冢示意她降下车窗。她踩下脚刹，降下车窗，顺手把火给熄了。果然，她还是不想那么早和他分开。
“云子。”
“嗯？”
云子哭得抽抽嗒嗒的。手冢伸手把她从车窗里捞出半截儿，头“咣”地撞在车窗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当即就不哭了。
“国光，很危险的你知不知……”
她的话被他如数吞入，一个冰冰凉凉的金属物质滑入她左手的中指。
她睁开一只眼偷瞄，看见的是他那被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映衬得极美的笑意。
“秋本云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放开她，她单腿跪在座椅上，一手撑着车窗，低头看着中指上的戒指。
“你都戴好了，你奸诈！”
戴着戒指的左手忽然拽紧他的衣领，用力往身边一带。他下意识用手撑着车顶，而这一撑，正好把他的唇送到她的面前。
她吻上他。
细细地品尝他的每一处灼热，全心全意感受他隐藏在冷静外表下的热烈。
“婚礼要是这么糊弄，我可真的会生气。”
“好。”
今年依旧是忙碌的一年呢。
从日本回德国的秋本窝在有栖家的客厅里已经三天了。有栖烦不胜烦，这家伙，明明就跟手冢合租了一间房，而且离她租的房子就隔了两条街。自己有家不回，非要赖她家睡沙发！
“云子，我男朋友都快哭了，你就给我点私人空间，让我跟他亲热亲热呗！”
秋本云子面无表情地抬了抬她的眼镜，手上的谱子翻了一页，“你过年那会儿不是说你家德意志小奶狗跟你生气了吗？怎么我才来住三天，他就不生气了？”
有栖笑眯眯地抱了抱她：“这得谢谢你，我今年不是回日本过年，没陪他滑雪他生气了吗？三天前，他一听说你回德国以后直接来我这住，马上就坐不住了，我电话都快被他打爆了。”
秋本又翻了一页，在渐强的符号上用铅笔圈了一笔，“那我再住一周……”
“别！求你别！你那订婚戒指都快闪爆我的眼了，我也想拿德意志小奶狗的三克拉大钻戒。”
云子：……
这什么审美！
当时只顾着感动，回到家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光秃秃一个大钻石，看着真的很土啊！单纯她觉得土也没什么，关键是第二天，小姨一家来拜年的时候，以为是她撺掇手冢买的，纷纷diss她的审美啊！
算了。不跟他生气。反正他也答应婚戒要两个人一起选了。他比赛赚钱也不容易。
运动员赚钱是真不容易啊，好不容易休息还得回国参加他不擅长的综艺赚补贴。
“好，明天我搬回去。”云子把乐谱放下，趴在沙发靠背上，“不过，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下一首发布的乐曲，我想做和爱情音乐有关的，用莫扎特的风格做，又是个大工程，你得帮我。”
有栖蹭到她身边，“哟？今年能成？”
“不知道，但不要紧。”她撑着脸颊，双眸放空，“婚姻对我和他来说，并不是束缚对方的一纸文书，它只是交给我们双方父母和家人的交代。”
“我才不信。”有栖咬牙，“没有婚姻，男人就会乱搞。”
云子一笑，“换作是别人我也不信，但手冢国光这个男人，我信。我信的不是爱情，是手冢国光。”
这个世界上，只有手冢国光，能担得起她的这份信任。
两个人在一起十六年了，虽然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特地向公众宣布过。这次手冢突然接受综艺节目的录制，她想了一千一万种理由，最后还是觉得，手冢想更进一步了。尤其是看公开出来的那些照片，要是没有他的授意，节目组根本不可能只挑把她照了进去的部分，更不可能拿到那张至今仍是他手机壁纸的老照片。
这么一看，老是想着不要用婚姻束缚他的自己，反倒看起来像个渣女。
云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渣女不应该是一群美男前仆后继的吗？怎么就有渣女混到被合作伙伴给赶出门还得她自己收拾行李的份儿上的？
出门前，云子回头对正喜滋滋地打扫卫生的有栖道：“我明天要去慕尼黑演出，大概要忙一个月，你好好享受你的爱情滋润，然后用你被滋润的身心帮我一把，就当是为姐妹能否平安出嫁出一份力，行不？”
有栖：靠，你这混球，早有预谋要走！
秋本云子双手合十：“求你啦！”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有栖要是再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
十六年的爱情长跑诶，这女人真的行，这根本就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吧！放现实里谁敢啊！
有栖的前期准备工作非常到位，这让云子工作起来非常顺手。
但再顺手，也足足做了四个多月，才初见雏形。
一边听着自己用长笛录的DEMO，一边在飞机上对乐谱涂涂改改。下个月初她和手冢都有休息日，重叠的时间能有三天，她和他约好“就近”在手冢比赛所在的巴黎买婚戒，顺便商量一下婚礼到底怎么办。曲子得加紧了，她为了能给他个惊喜，还特地说喜欢法国设计师设计的东西，所以要自己跑去找他来着。
下了飞机，云子刚从登机桥出来，正奇怪怎么今天下飞机的出口这么像平时常走的入口，突然就看见被一群媒体远远绕着的男人穿着他最常穿的那件POLO衫，大步向登机口走去。
