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赤井秀一乙女短篇集》条秀

7、《时间里的鱼》04

　　四月，天气回暖。我逐渐适应了大学的生活，也终于安顿好了自己的住所。
　　学习生活比想象中的要更忙一点，不过这样也好，能让我花更少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除了没办法推掉的聚会之外，大部分的业余时间我基本都用来睡觉或者是兼职，毕竟我还欠着西川一笔钱。

　　兼职所在的店是一家普通的家庭餐厅，规模不大，但高峰期时依然很忙，虽然厨房里的活儿完全帮不上忙，但厨房外的事情还是能做得井井有条，并且能吃上美味的员工餐对我来说也是一件美事。
　　主厨长野是一位看上去很严肃的大哥，常年待在厨房里的他皮肤有些粗糙，手上也隐约可见地有一两处刀疤，身材微胖，休息时会在店里的空位上坐着看手机，除了必要的交流外，我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过其他的话。

　　周六，我很早就到了店里，正好碰上了前脚刚到的长野。简单地打了招呼后，我到准备室里换了工作服出来，而长野则烧开水泡了一杯茶坐在厨房外面，盯着手机皱起了眉头。
　　“今天那家伙说会晚点到啊……”他嘀咕着突然抬起头，目光正好抓到了不远处的我，“话说你刀功怎么样？”
　　第一时间就摇了摇头，“不……完全不行。”
　　“简单的蔬菜应该没问题吧！”长野站起身向我走来，“切菜也能缓解压力的！”
　　“……压力？！”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我被长野带进了厨房里，洗净双手后，菜板、刀和一个茄子摆在了我的面前。
　　“总之我们先来测试一下吧。”
　　“那个……”我毫无底气地看向他，“这个要切成什么样子的呢。”
　　长野的嘴角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下，我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开始痛骂我一顿。不过好在他只是拿起刀示范性地切了几块，“就像是这样。”

　　左手按住茄子，每切一刀滚动一定角度，这样就能切出形状规则不一的块。看上去是很简单，但不知道实际做起来怎样。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切，虽然速度不及他，加上被人盯着就觉得很紧张，但还是像模像样地切完了半根茄子。

　　“这不是很可以吗。”他喝了一口茶，“就是慢了点。”
　　我笑了笑表示尴尬，但手中的刀没有停下。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缓解压力的感觉？”
　　“嗯？还好……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压力来着。”
　　“不是吧，”长野拿出了一些蔬菜放进水槽里，“我一直以为你情绪上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好像眼里无光的那种。”
　　刚说完，他关掉才打开的水龙头：“啊抱歉，这么来形容你。”
　　“是这样吗？”我摇头表示没关系，“可能是我们交流得太少。”
　　“停一下！”长野突然看着案板喝止了一声，“还是你来洗菜吧，我来切。”

　　看着即将落下的锋利刀刃差点就要挨到手指，我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或许从一开始就该这样。

　　实际的长野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肃，他的刀功非常了得，边切菜还边讲了许多关于他的过去。比如高中没读完就出来当了厨师学徒，比如碾转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定居到了这里，还有一开始也和我一样烂的刀功。
　　“一开始啊，我可是连一条鱼都不敢杀的！”长野笑着，手里却精准地片好了一盘鱼肉。

　　帮忙的人终于赶到后，我放下洗好的蔬菜向厨房外走去，路过水箱时我看了一眼里面自由游动着的鱼群，不知下一次来的时候它们是否还好好地活着。

　　说起来记忆中也有个叫「赤井秀一」的人，见到我的时候大概率会先来一句“看来你还好好地活着啊”这样的话。
　　合情合理却又令人不那么愉快。

　　月底，气温进一步升高，赶在不用兼职的傍晚回了一趟西川家，拿了几件入夏穿的衣服装进准备好的提包里。然而，粗心大意之下却忘了看一眼天气预报，去车站的途中才走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就近跑进了一家咖啡店——也就是新年时我所在的那家。
　　因为想着正好有些饿了，加上也是熟客，如果之后雨还是没停的话，找店里借一把伞应该问题也不大。

　　还是老样子的松饼和红茶，自从去上大学后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吃到这些东西，依然是记忆中不变的味道。之前偶尔也看见过店里的甜点师，是一位看上去很活泼的女士，这让我不禁想到了形象上有一点凶凶的主厨长野，这种反差让人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不过我的笑容很快就在下一秒僵住，并不是怕被熟识的店员看见我突然的傻笑，而是我正好注意到了站在店外的一个熟悉的背影。

　　穿着深色风衣，拄着手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购物袋，以及头上的那顶黑色针织帽。
　　我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那一定是赤井秀一。虽然猜到了他可能就住在这一带，但完全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碰上他。
　　他在那里做什么呢？是和我一样没有带伞的正在等雨停的倒霉蛋吗？好像也想不到其他更恰当的理由了。

