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青婂》匙沉溪

9、莲心

　　不多时，香菱挎着个小包袱随着婆子来了，青婂让封嬷嬷领了香菱去安置住处。晚间两人再出现，眼睛通红，想是确认了才哭成这样。到了书房，封嬷嬷先让香菱给青婂姐妹俩磕头，道谢后方才说起打算。
　　封嬷嬷道：“我问过了，拐子拐去后只是养大了，打骂多些，却没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年初直接到了薛家，出身也算清白，姑娘们若是不嫌弃，收她做这院子里丫头也是她的造化。”说罢将那卖身契放在书案上。
　　青婂瞧着香菱虽有些瑟缩，却目光清澈，还有些憨气，便道：“玉儿倒是还缺个伴读。”原本莲子和雪雁是黛玉的伴读，偏这两个都不是读书的材料，如今见书就想躲。紫鹃和春纤两个也是刚到梨香院时学了一年的字，便百般讨饶，说什么也不想学了。
　　青婂瞧着黛玉，让她做决定，黛玉便问道：“你想读书认字吗？”
　　香菱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忙点头，黛玉笑道：“那好，你以后便做我的伴读吧，不过我要先教你认字。”黛玉有些好为人师，便留下了香菱，又问：“是叫香菱？”
　　封嬷嬷道：“我这外甥女原姓甄，叫英莲。如今要到姑娘身边伺候，姑娘是有福的人，给她改个名字吧。”
　　黛玉略想了想道：“便叫莲心如何？‘相寻，收取莲心与旧人’岂不正和此时情景？”
　　青婂道：“断章取义。”
　　黛玉偏道：“有何不可？”
　　青婂倒被她逗笑了，对香菱道：“也罢，莲心虽苦却有养心安神之效。前时之苦已去，只望你日后能心定神安，平和顺遂。还有，日后你便说是封嬷嬷瞧着你喜欢，认了做女儿，你的身世还是不要传扬开得好，免得多生是非。”
　　将院中伺候的人聚到前厅，青婂道：“这是莲心，是封嬷嬷认得女儿，打今儿起她便是二姑娘的伴读，一例都依照连翘来。还有，我知道这府里有些个爱传闲话的下人，自到了这院子我没说过什么。今儿我的话放这儿，若是我发现有人往外传这院子里的事儿，我便把人送还给你们琏二奶奶，可都听清了？”
　　众人应了声，青婂才叫人散了。
　　且不说这薛蟠回来如何闹腾，封嬷嬷规矩好，教导也严格，宝钗学的认真，薛姨妈也满意。
　　筹办的新铺子染华轩开起来了，现在只是卖些香料和调制的胭脂，最好的鲜花胭脂还没能开始卖，暂时寻不着地热庄子，青婂在南郊新买了一个庄子用来种花，如今花还都没开，鲜花胭脂只得先搁置下。
　　宝钗日日与封嬷嬷学规矩，甚少出来，听说这薛蟠也老实了些日子，还进了贾家族学读书。到了秋日铺子里第一批鲜花胭脂开始售出，这胭脂颜色清透好看。虽说比普通胭脂贵得多，却卖得很好，刚开始几日没卖几盒，后面不到十日便销售一空。可惜这鲜花胭脂只能按时节供应，且保存时间比调制的胭脂短。
　　与学里姐妹们说了要分点红利给她们，她们只道：“不要那个，只把铺子里的好胭脂每月送我们些便是了，也省的我们出去买了。”
　　青婂也不强求，便让铺子每月送些胭脂进府，送去给各个姐妹，若宝玉看见了也闹着要胭脂，便也给他一盒。
　　这日，众位姑娘并王夫人、李纨、凤姐在荣庆堂陪贾母说话，贾母道：“姑娘们都大了，一处挤着倒不便，我这有宝玉陪着，你们又常过来，尽够了。”
　　王夫人道：“上房后边三间抱厦都还空着，让凤丫头收拾出来让她们姐妹住便是。”凤姐满口应下。
　　惜春听了这话，只道：“老祖宗，我想与槿姐姐同住。”
　　青婂姐妹与惜春走得近，素来也喜欢这个小妹妹，便道：“梨香院里西厢房还空着呢，你来倒也住得下，只是要老太太同意才行。”
　　贾母喜欢小辈们和睦，笑道：“你槿姐姐肯收留你，还不快随她去。姑娘们还是住的近些，一处儿玩儿着才好。我记得后边还有一处小院，离梨香院不远。”
　　上房后接出的三间抱厦不大，三位姑娘住那比在贾母院里紧窄的多，这会儿贾母发话了，凤姐自然乐的卖自家姑娘个好，接口道：“蔷薇院可不就是在那，有五六间屋子，正合姑娘们住。到底是老祖宗记性好，我们一时竟是都没想起。”
　　贾母笑道：“就是这处，惜春要去梨香院住，凤丫头，你把蔷薇院收拾出来让迎春、探春住。”
