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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0 ...

  •   宾主尽欢的一场婚宴。

      香槟色玫瑰环绕着高高的香槟塔,酒水晶莹如瀑,九层的结婚蛋糕和精致的喜糖伴手礼成了孩童们的最爱。

      户外也设了席,酒店大大的院场搭了温馨的暖棚,顶篷上缀满粉白蓝气球,常青树蓊郁,喷泉淙淙,在寒冬里温煦如春。

      新郎新娘携手于各桌敬酒,恩爱相谐羡煞旁人。

      闵心坐在亲友桌,自顾饮茶。

      她注意到新娘子的眼神时常扫向门口,还拖着礼服反复去查看签到卡。

      也许,还是在盼望母亲到来吧?

      可是很显然,丁菀并没有谅解这对新人的意思。

      邻桌几个好事的亲眷,也都在谈论丁菀的决绝,还提到了另一件八卦——

      说是傅少爷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新娘子的婚纱就是她设计的,挺有才的一姑娘,像新郎一样是平民家庭出来的,丁菀极其反对,所以今天,那姑娘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怕跟丁菀撞上。

      可千算万算,丁菀也没有来。

      闵心寻思,难道傅少爷也选了一位灰姑娘?儿女双双犯了丁菀的忌,真不知她是怎么滋味。

      但凡有宾客问起,新郎新娘和傅少爷也都闭口不提那女子,想来也是避忌着这些嚼舌的丁家亲戚吧。

      ……

      婚宴结束时,天已向晚。

      客人们大都散去,只有一拨亲密的好友留下来准备晚上的小型party,地点就在深衡的游轮上。

      今明两天,游轮专为这场婚礼包了下来,硕大无朋的船身簇拥着大朵的粉紫玫瑰,矗立在海岸边。粤府乐团奏起浪漫多情的爱歌,混着花香与酒香,飘在江风里。

      甲板上支起的小船篷下,新娘子换上短款礼服,足踝上扣一串脚铃,赤脚在小餐桌上摇曳起舞,裙摆如同一把花伞转起。

      新郎在桌边牵着她的手共舞,拍掌声,铃铛声,如点点星火溅在炽热的场子里。

      小起司也像只猿猴般在高处跳来跳去,伴娘阿荷童心未泯,在船头吹出一串串剔透的肥皂泡。

      志龙如今是个大款,给大家派了红包雨,洒得满世界都是,码头工人们也沾了光捡了宝。这玩意儿是纯看手气的,有人抢到了几千块,有人拆开只是杯饮料钱,差点没气哭。

      四下里布置得差不多了,游轮将于晚间7点正式起航。

      傅霆海踏过甲板,沉吟观望。

      他拍了拍一旁捡钱的儿子,“你闵心阿姨呢?怎么没见了?”

      “阿姨帮着收拾完就先走了。她不喜欢热闹,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傅轾轩向着闵心阿姨的去路一指,“在那边,还没走远呢。”

      闵心拢着披肩,沿着码头离去。游轮上的欢笑渐渐远了。

      今天,每个人都是那么开心,只有她一个人会想起海汐。

      这些欢乐,都与她们母女没有关系。

      身后脚步渐响,她回过身一看,傅霆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她面前,几乎跟她迎头撞上,“啊,不好意思……”

      闵心倒退一步,面无波澜。

      “傅先生有什么事吗?”

      “闵小姐,你……这么早回去吗?”傅霆海冲船上比划了一下,却不知自己在比划什么,“不跟……孩子们一块儿玩?”

      “让他们年轻人自在些吧,傅先生不也没去吗?”

      “是啊。”他也点头,“若我在,他们该放不开了。”

      闵心微微一笑,“孩子有了自己的家,父母也是时候退场了……不过我倒奇怪,今天怎么没见傅太太来参加婚礼呢?她是新娘的妈妈啊。”

      “她……临时去国外出差了。”

      “是吗?傅太太真敬业,连女儿结婚,也不得不以公事为重,我很是敬佩。”即使隔着墨镜,傅霆海还是能看出她有些促狭的笑意,“傅先生,说实话,她之所以不来,还是不愿承认阿宽这个女婿吧?”

      “当然不是!”傅霆海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你别这么想。”

      “你不用否认,傅太太的性子我是领教过的,毕竟也曾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对于阿宽和兮尔的婚事,其实我也不太乐见。门户悬殊的婚姻,未免太过冒险,不过阿宽长大了,他决定的事我改变不了,我可不像傅太太那样年轻、愿意管事了。”

      “我可以纠正吗?她是我的前妻,你可以称呼她是兮尔的妈妈。”傅霆海郑重地说。

      “哦,是吗。”

      游轮的汽笛声扩散在初起的夜雾里,他们两人站在水边上。

      江上的磷光和灯火,映着闵心白得有些不入世的肤色,不知是久病,还是天然。

      傅霆海想看看她眼里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她的墨镜如同一块花玻璃阻挡着他。

      镜面映着周遭的世界,华灯与江水,如同一个逼真的幻世。

      风更大了些,带着深冬的凛冽,她一手掩着胸口,披肩快要盖不住,几欲掀起,两鬓碎发欲飞。

      傅霆海一下子醒悟过来,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了过去,“怪我,让你站在这儿吹风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不习惯穿陌生人的衣服。”

      “陌生人?”

