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世界》雨令山禾

7、签约

　　从停车处到湖中庭院大约五六百米的距离，张伯琮和毛毛雨看似并排前行，实则毛毛雨的身位略靠后半个脚步，便于观察张伯琮的反应。张伯琮也不是不知道，但毫不在乎，权当逛公园景点一样，时不时嘴里还喃喃自语，毛毛雨竖起耳朵努力想听取他说话的内容，可只是徒劳，张伯琮眉眼微笑着说道：“放轻松点，这可是你们的地盘。”被他这么一提醒，毛毛雨才觉察到：对啊！明明是羊入虎口，怎么自己会有种被十面埋伏的错觉？下意识的离他远了半寸，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张伯琮看着四周的风景布置，心中盘算着：这儿的主人一定是个老家伙，尽是些上世纪的风格。
　　到了庭院草坪的位置，有个管家机器人站在门口等候着，只见它双眼投射出一扇绿光扫过二人，确认过身份后，弯腰摆手，礼貌的说道：“欢迎二位，请进~”说着将张伯琮和毛毛雨两位引导进入屋内，张伯琮看了一眼庭院大门，居然用的是钥匙，这么复古？更加坚定了这庭院主人是个老古董。屋内的家具摆设也全是上世纪风格，丝毫没有人工智能的痕迹，当然，除了几个服务机器人。管家机器人礼貌的招呼毛毛雨坐下，说道：“请二位稍作休息，我这就请老爷出来。”毛毛雨对着机器人也是毕恭毕敬的回礼，随后管家机器人便去往主人房。
　　张伯琮四处看了看，屋里这么暗，不愧是地下组织老大的住所，对毛毛雨说道：“这房子是你们老板住的还是你们老板他爹住的？装修风格这么老气~”毛毛雨显然有些不高兴，但在屋内不好发作，就任由他胡言乱语好了，张伯琮见她不搭理自己，猜测道：看来她老板脾气不太好，待会儿说话的时候还是稍微注意点好了。
　　没一会儿，屋内就响起了‘沓~沓~沓~’木头撞击木头的声响，张伯琮心想：看来这主人腿脚还不利索。随后屋内的灯光才相继被点亮，出现在眼前的是个身长不足一米，佝着背，拄着拐杖，身披睡袍，一头花狸卷白头发的。。。耗子精（其实是鼩鼱）双眼细长，鼻嘴突出，尤其两颗大门牙显得尤为滑稽，不过举止还是有些优雅，钱名山缓缓抬起手臂，小而细长的手指轻轻挥了两下，招呼着管家机器人准备些咖啡和甜点，并让毛毛雨和张伯琮坐下。张伯琮看着这耗子的脸又想起毛毛雨面罩下的猫脸，不禁在心中嘲笑道：果然有权有势才是王道，这猫都给耗子当保镖了，可真有意思。钱名山的眼睛实在太小，小到根本分不清是睁着还是闭着，所以张伯琮也不确定他是否是在看着自己，就是他要聘请自己？可压根儿没见过啊，三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点声响也没有，直到管家机器人领着女仆机器人端来了甜点和咖啡后，钱名山才开口说道：“张先生的性格不该是这么沉默寡言的吧。”
　　张伯琮浑身僵直的坐在沙发上，连靠在椅背都不敢，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眼皮微微向上抬了一下，眼珠子左右转了一下，略显尴尬的说道：“是吗？”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我的性格是怎样的？
　　钱名山看出了张伯琮的困惑，从睡袍口袋掏出手机屏，点了几下，随后轻轻一甩，将手机内的视频投射到了墙上，正是毛毛雨在张伯琮家中，二人的对话过程。原来是全程监督了，既然这样，张伯琮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听过您想邀请我加入您的团队，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我们见过面吗？”
　　钱名山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显得有些滑稽，随后他伸出自己细长的食指指向毛毛雨，说道：“女儿，就由你来解答一下张小哥的疑问吧~”
　　毛毛雨起身答了一声‘是’张伯琮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只见她紧身衣包裹下的身体不知道发生了某种变化，像无数条状的小虫在她身上蠕动似的，体型身高皆发生巨大变化，胸前原本鼓起的小包也消了下去，当毛毛雨摘下面罩的那一刻，张伯琮愣住了，脱口喊道：“鄂黎？！”正是赌坊地下换钱所的那个鄂黎。
　　毛毛雨开口说道：“你最近很缺钱吗？来的这么勤？”神态语气丝毫不差，难道平日里的鄂黎都是这家伙假扮的？还没等张伯琮思考完，毛毛雨随后又变成了有空来澡堂换钱所的高庆、菜市场卖蔬菜的肥波老婆蒿子杆、住在自家隔壁的宅男（没接触过不知道叫什么）、以及家访来过自家小妹的班主任杨老太。不需三秒的时间，她便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的模样，同时语气神态丝毫不差，张伯琮连忙叫停，说道：“行啦行啦，别变了，所以一直以来这家伙都潜伏在我身边监视我？而我认识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你变的？”
　　毛毛雨最后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邻家姑娘形象，只是那对碧眼看起来仍不太像是人类的眼睛，至于这是不是她的真身也无法确定，毛毛雨对张伯琮说道：“我才没空一直潜伏在你身边监视你，只是当组织觉得你有价值的时候我才负责对你进行评估罢了，你平日里所见的那些人自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听完毛毛雨的解释，张伯琮似乎舒了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跟肥波结过婚还生过孩子呢。”
　　毛毛雨觉得又被他给调戏了，只是老板坐在那儿，否则一定上前给他两耳光！
　　张伯琮的目光转移到钱名山身上说道：“所以你们想告诉我，我很符合你们组织的要求，被录取了？”
　　钱名山依旧没说话，毛毛雨代为回答：“别太得意，你只是有符合我们所需求的潜质罢了，具体的还要对你进行身体检查再做判断。”
　　身体检查？入职体检？有必要这么严格吗？张伯琮问道：“要检查哪些项目？”
　　钱名山打了一个响指，女仆机器人抱着合同走了过来递给张伯琮，居然还有合同？这不是个地下组织吗？关氏集团？这不是小妹面试去的公司吗？张伯琮翻看着合同条款，居然还有模有样的标注着工资和岗位，看完合同条款，张伯琮又看了看钱名山和毛毛雨，见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合同倒是没什么问题，正常合同，若这份合同真有效，对自己也算是一种保障，只是自己又没得选，谁知道他们还埋伏了多少人在自己家周围，张伯琮拿起合同夹里放着的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钱名山见他下笔签了字，冲着毛毛雨示意，毛毛雨伸出右手对他说道：“欢迎加入我们公司，我们将很快为你安排体检。”
　　张伯琮漫不经心的伸出左手问道：“很快？是多快？”
　　当二人左右手相握的时候，张伯琮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毛毛雨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碧色的眼珠中瞳孔紧缩成一条细线，说道：“就现在！”说完张伯琮心脏骤停，砰的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