云子呆站在原地，看着那群明明簇拥着他又不敢近身的媒体，看着他在这自带的开路先锋中朝着目标方向走去。不管多少年过去，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充满信念，给人以安全感。
云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回眸四顾，很快便隔着人群，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她。
云子被看得愣了神，举起双手，大喊：“国光加油！”
一如高中一年级那会儿，她站在场边，替他加油一般。
他点头，继续前进。
*
有栖和云子看着眼前的乐谱，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读出疲惫与兴奋。
“这算完成了吧？”
“应该？”
“喂，你的结婚曲，你还问我啊！”
“那我觉得完成了。”
二人抱头大哭：“完成了！”
紧张地进行练习，提前踩点，让摄像团队做好准备，有栖甚至还提前租好钢琴，准备提前一天放在目标店铺附近的广场上。云子想要拍下手冢听见这首曲子的反应，所以尽管一开始是打算用在婚礼上的曲子，最后还是决定先用在给他以惊喜上。
她用一句“我喜欢你”拉着人家跑了十六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对他许下终身的诺言了。
约好一起买戒指的前一天，云子就已经抵达巴黎，但她并没有告知手冢她到了，反而说自己因为工作得推迟半天，希望到时候能直接在店铺碰面。
上一次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看百老汇演出她放他鸽子的时候。
手冢：……
不信也得信吧，她总不能在自己约好要买婚戒的时候还放自己鸽子吧？
秋天的欧洲略带凉意，手冢的白色长袖衬衫并没有系领带，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也松了开来，驼色双排扣外套也没有扣起来，看起来十分休闲。
他看了看时间，比约定时间来早五分钟，符合他的标准。非常满意。
“你已经在了呀！我迟到了吗？”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手冢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看她披着外套，手里提着乐器盒，里头似乎还穿着礼服裙还匆匆跑来的模样，手冢又觉得她这也太赶了。
哪怕让他等个一小时也没关系。
“并没有。”
“好耶！”秋本云子拉着他钻进店里。
她不会法语更不会英语，平日出门全靠有栖用英语交流。手冢不得不主动承担英日翻译任务，果然当初决定多学一门语言是正确的。在店里转来转去，云子一眼就看中了一款设计简单的对戒，男女款都没有钻石，正面的切割造型简约又好看。
“好看吗？”
导购要拿女款给她试戴的时候，她指了指男款，自顾地套入左手去，握了握拳。手冢倒不太在意这些，这些东西长得都差不多，关键是能不能衬云子，以及她喜不喜欢。
见她好像挺满意，手冢表示认可。
她嘻嘻一笑：“我就说你会喜欢。你试试看，关键还是不能影响你打球。”
手冢：……
云子：？
“运动的时候，左手不允许戴首饰。”
“……”
云子有点泄气，喃喃道：“要不，别买了，反正你也不戴。”
手冢转头向导购要求配一条皮质项链。
云子顿时明白他的想法，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等等，今天是来疼他的！
手冢正在柜台结账，云子趁机摸出手机，给有栖发Line，有栖当即回复OK。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乐器盒子，以最快速度组装好，再把外套脱下，和乐器盒一起藏在柜台下端，一步一步向店门口退。
结账完毕，打包好商品的导购员看见云子拿着长笛，站在店门口似乎正等手冢回眸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把商品交给手冢，示意他回头看。
手冢国光回头的一瞬，清澈的长笛声悠扬而起，带着莫扎特的风格，却又是从没听过的歌曲。那个他爱的女人，正在为他演奏充满爱意的歌曲。钢琴声渐渐切入，他向门外走去的同时，云子也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帮凶”有栖里美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才转过身，与有栖站在一起，为他演奏。
他很惊讶，也很欢喜，尽管之后被云子吐槽了十几年，说他的表情几乎没怎么变，连她都看不出来的那种。但不要紧，他知道就好。
“这首歌送给你，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我爱你。”她扑到他怀里，“过去的秋本云子，现在的秋本云子，还有，未来的秋本云子，爱手冢国光，直到永远。”
“云子。”
“嗯？”
“我也爱你，所以请你与我，携手共度此生。”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Lied für d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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