      “别误会。”闵心露出失言的表情,“我是说,我们两家虽然相交多年,但我与傅先生还是一面之缘,并不熟悉。”

      傅霆海沉默,提着外套的手一动不动,“闵小姐,其实我觉得我见过你。”

      “在哪里见过?”闵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傅先生一定是调查过我,或者还监视过我,就像你曾调查阿宽的背景一样……这没什么,你们这样的豪门大户,要接纳阿宽,怎能不寻根究底?是不是还要一路挖到祖上三代……”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傅霆海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错,身上都冒汗了。

      闵心笑出了声,揶揄道,“在我的设想中,傅先生应该是个魄力过人的大企业家,可是今天你好像很紧张,甚至比新郎官还紧张。”

      “因为以前冒犯过你,我不希望这一次再让你不愉快……”傅霆海耳根都热了起来,更加觉得拿在手上的那件外套闷厚难耐,强行想塞给她,“江边太冷……”

      他自己话还没有说完,闵心还没有来得及推开他,他拎着外套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忽然不再继续为她披衣的动作,而是揭开她一侧披肩,用掌心包覆住她右边肩头,像是中了某种咒的、丧失理智的人,用力地抚摸起来。

      隔着冬衣,他当然摸不出什么不对劲。

      紧接着,闵心的右臂暴然抬起,羞恨交加地甩了他一巴掌。

      “没想到傅先生是这样的人!”

      傅霆海几乎被打蒙,难以消化地盯住她坚实的右臂,脸上已经忘了疼还是不疼。

      她一脸被轻侮的神色,“傅先生不仅要在金钱上羞辱我,竟然还……”

      她说不下去了,像只被猎捕的野兔一般奔下了码头,飞快地拦了辆车跑了。

      只留傅霆海一人在原地,人都傻了。

      他拍打着码头上的栏杆,捶胸顿足,肠子悔得铁青。

      ……

      游轮徐行在江上,满载着不夜的歌弦,大家在船上饮酒,围圈跳舞,“爱情万岁,友谊万岁!青春万岁!”

      美味的海鲜大餐从长餐桌上流溢到地毯上,再一直堆到喉咙口。席间设置了各种爆点游戏,新郎新娘坦白局,自曝各种糗事和回忆,回答大家的提问,比如第一次接吻的时间地点啦,新娘最喜欢新郎哪个部位、又最受不了他哪一点啦……没有长辈在,大家都玩得比较开。

      途中,游轮经停在几个中转港,都是婚礼的第二场地。

      众人可以上岸小憩,游览傅家在此安插的灯火秀、交响乐表演等等。

      江岸边,大家燃起篝火烤全羊,鲜香袅袅,钻人的心,四周下着彩带和啤酒雨。

      洛承宽西服半解,喝得微醺,正被志龙勾着脖子,讨教应该如何把一个企业做大做强,忽然间,他感觉左边肩膀给人撞了一下,没有十分在意。

      然而,当他几分钟后走到无人的树下时,不出所料地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大红贺卡。

      他知道是韩十三来送祝福了。

      贺卡上是工整打印的红字:

      【阿宽,新婚快乐,为父衷心祝愿你成为人生的赢家,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陶老板也想同乐,他也该得到他想要的了。】

      洛承宽把贺卡看了好几遍。

      韩十三哪来的自信?陶老板怎会如此自不量力?

      他们都忘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搓圆捏扁的傀儡了。

      他不再是处处都要看韩十三脸色的受训卧底,不再是一个满心复仇的女人的俯首听命的养子。

      现在他娇妻在怀,江山在抱,还有曾经的养父如今的岳父为他保驾护航,扶他做继承人。

      他已经是个有力量的男人,有他自己的根基。

      妈妈说过,他无需再为铜蛇庄做嫁衣。

      他冲着不知名的地方笑了一下,也许韩十三能看见。

      这时,“扑突”一声,夹着几声惊叫,原来是新娘抛出的花球不慎落在了火堆里,咝咝地烧了起来,不祥的火焰飞动着。

      大家忙着处理现场,几位闺蜜上来安抚兮尔,“没事的,这是个好兆头,红红火火!”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张贺卡被洛承宽撕得稀烂,被风扬起。

      和满天的彩屑金粉火蝇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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