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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1 ...

  •   温惜的18岁生日,是傅霆海第一次踏进温宅。

      情书事件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但作为朋友,傅霆海还是收到了她的生日会请柬。

      春寒料峭,傅霆海剪了头发,刮了几天没打理的胡子,穿了新熨的衬衫,向着公车的玻璃窗上望望自己,还看得过去。

      他又按了按大衣内袋里的那件硬物,它还好好地呆在那里,随着公车的颠簸而轻轻晃动,就像他的一颗心。

      二十分钟后,他下了车,步行一阵子。

      温家的房子远离市区的主干道,坐落在一片柳树夹生的坡道旁,是一幢两层别墅,高屋建瓴,锻铁大门朝着傅霆海敞开。

      院里已经停了许多派头十足的小车,也有三五自行车点缀其间,青春逼人。年轻男女的笑闹声从屋里远远地飘了出来,能听见“蛋糕”“红酒”等字眼。

      头一个跑来迎接傅霆海的竟是他送给温惜的那只小兔,它在院子的草坪上玩,腿伤还未全好,缚着纱布扑进他手里。

      他抱起它,一举举得老高,“木瓜,想哥哥了没?好多天没去兽医所看你了,你乖不乖?”

      他对温惜扯过谎说,这只小兔是他捡来的,他家里没有养宠物的条件,想把它寄放在她这儿,她一口答应。

      还没闹翻之前,他们以小兔为由见了好多次面,争着喂它胡萝卜和沾着露水的青草。温惜让他给小兔取个名字,他就叫它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取“永以为好”之意。

      她明明是懂的,可最后为什么要用那种毫无道理的方式推开他?像一记没有响声的耳光,一把堵住不让血流出来的刀子。

      后来他赌气不再找她,巴望着她能自己想通,回来对他说个明白。

      可他等来的只是她无数请柬中的一张罢了。

      温宅里一派金碧辉煌,硕大的枝形吊灯像一圈盛着美酒的夜光杯。客厅里挤满了人,拼花木地板上脚步杂沓。

      唱机里的爵士乐充当着风雅的底色,空气中有大马士革玫瑰的幽香,墙上挂着田园油画和厚重的挂毯。一角的水族箱里,彩色热带鱼如同游动着的软琉璃。二楼的旋梯上蹦跳着七八只小猫小狗,都被养得白白胖胖的,互相舔着毛。

      楼梯间放置了一尊维纳斯半身石膏像,她圣洁的眼神,垂头的冥思,在热闹非凡的场景中显得异常肃穆。

      傅霆海记得阿楠姐提过,这尊雕像是温父为了激励断臂的温惜而购置的。

      温惜的好友已经来了一大票,精美的西点和饮料在桌台间推移,少男少女又吃又聊,大多数人的焦点并没有放在安静话少的温惜身上。她坐在一排简欧沙发的里侧,雪白的百褶裙,头上扎着水蓝色发带,珍珠耳钉和项链衬得她肤色白皙。

      对于一个生日会主角来说,这样的打扮过于素淡了,但看久了却觉得极有品味。

      温惜原本低头查阅手中一份宴会菜单,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隔着半个客厅,与傅霆海四目相接。

      她的眼睛映着一片粲然华灯,微微一慌。

      这时,丁菀的声音从门外荡进,“温惜,我来迟了,生日快乐啊!呀,霆海你已经到啦……”

      在这之前,傅霆海已经多次向丁菀表示过,自己是不可能做她男友的。

      可是,不管他再如何明示暗示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丁菀都认定,他是顾及狄旭才拒绝了她。

      所以,她也不灰心,平时跟他嘻嘻笑笑的,寻找一切名目接近他,打动他。好男怕女缠,这句话成了她的座右铭。

      门口的矮几上堆着一座礼物山,各种礼盒、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挤在一块儿。丁菀把一双酒红色高跟鞋搁了上去,傅霆海也放上了狄旭随礼的钢笔。

      这是一份纯礼节性的礼物,庸俗而不费什么心,丁菀见了,心中暗喜。

      温父和大人们都在偏厅里喝茶叙话,把外间留给孩子们去玩。

      丁菀拉上傅霆海过去打招呼,小声对他说,“这些人都是温叔叔的世交,有些还是从港城过来的,他们家的孩子都是从小玩大的,还有男生跟温惜结了娃娃亲呢!哈哈,也不知道现在还当不当真……温惜在港城有挺多好朋友的,那时候她的手还在,性格肯定没这么闷,当然讨人喜欢啦!后来搬到了内地,又出了车祸,整个人就变了吧……温叔叔早就想带她回港城去,再也不来这个伤心地儿,她反倒不肯回去了,真奇怪啊……”

