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赤井秀一乙女短篇集》条秀

6、《时间里的鱼》03

　　新年的记忆很快就被时间冲淡，一度沉浸在喜悦氛围中的人们也迅速地回归了无尽的日常。

　　三月下旬，即使没有抱着期待的心情，满街的樱花照例开放，毕业式也如期而至。
　　在走完了毕业典礼、同学合照、互相问候等一贯的程序后，我找了个时机回到教室里，将自己的课本和物品收拾了一番，不经意间抬起头时，看见了黑板上同班同学写下的留言和祝福。

　　「恭喜毕业！」
　　「佐久间老师，我喜欢你！」
　　「往后也要一直努力哦~」
　　「今年一定要交到女朋友！」
　　「希望山口那家伙能成功交到女朋友(笑)」

　　我稍微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位山口同学是谁。一个分班第一天就顶着一头灰绿色头发来上学、后来在年轻班主任佐久间的严肃教育下没过多久就染回了黑发的高个子男生，座位我记得是在……我转身准备向教室的左后方看去，但很快又中止了这个行为，因为突然察觉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
　　无论是山口同学也好，井口同学也好，我们原本就是没有什么「联系」的存在，而过了今天，这样的联系就更是不复存在了。
　　我重新看着黑板上一句又一句的留言，不知不觉中也走上讲台拿起了一支粉笔，在一块空白的地方落下了笔——
　　我打算写下「再见」这个词。

　　然而，粉笔刚接触到黑板的瞬间，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我立刻将粉笔藏在手心里，转过身迈下了讲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我循声望去，不料正好就是那位山口同学，看来直到现在头发也一直是黑色的呢。

　　“那个，你有看到……美纪同学吗？”扶在门边的山口同学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道，看来确实是跑得很急。
　　因为班上只有一个名叫美纪的，所以我很快也就明白了他是要找谁。
　　“我刚刚在篮球馆外面有看到她，应该还在那边拍照吧。”
　　“谢谢！”
　　声音和脚步一起飞了出去，看这个样子，一定是要去告白的吧。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我在心中默念着，再次看向了刚才自己在黑板上落笔的地方，粉笔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白点，白点上方也有一行留言，虽然字迹潦草了点，但并不影响阅读。

　　那里写的是「在未来里相遇」。

　　对我们这样的高中毕业生来说，就像是那些正在盛开着的樱花一样温柔而天真美好的句子，我看着手心里不知何时已被折成两段的粉笔，放弃了原本想要写在那里的有着完全相反含义的留言。

　　“总而言之，恭喜毕业吧。”

　　我抱着装有杂物的箱子回到了西川的家里，由于他的父母长期在外出差，加上读大学的他很少回到这里，所以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几乎是只有我一个人住。不过随着我马上也要进入大学，这段维持了将近半年的借住生活也差不多该要结束了。
　　靠着以往的兼职积累下来的存款加上西川的帮助，我成功找到了性价比很高的公寓，要搬出去的准备工作也在逐步进行了。对他表示由衷谢意的同时，内心深处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关上门，将纸箱放在身侧，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放松自己的双手，然后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这时我才注意到西川上午发过来的消息，说是为了祝贺我毕业，今天会回来一起吃晚饭。虽然产生了想要拒绝的想法，不过因为觉得麻烦还是什么都没说。

　　下午，当我正无聊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时，玄关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起身走过去，看见了提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的西川，换好鞋子衣服后，他也是热情满满地就奔向厨房开始了晚餐的准备工作。
　　太长时间没有见过面，我差点忘记了这个人十分擅长料理。不过因为我被严正警告了不许插手甚至不许靠近厨房，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客厅里。

　　逐渐感觉到无聊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书本什么的不方便全部带走，所以我清理了一些出来，捆扎好后放进箱子里搬到了西川家杂物间的门口。

　　长期无人使用的杂物间积了些灰尘，里面放置着一些用不上的椅子和可能已经坏掉的家电，还有几个大的纸箱。我将贴有自己姓名的箱子找了个空地放下，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在一旁的杂物上方看见了几个包装袋，一眼就能看出那里面装着的是线香花火。
　　关于这样的烟花的记忆，似乎早已停留在了某个遥远的夏天。

　　烟火和樱花都一样是美丽的事物，即使转瞬即逝，但也会在下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展现在人们面前。它们可以没有负担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可以被人们期待着、等待着又一次降临。
　　“真好。”我用手指拂去了包装袋表面的灰尘，喃喃自语道。

　　晚饭一不小心就吃了很多，收拾完毕后，我坐在庭院里发起了呆，楼上的阳台传来西川在通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明天有什么事要处理。

　　“今天就要赶过去吗？”
　　我看着在客厅整理着背包的西川，坐在外廊上问他。
　　“嗯，临时通知明天要去实地考察，一早就要和大家一起从学校出发，可能需要呆上一段时间。正好今天也回来了，还能拿点行李。”他挠了挠头，“对了，你大学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之后直接过去就行。”
　　“那就好，搬家的事情也可以慢慢来。”他露出爽朗的笑容，一边继续往包里塞着衣物。

　　说到搬家，我想起了杂物间里的那些线香花火，看上去已经放置了有一些时日了，是在我搬来之前就已经放在那里了的么？
　　“那个，”我出声问道，“我看到杂物间里有一些烟花。”
　　西川愣了一愣，“啊，那个是……之前同学到家里来玩的时候买的，不过没有用完，后来就一直放在杂物间里了。”
　　“放久了小心会受潮哦，很可惜的。”
　　“实际上啊，”西川放下包走了过来，他将落地窗开大了一些，“那些是爸妈藏起来的，因为他们觉得你可能会抵触与火有关的东西……”
　　即使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因为我是从火灾里逃出来的人，直到现在我的身上还留有不可磨灭的火灾的痕迹。
　　果然，西川的父母也和西川一样，他们的温柔对我来说都太宝贵，也太沉重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我笑着回复他，“火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就好。”
　　西川跟着我一起笑了起来，但他的笑容里却带隐藏着一丝苦涩，或许他还是觉得我只是在逞强吧。
　　“那些烟花我可以拿出来玩吗？”
　　“可以。”
　　“还有，今天谢谢你啦。”
　　“嗯，也恭喜你毕业。”

　　西川出门后，我返回杂物间里拿出了一袋烟花，然后在厨房里翻出了一盒火柴来到了庭院里。

　　点燃的同时，金色的火光从烟花的末端迸发，它们形成小而明亮的花簇，闪耀着向上方延伸着，照亮周围的一小块空气。
　　我看得入了神，但烟花很快就燃尽了，庭院里又恢复了刚才的昏暗。
　　手忙脚乱地又划燃火柴后，火光又一次亮起。

　　“烟花啊……”
　　我抬起头，夜空中并不存在的烟花却唤起了我的记忆。

　　那个第一次见到我，就似乎看穿了我的男人。我想起了偶然间和他一起看的新年时的烟花，还有他告诉了我他的温感有问题的事情。

　　他的名字？
　　没有记错的话……我立刻起身再次向杂物间跑去，从下午刚放进去的箱子里翻出了当时的那本英语笔记。

　　「赤井秀一」
　　这是他的名字。大概也是唯一一个，感觉到了我身上的那股强烈地追求着死亡的气息的人。

　　只要斩断了所有与他人的牵挂与联系，人就能像顷刻间的烟火一样毫无顾虑地消失于人间吧。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教室黑板上的那句「在未来里相遇」，笔记本从脱了力的手指上中滑落，迎面扑向了布满灰尘的地面。

　　他有没有真的去北海道呢，我不禁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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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意识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