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时间穿越）》草上扶人

70、第 70 章

　　他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豆槿看他几眼，又把视线移向别处。

　　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世界的节日。豆槿仔细观察街道，发现这里的街景布置和部分古镇旅游景点没什么两样。街边的店铺大多开着，有卖吃的用的和应景的节日玩具的，也有内置堂食供游人歇脚停留的，这些是大商家；小商家呢，把自己垂挂招牌的板车安置在人流量大的路口和位置，现在游街的人少了些，他们就有意识地挪换地方。

　　豆槿想起来那个昏暗屋子里爱哭的小女孩对她说过的这个世界的节日的样子，她的那些曾经给了她希望的话如今真实地再现在她眼前了。只是现在看到这些情景的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还在不在老地方，有没有在等她去救她们。她明明和那个小姑娘约好了要送她回家。

　　府衙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她们，希望是某种幸运降临在了她们身上，让她们再次碰到了逃跑的机会，并且成功逃脱了。

　　金属器具磕碰的钝响忽然从附近传过来，砰砰响了两声，把豆槿从过去的经历中拉了出来。她侧头找了找，看见了声音的来源。是长柄铁勺和金属锅炉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豆槿看到有白烟从被搅拌的锅炉中升腾起来，锅炉与架在底下的小火炉相贴的缝隙中透出暖红的光。

　　食物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从那边飘过来。豆槿的肚子应景而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饿了。

　　可是她没有钱。

　　豆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成功强制自己别开眼。她再次看向过艰，看见他的表情开心得仿佛一点都还不饿。

　　看来她们今晚确实应该来，过艰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得多。

　　他们两个的位置分开得有点远了。豆槿走快两步和他靠得近了一些，调整自己迈步的速度跟着他。

　　豆槿主动出声问：“你以前有参加过这样的节日吗？”

　　过艰点了点头，视线跟着河里漂动的河灯回答说：“师父你又忘了？我们一起参加了好多次呢。”

　　“我忘记了。”豆槿佯装自己还是他嘴里说的那个“师父”，她和过艰谈话的时候经常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说他才会情绪稳定地继续和她说话，“那几次也都是这样的吗？”她问。

　　“也不全是。”他想了想才继续说，“有几次的活动可大了呢，还有花船和演出。有一次我们乘着小船登上大船，在大船里绕着水中的舞台看戏。那台子是漂浮在水上的——”豆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河里，有几盏河灯正顺着水流一上一下，“——像现在漂在水里的灯一样。小师弟闹着要踩上去看看，不听你的劝。”豆槿突然意识到他正在说自己的过去，这是过艰第一次说起除了他师父以外的过去。

　　他的语气逐渐深沉平静，大概是触景生情。豆槿不出声，在他旁边凝神听，心想也许能从他的话里获知找到他师父的关键信息。

　　“船主人同意了，让他踩了上去。他胡闹般跳了跳，只想向你证明他很安全。谁知道恰好隔壁那条船里有人吵了起来，不慎落了水。他们不会水却还在水里互相撕扯，好几个人跳下去救他们。有船为了避开那些人紧急调转方向，结果船身撞到台子，台子顷刻就翻了。台子上的人也都掉进了水里。”

　　他在话语最后喃喃重复了两遍“小师弟”，豆槿以为会接着讲，就等着他继续说，结果他非但不说了，还突然沿着身前的台阶向下走，走到了河边的最下面一级。

　　过艰快速蹲下身，没有防护地伸长手臂尽力朝河内探去。豆槿见状赶忙也下去，想要拉住他。

　　在她的手刚碰到过艰背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拉住他的时候，过艰蹭地站起来，把湿嗒嗒的手举在豆槿眼前，向她展示自己手里亮着的灯。

　　“小师弟就像这样被师父你捞了起来。”他天真地笑着，把灯朝豆槿举近一点给她看。

　　灯里的光因为长距离位移不可控地摆了摆，火苗顽强地贴底又蹿高，一闪一闪地跳着。

　　豆槿有些怔愣地看向和她视线持平的花灯，再看向花灯斜上方被闪烁的灯光映照着的过艰的笑脸。他取灯的时候沾上的水正顺着他斜举的手臂滑下去，豆槿看到水流进了他的袖口。豆槿其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白天他还因为摔下爬梯昏迷到了晚上，现在却生龙活虎得看不出身体刚出过问题，像个孩子一样活泼多动。她稍微上身向后仰与过近的花灯拉开一点距离，开口说：“快放回去，你的手都湿了。”

　　他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收起一点，但还是听话地把灯放回了水里。接着，他就坐在了台阶上。

　　豆槿看出了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俩人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她对过艰稍微有了点了解。见他因为自己的话有些不开心，她为了缓解他的负面情绪马上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豆槿也在台阶上坐下，就坐在过艰旁边。

　　她问：“你的小师弟去哪儿了？”

　　“回家了。”过艰的小脾气有些上来了，他的眼睛不看豆槿，双臂分别搭靠在双膝上，绞着手指，低着头说。

　　“他家在哪儿？”豆槿尽量以一种不会引起他反感的语气追问。

　　“在楚国。”

　　这个地名同样是豆槿第一次听说。

　　过艰转头看一眼豆槿又把视线收回去后问：“师父你是不是在考我？”他在裤子的膝盖位置擦了擦手腕上的水。

　　豆槿觉得他心里起了疑心，怕他情绪突变，不敢再深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