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天使》林武飞

7、天使石心

　　时光飞逝，两个星期的时间转眼即失。

　　林玉和小梅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个星期，两人各怀心事，心情却大不相同。

　　“林玉，明天你爸妈就回来了，我好舍不得离开啊！”

　　“哦。”

　　小梅就知道林玉是个要重锤敲的，于是继续提示道：“你也想我在这里陪你，对不对。”

　　“啊？”

　　本来以为林玉她只是个烂鼓，可是没想到这面烂鼓连重锤也敲不响。于是，小梅顾不得脸面，叫嚷道：“哎呀，你别哦哦啊啊的了。去跟你爸说说，让我留下来多住些日子，最好是到毕业，好不好？”

　　“啊？哦！这不是我的家，这事儿你还是去问冷阿姨他们吧。”

　　林玉还真是呆得可以，不过她的话还是给了小梅一些启发。

　　“是这样啊。那，我去求冷哥哥，他一定会同意的。喂，你有没有发现，我才来了两个星期，你们俩儿都胖了一圈了？”

　　冷言有没有发福林玉可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裤腰的确变的有点儿紧了。

　　“怪不得，我觉得裤子变小了呢！”

　　“白痴！”

　　小梅翻着白眼离开了林玉的房间，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现在她要进行的，可是决定性的一役。

　　十分钟后，小梅垂着头走出了冷言的房间，脸上还残留着水渍。

　　第二天一早，小梅便离开了林玉家，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过这个门槛。

　　接下来，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吃饭、睡觉、读书、考试……

　　直到高考结束，一切都还算是正常。不过，谁知道呢？风暴的前夕，一切也是平静的。

　　这一天，林玉接到了T大发来的通知书。

　　“玉玉——”

　　爸爸红着眼喊道，声音有些哽咽。

　　“嗨，这可是大喜的事儿，应该高兴才对，你怎么——”

　　冷言妈妈想要缓和气氛，可自己却也忍不住红了眼。

　　“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世界顶尖的学校，进了也没意思！”

　　见三人都红了眼，冷言在一旁泼起了凉水，一时间惊的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冷言妈妈才回过神来，对儿子喝斥道：“你胡说什么啊！T大可是全国重点，排名比你那S大还靠前呢。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儿胡闹！”

　　冷言并不搭理自己的妈妈，只是盯着林玉，问道：“你真的舍得离开这儿，离开养你的父亲？”

　　听了这话，三人心中都是一惊。本来，进入T大那就意味着离开父亲。林玉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离开这里的念头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让她无暇顾及其它。以至于离别在即，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了那份不舍。

　　“小言，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你林叔叔我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我不奢求她留在我身边，只求她一生幸福快乐。”

　　林玉爸爸打破了沉默，静静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父亲对女儿的爱。

　　听完了爸爸的话，林玉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本想走上前去拥抱爸爸，可是走到一半，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言言，你这是干什么？！”冷言妈妈惊异地问道，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拉住林玉。

　　冷言并不打算回答，只是拉住林玉的胳膊，拼命地将她向大门外拉。

　　“你放开我！爸爸救我，救我！”

　　听到林玉的呼喊，冷言妈妈拔腿就要追，可是却被林玉爸爸拦住了。

　　“老林，你说他们这么出去，会不会有事啊？”

　　“放心吧，你自己的儿子还信不过吗？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林玉一路反抗却没有什么成效，直到被冷言一把丢进了轿车。

　　“你想干什么？”

　　林玉心中充满了恐慌。她不知道冷言为什么会发怒，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不来制止冷言的疯狂行为，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呜——”

　　轿车被发动，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开出了车库。

　　反锁的车门边，林玉的心一点点地沉到了谷底。“不就是满足一下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再疼一次，再吃一次药。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自由了。”她想。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下车。”

　　冷言站在车外，向林玉发出命令。

　　“到了吗？” 林玉在心中问道。虽然想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事到临头还是经不住地颤栗。

　　这是一个偏僻的海角，四周没有一个人影，除了林玉和背对着她站在山崖边的冷言。

　　风声、浪声，混乱的冰冷不断地向林玉袭来。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感到一丝畏惧，却又在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果然是个胆小鬼。不敢做吗？只要轻轻地一伸手，那个毁了你清白的凶手就会永远地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冷言转过头来，轻蔑地看着林玉，说道。

　　他的话让林玉又惊又怒，可是，她却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做。

　　“来吧，机会只有一次！” 冷言催促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这愤怒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冷言没有去想，也没有时间去想。

　　面对冷言的愤怒，林玉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海面。

　　“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见林玉无动于衷，冷言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来，双手抓住林玉的肩膀，疯了般地摇晃，就像是要将一个陷入昏迷的灵魂从眼前的躯壳里唤醒出来。

　　“我不能那么做。”林玉隐忍着摇晃带来的不适，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你怕杀人偿命？我不用你偿命，你动手吧，动手吧！”

　　说完，冷言拉起林玉的双手，将它们放在自己的胸前，向崖边走去。

　　“不是的！”林玉拼命地挣脱冷言的桎梏，接着说道：“是因为我爸和你妈。我不想你妈妈失去唯一的儿子，更不想我爸因为你妈的伤心而难过！”

　　“我妈，是个好人？！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简直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林玉不明白冷言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应，只能静静地望着他。

　　“你说她是个好人？好，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心目中这个好人做得好事！”冷言恶狠狠地说道，“二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你脚下的这个地方，我妈把我爸一把推了下去！”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一闪，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亲眼目睹着那一幕，那可怕的一幕。

　　“我的爸爸，我的亲生父亲，她的丈夫。你说，她是个好人吗？她是吗？”

　　面对冷言哽咽的质问，林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做梦也没想到冷言会有这么一段痛苦而可怕的记忆。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不是她的。于是，在思考了一阵而后，她平静地回答道：“她可能有自己的理由。”

　　“理由？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杀人？丈夫喝醉了不回家，还是有别的女人？”冷言反问道，“她有她的理由，那我呢？我三岁起没了父亲，被人嘲笑、被人捉弄。我的乳牙有几颗是自己掉的，几颗是打架时掉的，你知道吗？她知道吗？”

　　说到这里，冷言扯出一抹冷笑，“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用我爸的钱去找男人。那些钱是带血的，带着我爸的血，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说到最后，冷言转身面向大海，呼喊，疯子一般地。

　　望着那孤单而消瘦的背影，林玉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可是，仅此而已。她不是上帝，也不是观世音，不能不顾自己的死活去解救别人的苦难。于是，她转身，准备离开这疯狂的人，这疯狂的一切。

　　“为什么要离开我？”

　　感到林玉的离开，冷言突然转身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留下。”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林玉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前方，迈开腿，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