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青婂》匙沉溪

5、入府下

　　贾母道：“今日大朝会，你两个舅舅尚未回来，你们先安顿下来再见不迟。”又问王熙凤安排的何处房舍，王熙凤道：“安排的梨香院。”
　　贾母与二舅母王氏皆皱了眉，王熙凤解释：“两位妹妹要守孝，梨香院清净些。且前时林姑父捎信来说林家大妹妹要打理林府事务，梨香院西边跨院有门通着后街，林府管事来往通报便宜些。再则两位妹妹带的仆从箱笼也不少，通街的小跨院也有十来间房舍，让嬷嬷丫鬟住进去也近便。”
　　贾母道：“如此倒也合适，带了几个人来？”严嬷嬷等人进来拜见贾母，旁人都磕了头，唯严嬷嬷与封嬷嬷行了福礼。青婂指着两位嬷嬷道：“这两位嬷嬷是母亲特寻来的教引嬷嬷，严嬷嬷曾是宫中内府女官，封嬷嬷曾做过一宫掌事女官。”屋内众人不禁注目，两位嬷嬷沉心静气，丝毫不乱。
　　贾母又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二等丫头予了青婂、黛玉，其他皆如迎春等一般，每人除乳母外，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大丫鬟并四个洒扫跑腿的小丫头的例，不足的补齐。
　　贾母命王熙凤带姐妹俩先去住处安顿，宝玉想一同到梨香院去，被二舅母拦下：“今日你要去庙中还愿，再不走要迟了。”
　　王熙凤领林家姐妹出了贾母后院，便是一个东西穿堂，穿过穿堂是一条甬路，有轿子候着。甬路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北边一个粉油大影壁，影壁后一个半大门，小小的一处小院。王熙凤指着笑道：“这是我的住处，少了什么使得用的、吃的玩的，只管来找我，丫头婆子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
　　三人上轿，甬路尽头是个角门，进了角门是上房后院，再往前出了另一边角门往北是个夹道，往北走到头，右边又有一角门。进了角门轿子方停下，下轿只见北边院落院门已开。步行入院，院中已收拾停当，王熙凤领着在院中转了一圈方才离去。
　　梨香院正房三间，后舍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十余间房舍皆设了炕。正房与后舍东间都是照闺房样子布置的。早有仆从将箱笼送来了，入府时陈德便随同行李来至梨香院等候。
　　青婂让陈德先回去，便命人开始收拾箱笼：“把预备各处的礼物拿出来，晌午要用。”又对严嬷嬷道：“嬷嬷将那匣中的银票再拿一半出来吧。”严嬷嬷拿出一墨漆匣子，打开点出一半银票拿出。
　　启程时匣中银票是两万两，行船途中贾府仆妇一番行为，青婂便让严嬷嬷拿出了一半，如今又拿一半便只剩五千两了。黛玉心知这匣子中的银票是要送与外祖家，做姐妹二人一年的花费，便问道：“会不会太少了？”
　　青婂笑道：“礼尚往来之事有咱们府里供着，你我二人日常吃穿用度加上嬷嬷丫鬟的花用一年也用不了三千两银子，余下的多给多少只看人情罢了。”
　　青婂在各处看了看道：“玉儿住正房，我住后舍。先把衣裳首饰收拾出来再收拾文房书籍，东厢瞧着是书房的样子便还做书房。”
　　这边正收拾着，来了个小丫头传话：“老太太那里要传饭了，请两位姑娘过去呢。”连翘给小丫头抓了一把大钱，小丫头欢喜得跑走了。
　　乘轿至贾母的荣庆堂，进入正屋，除贾母外只见三位同样妆束的姑娘，青婂见屋中宝玉不在自松了一口气。贾母笑道：“前晌你们这几个姐妹去上学了没见着，这会儿见见。下晌不必去上学了，你们一处说说话。”
　　三人迎上来见礼，青婂道：“我叫林槿，小字青婂。这是舍妹林柠，小字黛玉。”三人也报出名字，又互通了岁数便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
　　青婂细细打量三人，二姑娘迎春与青婂同岁，腊月生日便称青婂为姐姐，温和沉默，观之可亲。三姑娘探春与黛玉同岁，三月生日比黛玉略小些，顾盼神飞，见之忘俗。四姑娘惜春才四岁，正是玉雪可爱，青婂对她一笑，她便躲到迎春身后，然后又探出头来对着青婂笑。
　　厅内已备好午饭，众人进入后房门，已有许多人在此伺候，桌椅已安设好。珠大嫂子李纨捧杯，熙凤安箸，大舅母邢夫人、二舅母王夫人进羹。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与李纨不在此用饭，众人落座，李纨、凤姐立于案边布让。
　　寂然饭毕，青婂、黛玉依贾府规矩净手漱口，丫鬟又捧上茶来。林家尊养生之道，每饭后必过片时才吃茶，今见规矩不同，姐妹俩接过茶水，沾唇即止。
　　丫鬟将桌子撤下，众人方又落座说话，众人瞧着黛玉瘦弱些便问：“似有不足之症，常吃什么药？”青婂道：“因着守孝伤心，玉儿前时又病了一场，便更显痩些。如今倒不必吃药了，只在饮食上慢慢调养便是。”
　　贾母道：“如此倒好，吃药最易伤脾胃”
