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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87 ...

  •   关了虞荟的手机放回去,兮尔回房睡觉,嘱咐孙姨半夜别进来看她,她这几天睡得浅,吵醒了就失眠。

      过了午夜12点,兮尔隔着门听见孙姨也回屋了。

      她悄悄摸出卧室,傅宅大门反锁着,没有钥匙出不去。

      她打开厨房窗户,洛承宽正悬在楼外,一跃而入。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深夜潜入小区,飞檐走壁,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他失手跌死了,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就是要见他,他千难万难也要来!

      再一次面对面望着彼此,如同烽烟过尽,洛承宽的双眼在黑暗中掠过激剧的亮光!

      他想唤她一声,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止住了。她上前用力抱住了他,“承宽,我好想你!”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兮尔拉着他来到门口,傅宅的门锁质量太好,他从外面撬不开,现在进了室内,成功率就大了,用铁丝和回形针搞定。

      两人都是一身汗污,推开门,小起司在楼道里等着它们,是兮尔让他抱过来的。

      今晚的演奏会,她想要个观众,一只不会说话不会评价、但是懂点音乐的小生灵,是最好不过的了。

      洛承宽扛起猫儿,拽着兮尔的手就下了楼。万籁俱寂,耳旁风过,就像他们的婚礼次夜,偷偷跑下游轮,去海岛上度蜜月……

      两人穿过大街,兮尔正在兴头上,“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私奔啊!”

      “你觉得是,那就是!”他声色无限温柔。

      “你放心,我吃过今天晚上的药了,脑子很清楚,不是在发神经!”兮尔挽着他撒娇,“你都害我成神经病了,以后可不得对我好一点嘛?”

      洛承宽站住了,目光似有浓烈的伤痛,可兮尔的笑容很快也感染了他,“嗯……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我们一起去弹琴,弹你最喜欢的曲子,好吗?”

      兮尔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他了,她家的钢琴不见了。

      现在唯一能让她过把琴瘾、还能登台的地方,就只有星烬酒吧了。

      他们搭了的士,来到那条商业街,瑰丽的夜生活远未结束,小年青扎堆,大多数店家都要营业到两点以后。

      星烬酒吧上了锁,洛承宽懒得再去撬,他嚣张得很,绕到后面仓库,用椅子砸窗,从里面开了门,迎兮尔进来。

      兮尔很久没来过了,看什么都是久别重逢,左顾右盼的。

      她让洛承宽把店里各种稀奇古怪的灯都打开了,幽然的光束如赤玉,如绿雾,蓝调的、紫调的,混合成迷幻的鸡尾酒。

      从屋外头看,一定像办了个超级大Party!

      小起司从她手里跳下去,在光海中扑腾、追逐。

      兮尔看到舞台上就摆着一架三角钢琴。

      她还真是来对了!

      洛承宽怕灯光繁杂让兮尔不适,只留了环绕舞台的一小圈,还有正中一束明亮的追光,华丽丽的打在钢琴上。

      兮尔在琴凳上翩然落座。洛承宽把麦架调好,兮尔冲着它大喊大叫,气壮山河,好像真有许许多多观众在等她开演:

      “我准备好了!你们都在听我演出吗?承宽,你也一起来吧!”

      然而,她的手放上琴键的时候,却不再是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了,她按下“Do Re Mi”这三个音,丝滑的手套根本立不住,像要在冰面上摔倒一样。

      她怄着气,用牙齿咬掉了手套。

      惨白的追光立刻就打在她裸露的手部,像一个纪实的特写。

      仿佛谁用一种褐色的印泥在她手背上交叉,涂成了网格……

      还有烧过留下的鱼鳞斑,结在指头上。

      她从前细心养护的肌肤,一切的光洁静好,都死了……

      可又有什么关系?她默默对自己说,手不可貌相,做人不能只看外表。就拿洛承宽来说吧,他的手并非养尊处优出来的,很有些体力劳动的痕迹,甚至还沾过人血呢!但她也照样不嫌弃啊,她仍然觉得他是可以去爱的……

      如今,她也有了一双特丑的手,但琴技毕竟没丢吧!她可以凭艺服人啊……想到这里,她还是充满希望的。

      她幻想着,如水一般迤逦的曲子从自己手底下流泻出来……

      可是,手指不听使唤,好像被看不见的绳子捆住了,做不了大开大合的动作。

      右手的小指像被钳了十天半个月一样发麻,琴键变得像砖头一样压不下去。

      她脸上沁出了汗珠,连一小段音阶都不能连贯地完成。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了是吗?她已经不中用了……

