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天使》林武飞

9、破茧的蛾

　　幸福总是相同的，但是不幸却有所不同。

　　经历了过去的种种，林玉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拥有幸福的感觉。它是那么的真实，可以通过视觉、嗅觉、听觉、触觉，甚至是味觉来影响一个人。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亲手递过的一个馒头、一杯温水，都会让人心动不已、回味无穷。

　　“你们瞧，林玉又在发呆了！”晓晴不满地叫嚷到。

　　“哎，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同学女甲感叹道。

　　“什么女人女人的，多难听啊！应该说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才对。” 同学女乙反驳道。

　　接着，就听见女孩子特有的哄闹声乍起。

　　林玉并没有参与她们的哄闹，只是愣在了当场。

　　自己还算不算是女孩子？非处子之身的自己还算不算是女孩子？

　　本来想将那个秘密永远地埋藏在心底，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女人还是女孩子？这个问题让她如何回答？向阳，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会不会因为这个和自己分手？

　　吃饭、自习、周末，只要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两人总是甜甜蜜蜜地粘在一起，直到学期末。

　　这一天，林玉接到一个电话。

　　“功课忙吗？”

　　“嗯。”

　　“早就想去看你，可是工作太忙了。刚到新的公司，所有的东西都要花时间去熟悉。”

　　“嗯。”

　　电话那头静了一阵儿，接着问道：“想和你见面，有空吗？”

　　“没空。”林玉在心里回答道，可是嘴上却说：“今晚七点。”

　　本来断了联系一年多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一刻，林玉便知道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这次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他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无限期地拖下去，不如快刀斩乱麻。

　　X市最著名的地下酒吧。

　　林玉不知道为什么冷言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见面的地点，不过那个抱着吉他的无名歌手的确唱得很好。他那沧桑的声音、忧郁的眼神，让林玉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么早就到了。”

　　熟悉而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玉转身，望向那个一年多没有见面的继兄。他还是那么的酷，眼神仍旧冷漠的想让人逃开。可是，这一次林玉不能逃，至少现在这一刻不行。再次迎上他的目光，林玉不得不承认，他更加成熟了。墨色的西装、雪白的衬衣、蓝色的条纹领带，令整个人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你，变了。”冷言说道，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变老了？”林玉自嘲地反问道，口气里却没有一份不满。

　　“变勇敢了，也，更美了。”冷言回答道，眼神突然变得深邃，那一抹笑容也不知何时离开了嘴角。

　　林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下头去喝饮料。

　　“怎么不说话？”冷言再次开口问道。

　　林玉想“就是现在”，于是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有男朋友了。”

　　冷言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扬起一抹笑意，说道：“先别说这个，想喝点儿什么？”

　　这下轮到林玉愣了。本以为说出这句话，闹上一场，完了就可以走人的，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想谈这个话题。这下该怎么办呢？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

　　“怎么，这么久没见了，连聊天都不肯赏脸？”

　　冷言语气缓和，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林玉一咬牙，接受了邀请。

　　一杯、两杯、三杯……

　　林玉已经记不清冷言到底喝了几杯。只是，这算哪门子的聊天啊！一个只顾着给自己灌酒，另一个则坐在一旁看。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午夜十二点，时钟敲响后，林玉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手腕瞬间被一个冰冷所桎梏，林玉惊讶地回头，看向那本以为已经醉倒的人。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住址。”

　　林玉想了一下，接着慢慢地伸出手去，接过了名片。

　　“还没有告诉他吧？”冷言突然问道。

　　林玉不明白冷言的问题，只能迷惑地望向他。

　　“我们的事，还没有告诉他吧？”

　　为什么？他不是醉了吗？怎么还能提问，还能在最后的时刻给林玉致命的一击？！

　　林玉奋力地将手从冷言的桎梏中抽出，转身奔向门外。

　　出了酒吧，一阵冷风迎面而来，重重地划过林玉的脸颊。一丝清明瞬间被唤回，于是林玉停下脚步，大口地呼吸起来，希望风能将体内的浑浊之气一并带走。

　　过了一会儿，当林玉镇静下来准备离开时，却惊讶地发现向阳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怎么现在才出来，我都要冻成儿冰棍了。”

　　向阳抱着胳膊抱怨着，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泄漏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望着向阳那灿烂的笑容，林玉觉得眼睛快要被灼伤，全身快要被烤焦。于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只能歇斯底里地喊叫到：“我不是处女，早就不是了，在高三那年就已经不是了。”她以为这样做，向阳就会失望地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面对眼前这种灿烂的笑容，再也不用内疚，也再也不用对未来感到恐惧。

　　在寒风中立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向阳有些懵了，可是，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笑了。

　　“我爱的就是你，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说完，他将林玉一把环入自己的怀里，紧紧地。

　　那一晚，他们没有回宿舍。那一晚，林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飞蛾，即使明白面前的是滚烫的火焰，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前去，因为在心底，某一处，有东西正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