　　说话间茶果已摆上来了，王熙凤又问：“安顿的如何了？有什么缺的短的只管同我说。”青婂尚未说话，只见王夫人开口问她：“凤丫头，这个月的月钱放完了没有？”凤姐道：“放完了，前晌到后楼找缎子，找了半日也没见太太说的那个，想是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该随手拿出几匹给你两个妹妹裁衣裳。”凤姐道：“我倒先料着了，早预备下了，等太太过了目就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青婂嘴角微扬，拿过严嬷嬷手中的匣子，送到贾母跟前：“外祖母，这匣子里是五千两。”贾母道：“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收回去。”青婂将匣子递给一旁的丫鬟道：“这是我与玉儿的一点心意，也是爹爹的意思，外祖母收下便是。”
　　青婂又将准备好的表礼一一送出，给两位舅舅的是林海准备的，剩余的都是姐妹俩商量着备的。贾母处是青婂与黛玉亲自做的一件抹额和一双鞋外加一株老参，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皆是一套赤金首饰，李纨是一套青玉首饰，三春是每人两柄香扇、两件玉饰、两个香袋，宝玉、贾兰每人一方端砚、一方上好松烟墨，两刀玉版宣，贾环、贾琮则只有砚墨两样，贾琏处是一枚雕工精致的上品和田玉佩。
　　青婂只留下给两位舅舅的礼物，预备拜见时奉上。宝玉、贾环的礼物由王夫人代收，贾兰的交给了李纨，贾琮的交给了邢夫人，贾琏的由凤姐带去。
　　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姐妹俩去见两个舅舅，邢夫人忙起身笑道：“我带两个外甥女儿过去，到底便宜些。”贾母点头：“正是呢，你去吧，不必过来了。”又对王夫人等道：“你们也去吧。”
　　众人作辞退出来，只留了迎春姐妹陪贾母说话。邢夫人带着青婂、黛玉出了垂花门，坐上一辆翠幄清油车，径直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国府正门，入一黑漆大门，至仪门前方下了车。进入院中，瞧着似是荣国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进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房皆小巧别致，且院中山石树木皆好。
　　一时拜见了大舅舅贾赦，青婂奉上一柄古扇，之后两姐妹坐方才的车回到荣国府，由两位嬷嬷领着过正院荣禧堂往东至二舅舅贾政处。
　　小正房内贾政、王夫人皆在，姐妹俩拜见了二舅舅并送上一本古籍后告辞出来，王夫人送出来，至后廊处王夫人道：“有句话嘱咐你们，你们那三个姐妹倒都是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偶然一玩笑，却都有个尽让的。只是我那宝玉，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他与旁人不同，自幼老太太疼爱，原是和姐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姐妹们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若一日姐妹们和他多说一句，他心上一喜，便生出许多事来。所以嘱咐你们别理会他。她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疯疯傻傻，只休信他。”青婂姐妹俩一一应下。
　　两位嬷嬷领着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便是凤姐院所在的甬道。回到荣庆堂，同贾母并迎春姐妹说话，用了晚饭没多久便告辞回到梨香院。
　　正房外间内摆着很多盒子，严嬷嬷道：“这些礼物是这府中各房送来的。”
　　青婂随意看了看，便让人登记了放起来。
　　贾母身边分派来的两个二等丫头也已经到了。见姐妹俩回来便来见礼：“见过两位姑娘。”左边年纪略大些的丫头看着更沉稳，右边这个圆脸的瞧着更活泼讨喜些。
　　青婂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府里伺候多久了？”
　　沉稳些的丫头回话：“我叫鹦哥，今年十二，进府四年了。这是春纤，今年十岁，进府三年了。”说罢又捧上一个小巧的锦盒，“这是老太太让我带来给姑娘的。”
　　青婂打开锦盒，里面是鹦哥和春纤的身契，看来今日王夫人的做派不只入了青婂的眼。青婂将锦盒交给严嬷嬷方道：“鹦哥就伺候玉儿吧，春纤来我身边。”
　　二人点头应是，青婂又问严嬷嬷：“嬷嬷，西边小跨院收拾的如何？房舍有富余吗？”严嬷嬷道：“大大小小十来间，有个小厨房，我让人收拾出来了，另挑了靠院门的一间大些的屋子做库房，刨去我们的住处还有两三间的富余。”
　　青婂道：“安排下，她们俩也住过来，贴身伺候的，住的近些好。今儿我与玉儿同住，你们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