      从幼时记事起,她就与钢琴为伴。

      它融进她的生命记忆,比洛承宽植根更深。

      无论谁提到傅兮尔,都说她弹琴最好,是音乐家的好苗子。

      她婚后要在市大剧院举行个人独奏会,她会是粤府乐团最年轻的钢琴首席,她还要去世界巡回……

      可今晚,她上微博看了动态,粤府乐团聘请了新的首席,所有音乐人都听说了她受伤的事,公开发表对她的惋惜和祝福,也有私信她的,为她加油鼓劲,让她好好治疗。

      他们都是善意的,可潜台词其实是:她再也不可能复原了。

      懂的人自然懂,手部受到重创,对于一个演奏者意味着什么……

      她不可能重现过去的神话了。

      但兮尔还是很有毅力的,在只有她和洛承宽两个人的舞台上,竭尽全力,完成了一首李斯特的《爱之梦》。

      没有一个乐句不是断续走调的。跨越一小节音符,就像翻过一座山头。

      小起司慵懒地看了会儿,似乎觉得太难听,躲到角落里去睡大觉了。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兮尔还是哭了。

      洛承宽从后面将她拥住,默默陪她一起流泪,“你的伤还没好,才会这样的!只要做好复健,再认真练习,我相信你会跟从前一样,别放弃!如果你还需要我,我日日夜夜陪你一起练……”

      “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自废武功罢了,用不着你负责。”她破涕为笑,突然靠在他脖子上,“承宽,你还记得我上一次在舞台上表演这首《爱之梦》吗?是我大学的音乐剧,和叶爵一起演的《傲慢与偏见》,正式演出那天,你没来看,可我整颗心里想的都是你,后来叶爵对我表白了,如果我答应了他,就没今天这么多事儿了吧……但,就算我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你依然会追求我,把我拐去结婚对吗?你不会放弃我这么一条捷径……”

      “我跟你结婚,是真的想和你做最普通的夫妻……至少那一刻,我别无他意。”他垂眸坚定道。

      “如果不是傅这个姓氏,你一开始也不会跑来爱我,不会对我发生兴趣呀!”她低笑着说,“你爱的也不是真正的我。”

      “我对你说过,我不是从知道你是傅小姐才开始爱你的……而是在孤儿院,我每天感觉不到自己活着,我吃不上饭,被人欺负,而你就像落在凡间的星星一样,弹琴给我听,愿意对我微笑,那天你还说教我编红绳子,我一直把那根……”

      兮尔听到“红绳子”这个词,神色骤变,心上像被毒虫爬过,简直想呕吐!

      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样东西!虽然那也是她童年爱做的手工之一……她恶寒地打断他,“现在我不会弹琴,也不会编绳了!我的手废了!”

      她发飙,举起拳头砸向琴键,然后跳了起来,把麦架也撂倒了,火冒三丈地甩下他,冲进后台。

      洛承宽悔得想抽自己,撞进幕布去追她。

      一片昏暗中,他突然感觉到她的唇贴了上来。

      兮尔搂住他的脖子,孱柔的身躯往他怀里堕去,在他粗糙的唇上急切地厮磨,汲取他肮脏的吐息。

      洛承宽只呆了一瞬,情难自控地回吻她,啜饮到两人咸涩的泪水。

      兮尔手上也没闲着,去解自己胸口的扣子,又去扒他的衣服,洛承宽攥住她狂野的手,“小蝎!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承宽,我想好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就是爱你!”

      洛承宽很清楚兮尔不是那种为了爱情放弃做人准则的女孩……他从来都不敢把她要原谅他的话当真,只知道她现在精神不好,言语离奇些也没有什么的。

      见她脸色越发失智,动作也更加霸道,洛承宽忙把她按在自己怀中静一静,“小蝎,你刚出院,身体还不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真的,我也爱你!……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么?这个时候我如果对你做什么,我不是禽兽么……”

      “你本来就是禽兽!不如禽兽到底!我十天后就要出国,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重新在一起,那就是我再怀一次孕!这次怀真的!”她仿佛要嚷得全世界都听见似的,“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都不嫉妒闵一玫了,她算什么?只不过成天搬弄些毒计,好让她自己显得不那么像loser!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再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她一无所有的事实!我至少跟你是合法夫妻,我们就算是白日宣淫也没人来管!等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就还是跟过去一样好,让闵一玫一个人躲起来自舔伤口!”

      兮尔如同情/欲过剩,扑在他身上乱吻乱撕,两人滚在幕布里。

      就在这时,舞台那边传来了尖利的猫叫,一串轻捷的脚步声和猫儿的弹跳,让台上的钢琴和架子鼓撞出一团混响。

      有个薄而瘦的身影跳进了后台,电筒光照射着角落里厮混的狗男女,“傅小姐,你还真是好不要脸!”

      兮尔掩住衣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心中如同庆功号角吹响——

      她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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