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世界》雨令山禾

9、对话

　　大哥屋内的灯还亮着，自己是否应该去找那个人问个清楚，赵旭仁坐在轮椅上望着大哥的房门，右手食指悬在前进键的上方只要轻轻落下，自己就会被送到大哥的房门前，这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操作如今却需要巨大的勇气。若这个假扮大哥的人，真是下午带走大哥的黑衣人，自己此番进去询问，或许被砍断的就不是自己的双腿了，想到这里赵旭仁悬着的右手开始微微发抖，不得不承认，是怕死，自己就是单纯的怕死，尽管自己腿有残疾，自己也嫌弃自己一无是处，但归根结底自己仍不想死，赵旭仁心里自我安慰道：这世上哪有人会真的一心求死呢，自己这样也是人之常情吧。
　　‘张伯琮’回到张伯琮的屋内后，便四处翻看屋内的东西，说实在的这个房间太过简陋，可谓是一览无遗，除了一张床以外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用水管焊接成的衣服架子上挂着几件素色的T恤和长衫，有两件厚一点的羽绒服，一件是新的，一件看上去洗了多次显得有些干瘪，最显眼的要数那条纯白的羊毛围巾了，看工艺应该是手工织成的，有些年头了，难道是初恋情人送的所以保持至今？床头一个破木头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内裤和袜子，有些都破洞了，箱子上面放着一盏灰不拉几的双管台灯，像是从垃圾桶里捡的，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贝壳、喝完没扔的易拉罐，他不是干赏金猎人的吗？怎么过得如此寒酸？可对比屋外的陈设以及赵旭仁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风格也是太过不和谐了，钱都花哪儿去了？‘张伯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想：这么无聊的日子，他是怎么过下去的？经过一天的折腾，自己也有些累了，只是这生硬的床板，硌得腰背太疼，想安逸的入睡着实有些困难。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张伯琮’忽听得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谁啊？！”‘张伯琮’很自然的问道。
　　.“是我，你睡了吗？”是赵旭仁的声音。
　　‘张伯琮’从床上下来，给他开了门，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屋休息？”
　　赵旭仁脸色铁青，嘴唇有些发白，仍强装镇定的说道：“进你屋里说吧。”
　　‘张伯琮’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反常，但料到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放他进屋，关上房门后，‘张伯琮’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赵旭仁转过轮椅，眼神上下打量着他，真是一模一样，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开口问出来那句话：“你究竟是谁？”
　　‘张伯琮’显然有些吃惊，自己的变形术无论是身形还是嗓音都是完美复制，甚至是举止神态也是惟妙惟肖，他是如何看出破绽的？‘张伯琮’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没事吧，大晚上的说什么呢？我是谁？我是你大哥啊！”
　　赵旭仁料到他不会立马承认的，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并不想跟他多费功夫，坚定的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我大哥，你究竟是谁！”
　　‘张伯琮’从赵旭仁的脸上观察到他眼神的变化，从害怕到坚定，虽然被识破了，但他还不想这么快结束游戏，于是‘张伯琮’两条眉毛缓缓下沉，眼神开始变得凶狠，犹如两柄利剑看向赵旭仁，压低嗓音，冷冷的说道：“你现在就回到自己屋内，我可以当作你没来过。”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赵旭仁双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手指用力抓着，似乎正在用浑身的力气给自己提气，说道：“不必了，我既然来问你就想到会是什么后果！”
　　听他这么一说，‘张伯琮’眉眼舒张‘哦’了一声，心想：看着挺怂的家伙，想不到还挺有胆量，问道：“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吗？”本以为他会故作勇敢的回答‘不怕’！虽然怕死是人的本能，但没多少人会承认自己的懦弱，尤其是男人。
　　赵旭仁全身微微颤抖的说道；“怕！当然怕了！”‘张伯琮’从鼻息中嘣出一丝冷笑，心想：这小子是来搞笑的吗？问道：“既然怕，你为什么还要来问？就算你知道我是谁，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为了一个没意义的答案白白赔上性命，怎么想都不划算吧？”
　　赵旭仁缓缓低下头掩饰着自己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泛起泪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残肢，沉默了片刻，强压住自己的泪水和颤抖，慢慢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很没用，我也试图劝服自己在你没对我们展现出敌意的时候应该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即使睡不着也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藏在被子里。”
　　对于赵旭仁的这番说话，‘张伯琮’频频点头，倒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思维逻辑是正确的。赵旭仁继续低头说道：“可之后呢？一直装傻装下去，等待着真正的大哥回来？如果我真这样做，即使大哥他真的回来了，到那个时候我还能像以前那样面对他吗？”
　　‘张伯琮’开始认真的看着赵旭仁，赵旭仁继续说着：“一直蒙受大哥的照顾，有时候甚至还会嫌他唠叨，但相较起来他才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的。。。”
　　赵旭仁言辞恳切的说着，突然‘张伯琮’打断了他的说话，说道：“行了，行了。”赵旭仁抬头看向他，‘张伯琮’不耐烦的说道：“你哥他又没死，你说的这么伤感干嘛？！”‘张伯琮’心想：真是近墨者黑，这小子这么唠叨一定也是跟他学的，看着赵旭仁一副死了老爸的样子，‘张伯琮’一脸嫌弃的说道：“放心，你哥现在没事的，至于我是谁，我没兴趣告诉你，在你哥回来之前，我会一直装下去，你要是不想你妹妹担心的话，最好就配合我表演。否则我就弄死你！听到没！”
　　赵旭仁一言不发的看着‘张伯琮’，也不知是内心的疑团没解开还是被吓住了。
　　‘张伯琮’眼皮耷拉着看着他，心想：看来这小子没那么好打发，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的来假扮他了，真麻烦，又不能真的对他弟弟妹妹怎么样，否则以他的脾气以后一定会报复自己的。‘张伯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哥呢，现在正在接受公司入职前的培训，通过培训后就会回来看你们的，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看着眼前的假大哥同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的应该是真的吧，赵旭仁悬着的心渐渐也放松下来，问道：“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张伯琮’说道：“那谁知道呢，看他自己的本事呗~行了，我跟你说的也够多的了，我要休息了，你快回去吧！”
　　赵旭仁看了他几眼，操控着轮椅准备离开，突然又被叫住，吓得赵旭仁一激灵，‘张伯琮’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没你大哥那么唠叨才识破我的？”听到他的问题，赵旭仁‘噗呲’的笑出声，看他这个反应，看来自己猜对了，‘张伯琮’又叹了口气，一头躺倒在床上，慵懒的说道：“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