　　原本让三春住抱厦是为了照管起来方便，如今贾母发话，王夫人便不再多说。入冬前三春便从荣庆堂挪了出来，惜春带着乳母丫鬟住进了梨香院西厢房，自此与林家姐妹吃住皆在一处，更亲近了。
　　东边宁国府里梅花开了，便请这边府里过去赏梅，荣府主子们都去了，青婂推说头疼没有去。用了午饭正在午休时只觉不远处有引导之力，略有些惊奇，便随着这引导之力而去。悠悠荡荡只见宝玉在前面随着一美貌女子前行，青婂未去近处，只远远跟着。
　　青婂元神之力达真仙之境，敛去气息后，真仙之下便难以察觉。随那美貌女子走到一处牌楼，牌楼上‘太虚幻境’四个大字。过了牌楼是一处宫殿，上书‘孽海情天’四个字，青婂只觉不喜，却发觉此处有仙灵之气。入了宫殿，随着宝玉进到‘薄命司’配殿，见宝玉先开了‘金陵十二钗又副册’橱门拿出一册，首页上是一副浅淡的似云似雾的画，后有几行可能是字迹，只是乌突突看不个数，更别说辨认了，后边倒是有词有画，可宝玉并未细看便放下了。
　　又开了‘副册’橱门，拿出一册，打开后首页直接是空白一片。宝玉随后又取出正册来看，此册中首页颜色极浅，翻看后边也是着墨深浅不一。这美貌女子此时也是察觉这册子不对，未等细看便掩了册子，领宝玉出来。
　　随着宝玉二人来到后面，听见一众仙子说什么绛珠，什么生魂，而后宝玉开始饮酒，又有歌舞，只是尽演些痴情愁怨的曲子。青婂心里惦记着方才那个册子，听了一会儿便自回了薄命司，才欲打开橱门便触动了禁制。忙闪身回到宝玉处，殿内的歌舞已停，仙子们尽数紧张起来，那美貌女子忙挥手将宝玉送回，青婂便随宝玉一同回来了。
　　青婂回想只觉得这一处仙境有些诡异，不知仙子口中所说绛珠又是何人，晚间见宝玉仍是没甚心肺的玩闹便也不再细想。
　　一进腊月姑娘们这边便停了课，要等过了正月二十再开课，如此一来，每日在一处只剩玩儿了。这几日东边几处庄子收益账目连带一些东西陆续都送了来。这两年青婂每年让庄子上送两石胭脂米，三百斤上等银霜炭，一些干果和干制的海货、熏腊之物。各个庄子上平日出了什么好东西也会送到京里些，孝敬主子。
　　青婂分出一石胭脂米并一些熏腊之物让人送到扬州，除了每月一封的信件又将这一年来收集到的四王八公一派及朝中之事一并送往了林海手中。
　　这边青婂姐妹俩正与惜春、宝玉在前厅解孔明锁、九连环等物，便听紫鹃道：“周嫂子来了。”
　　周瑞家的进了屋，笑道：“三位姑娘，姨太太叫我送花来了。”宝玉听了便道：“什么花，给我瞧瞧。”说着放下九连环，拿过匣子来看，匣子里是六枝宫纱堆得假花。
　　青婂问道：“周姐姐是从姨妈处过来？这花迎春、探春可都有了？”
　　周瑞家的道：“都有了，这几枝是三位姑娘的。”宝玉问道：“周姐姐，你做什么到那边去了？”
　　周瑞家的道：“太太在那，我去回话，姨太太就顺便叫我带来的。”宝玉又问：“宝姐姐还在忙着学规矩吗？”周瑞家的道：“宝姑娘身上不大好呢。”宝玉听了便让麝月去问候，青婂、黛玉和惜春也谴了大丫头去，只说过两日去探望。
　　周瑞家的走了，青婂拿过盒子，让黛玉和惜春先选，二人选完后，青婂见匣子里剩了一枝石榴红的一枝洋红的便道：“这俩颜色漂亮，云儿一定喜欢，连翘，收起来给云儿留着。”
　　宝玉问道：“林姐姐怎么不留下自己戴？”
　　青婂笑道：“这花儿阿同人一般，须得寻个赏识自己的主子，为其效力，方才不会辜负了去。是以这两只堆纱花到云儿手里，最合适。”
　　黛玉、惜春知道青婂素喜钗环不喜绢花，如此说是在逗宝玉，只一旁偷笑，这会儿见宝玉煞有介事的点头，均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晚间，黛玉和惜春商量着明日去瞧宝钗，青婂道：“也好，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到时事情一多就不便过去了，便明日去看望吧。只一节，见了宝钗与参选伴读相关之事一概别提。”
　　瞧着面前两个小姑娘满脸疑问，青婂笑道：“本朝即便是秀女大选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超过一年的，不要说这更简单的伴读擢选了。年初下的圣谕，到这会儿薛家也没传出选上的话，十有八九是落选了，若提起来反倒尴尬，还是不提为佳。该歇下了，明儿一早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