　　视线转向眼前剩下的最后一块松饼，香甜的气息似乎仅从视觉就可以传达到内心。

　　“如果不是刚好下了这场雨的话，或许也不会见到他吧。”我不禁这么想。
　　火灾后在医院天台的那天，他也曾提醒过我就要下雨了。

　　简直就像是「雨男」一样。

　　我快速喝掉了最后的红茶，向店里借了一把伞就跑向了门外。虽然这场「在未来里相遇」来得比预想中的要突然得多，但也不能忘记对这位正好需要帮助的老朋友打个招呼吧——
　　“好久不见。”
　　四个月前新年的那个夜里，提着同一个提包的我也正是在这里和他慌慌张张地道了别，直到最后也没能问出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认出了我的赤井流露出一丝平静的惊讶，他不自然地撑着手杖侧了侧身子，看起来想要说什么，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糟糕，下雨了啊——”
　　及时阻止了他想要说出来的话。

　　“你……今天是上学的日子吧？”这位许久未见的朋友打量着我的着装，但显然我并没有穿校服。
　　“我已经毕业啦，现在在读大学。”
　　“这样啊。”他又看向外面的雨，“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
　　“你，是在这里等雨停吗？”
　　“是的，没有伞。”他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并且这样也不方便撑伞。”
　　毕竟另一只手上也还提着东西呢。

　　我晃了晃手中刚借来的雨伞，“如果你住的地方不远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赤井一笑，“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热心的人。”
　　“嚯？”
　　听罢我扫兴地扯了扯外套的下摆，看来这次也不能从这块木头身上问出什么了。

　　“后来我去了北海道。”
　　正想着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对话时，赤井却冷不防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欸？真的吗？！”
　　我震惊地反问道，同时街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雨依旧没有停。

　　他没有回答我，毫不犹豫地向外迈开了脚步，雨水落在了他深色的风衣上。
　　“怎么回事啊这个大叔！”
　　我骂了一句，迅速打开伞跟了上去，追上他的同时将雨伞撑过了他的头顶。赤井没有停下，我也就跟在他的身边，在这街道上形成了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组合。

　　结果是就这么一路走回了他的住所，正如我预料的，这里离那家咖啡店并不远，但因为赤井的腿的缘故，我们还是走了很久。

　　他住的地方是比想象中要高级得多的公寓，我抬起伞沿从大楼外向楼上望去，“难道赤井是有钱人吗？”
　　“雨。”
　　因为抬起了伞，所以有雨水落在了脸上，忽略了我的问题的赤井只是简单地念了这么一个词。
　　我撇撇嘴，重新撑好了伞，和他一起走进了公寓楼里。

　　“你不着急回去么？”
　　“没关系，并且我想听一听北海道的故事呢。”
　　他按了电梯，“毫无防备心啊。”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似乎听到了身旁赤井轻轻的笑声，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开门走进屋内，果然是高级公寓，词穷的我除了“高级”似乎也说不出其他的形容词，赤井拿出了客用拖鞋，然后提着他买的东西走向了另一边，我跟了上去，才发现那里是厨房。
　　“哇，是要准备晚饭吗？”
　　“不然呢？”他依次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些蔬菜和肉类，“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可以哦，能赶上末班车就行。”
　　习惯了吃学校食堂和店内员工餐的我，对赤井的手艺也有一点好奇，不过他会做饭这一点就足够让我震惊了。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开始在厨房里做准备，虽然我的刀功依旧没有任何进步，不过帮忙做点其他事的话还是游刃有余的。

　　“你真的去了北海道？”
　　“是的，那里的鱼挺好吃的。”
　　“不是说这个，”我将手里的菜叶撕成了两段，“我是问，你会觉得那里冷吗？”
　　“不冷。”赤井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水龙头往一个水盆里接水，“看来你的提案并不奏效。”
　　“那可真是遗憾。”
　　我看着眼前这个温感出了大问题的男人，竟莫名地为他感到一些难过。

　　“不过，北海道的鱼吃起来真的不错。”
　　盆里的水过了大半，赤井很快拿出了购物袋里最后的内容——一条鲈鱼。

　　他把鱼放入水盆中，刚才看起来还毫无动静的鱼瞬间摆起了鱼尾绕着盆的边缘游了大半圈。

　　“嘶……”我被突然溅起的水花吓了一跳，“是活的啊！”
　　“这样的比较新鲜。”
　　“可是……”虽然没有实操过，但我觉得鱼的处理是一件非常考验技术的事。

　　“要不要试着抓住它？”赤井看着我，又指了指水中的鱼。
　　犹豫了一两秒后，我抱着怀疑的心态用手指点了点水面，但它很快就敏捷地游动了起来。

　　只不过是一条鱼！我看准了机会双手没入水中，握住鱼身将它捞了出来。

　　但接下来这只小小的生物的反抗却让我难以招架，它奋力地在我的手掌间挣扎着，那种触感和力度透过掌心传达至全身，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也许是惊吓，也许是大意，鱼很快就从我的手里挣脱，翻转着身子摔落到了地板上，但即使是这样它也仍然在不息地跃动着。

　　我盯着还留有刚才那种触感的掌心，不觉间愣了神。

　　“可以再把它抓起来吗？”赤井问。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发出一声鼻息，很快就从地面上抓起了那条鱼，简单地在水中过了两下后，将它横在了案板上。用右手按住鱼身的后半部分，然后左手拿起菜刀，横面对准了鱼的头部准备发力拍下。

　　它会死掉。
　　这也许是生命无论如何抗争都改变不了的结果。

　　“但你要好好地活着啊。”
　　刀落下的前一刻，即将夺走它生命的赤井却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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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完了，我开始究极意识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