      傅霆海不接话,与她保持了一段步距。

      前面的温父西装革履,年近五旬依然雄姿英发,立在一张太师椅旁,与身侧一位同样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谈笑。

      那中年男人欣慰道,“小温惜恢复得真好啊,能重新走出来,我真替她高兴!这丫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什么困难都压不倒她!今天就满十八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孩子们都大了,咱们也老了,……你瞧,老洛又冒了好几根白头发……”

      一旁的洛师傅羞赧道,“沈老板别拿我取笑了。”

      “乐杰啊,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温父关怀备至的冲着太师椅上的人说。

      “唔唔!”太师椅里的人答道。

      那是一个男孩,准确地说,是和傅霆海一般大的年轻男人,微胖,嘴里咕叽咕叽地嚼着食物。

      阿楠姐在旁边端着碗,一勺勺地给他喂小汤圆。

      他望着阿楠姐笑一笑,露出一种童真和痴傻,嘴角冒着亮亮的口水,一直流到碗里。

      他指了指碗中的汤圆,“阿楠,你也吃!你也吃!”

      “我不饿。”阿楠姐陈述道。

      丁菀见了,附耳对傅霆海轻笑,“这是沈老板的儿子,是个痴呆儿,好像是头上受过什么伤才这样的,智力只有五岁,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再减减肥,应该是个大帅哥……”

      傅霆海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上前几步向温父问了好,也对沈氏父子和洛师傅点了点头,然后向阿楠姐打听兔笼在什么地方,想把木瓜抱回去。

      阿楠姐放下碗,“我来吧。”

      傅霆海把兔子交给她,正要退出去,丁菀却拽住了他。

      “温叔叔,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傅霆海,是温惜的朋友,也是我的……我的……呃,对了,霆海的父亲就是深衡建材的负责人,以后有机会,还请温叔叔多多提携!”

      此话一出,傅霆海发现温父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是啊,深衡正在参加温建的招标,正是敏感时期,需要避嫌,可自己却出现在温宅,怎能不让人猜测?

      “原来是深衡的公子,欢迎。”温父笑了一声,“放开来玩吧,就当在自己家。”

      “谢谢温叔叔。”

      “不谢。”

      温父颇有含义地等待着下文。从业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来对他溜须拍马,他知道这个小伙子也不会例外,一定会急不可耐的挑起深衡投标的话题。

      可是这一次他猜错了——傅霆海只是发出了低声的惊呼,阿楠姐抱着木瓜起身,另一只手端着沈乐杰吃完的碗筷,小兔在她怀中乱拱乱动,她顾此失彼,绊了一下桌腿,那叠碗盘就飞了出去。

      木瓜也从她手里翻出,眼看就要坠落在那堆碗片尖利的碎渣上。傅霆海扑过去抢救,赶在小兔落地前一把捞起了它。

      阿楠姐呆立,见有惊无险,才一遍遍顺着胸口,“吓……吓死我了!都、都是我不好!”

      沈乐杰抗议:“阿楠好!阿楠最好!”

      木瓜怯怯地钻进傅霆海的大衣里。

      丁菀忙迎上来,“霆海,没伤着吧?管那兔子干嘛啊,你就是心太好了……”

      “阿楠,收拾一下吧。”温父和蔼地说,眼睛却望着傅霆海若有所思。

      “蛋糕来啦!”客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厨师推着一座五层大蛋糕来到了人群中央。

      所有人都涌向厅堂,热烈拍掌。

      女生们欢欢喜喜的把温惜推到了蛋糕前。

      粉蓝双色的蛋糕顶上,奶油砌成的小美人鱼正在跃出海面,一座巧克力搭成的宏伟城堡矗立在海边。

      沈乐杰欢欣鼓舞,摇头晃脑,“阿惜妹妹,我想吃这个城堡。”

      温惜对他一笑,“好呀。”

      众人闹腾着关了整座房子的灯,点起了十八根蜡烛。

      明红色的火苗,映在温惜水蒙蒙的眸子里。

      她在一个少女最美的时光里,向着烛火抿唇一笑,像世间所有纯洁与明媚的总合。

      四下合唱生日歌,人们让她许个愿。

      她闭上眼睛,把左手按在心口,默默许下心愿,一口吹熄蜡烛。

      客厅重新亮了起来。

      “切蛋糕!切蛋糕!”

      温父握起女儿拿着塑料刀的手,合力朝着蛋糕中间慢慢地切下去。

      父亲说,“阿惜是个大姑娘啦,你妈妈在天上见了,多骄傲啊……将来爸爸替你觅个好夫婿,让咱们阿惜幸福一辈子!”

      “爸,你这是要赶我了?”温惜嗔道。

      丁菀举手,“温叔叔,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一定给温惜找个百里挑一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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