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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8 ...

  •   或许是心里装着事,这天傅霆海醒得很早。

      天边刚有一丝发白,他就从床缘上坐起,看着眼前的房间。

      每一件家具,每一个陈设,都是他习以为常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可他还是呆呆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真实的。

      他醒了?

      傅霆海喉头滚动,不敢拉开窗帘,生怕把残余的睡意给惊散。

      他急切地回忆着刚刚的睡眠中,他看见过谁,感觉到了什么?

      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也没有。

      他睡得极好,一夜无梦……

      他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颤栗,像被掺入了成吨的石浆,无比无比沉重。

      他试着再次倒头入睡……迷糊中,好像又打了个盹。

      睁开眼,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没有人来过。

      他仓惶地站起来,不知该往哪里去,哪一条路才能让他回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这几乎是违背常理的!

      这天晚上她没有出现。

      他没有梦到她!

      怎么可能?十九年了,没有过这样的事……

      傅霆海大汗淋漓,走到浴室一把扭开水龙头,用冷水扑脸,眼前起着晕翳。

      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沧桑的皱纹显了出来,如凿刻一般,仿佛已经老成了另一个人。

      他两眼发直,抓起漱口杯砸在镜子上,却听不见任何破碎的响声。他的呼吸像是进了水的电机,灵魂如同江面上的雾气一般飘飘浮浮……

      她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早死了是吗?人人都是这样说。

      只有他以为她还在等着,好不好笑?

      不。

      不不。

      是不是因为她等不及了?

      他一直没去找她,让她等得太久了……

      “是,是的。”傅霆海晕头转向在房间里乱翻,却找不见他要的。

      这才想起那支针剂被他留在了盐镇,他原是打算回那边了结的。

      他六神无主,突然摔倒,一头栽在浴室的流理台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如果再也不能梦到她,如果她不回来了,会怎么样?

      他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他这一生算什么东西!

      他躁郁不宁,前额磕着洗手池,如同临终前的扑动和战抖。

      他几乎失去了管束四肢的能力,取出剃须刀的刀片,贴在自己贲张的喉管处。

      喉间堵着腥辣的热流,只发出某种悲嘶的、佶屈难听的声音。

      他的脉搏还是这样健康狂猛地跳着,可是她呢?

      寒冷的刀片被他捂热,在割下去的刹那……

      外头一阵咚咚敲门声,骤然吓跑了他的邪念!

      刀片脱手落地。

      “爸,起了么?闵心阿姨那边算了个吉时,行程提早了些,说8:20婚车就来接,姐姐在化妆,爸你还要多久?”

      天!

      傅霆海这下醒了过来。

      疯了,真是疯了!

      他这才听见楼上楼下一片欢闹,像搭了戏台似的,喜气的说话声,踢踏的脚步让大理石楼梯咚咚直响。

      这是他女儿结婚的日子!

      他瞪着地上沾血的刀片,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就来!”

      看了看挂钟,7点半了,天空已经大亮,他都不知在这儿发了多久的昏……

      他草草往脖子上拍了个创可贴,猛地拉开房门,“不好意思啊,爸爸睡过头了,底下准备得怎么样了?伴娘们都来了吗?”

      “都差不多了,爸,赶紧下楼去看看吧,我姐今天真的是,美呆了知道吗!我都想娶她了。”傅轾轩说着,忽然眉心一皱,凑近了父亲,“爸,你是睡过头还是没睡好?脸色这么吓人……诶,你脖子怎么了?”

      “哦。”傅霆海抬手挡了下脖子,尴尬地清咳,“刮胡子走神了……没什么,我换件衣服就下去了,待会儿婚车来了,记得提醒你姐和伴娘们都带件外套,大冬天别吹了风。”

      “行,那我先下去啦。”

      “等等。”傅霆海忽然板着面孔,大手一挥,“先过来。”

      “又怎么啦?”

      傅霆海不声不响瞅了他半晌,像半辈子没见过他似的,一只手臂揽上他肩膊,用力搂了搂。

      “也没什么大事,爸爸就是想抱你一下!”

      儿子哑然失笑,“太阳从哪边出来了?这是我姐结婚,又不是我结婚,冲我煽什么情。”

      “我扇你信不信?”傅霆海搭在他肩头,拳头还真在他背上抡了几下,叹道,“小时候我天天抱你姐,没好好抱你……现在都抱不动啦。再不抱都快没机会了。”

      “哦。”他也如法效仿,“让我看看老头子还结实不。”

      下楼后,傅霆海见女儿一袭红艳艳的中式礼服,桃面如花,凤凰似地飞来飞去,眼睛如千万盏起火的灯笼。

      那真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容颜了。

      伴娘们围在她左右,你一言我一语出着让接亲队伍吃苦头的主意,个个都是女魔头。

      不多时婚车便至。

      新郎一进门,先是给小舅子整蛊了三四回,过五关斩六将,最后被拦在新娘的闺房门外,上演一场攻守大战。

      往门缝里不知道塞了多少红包,不知说了多少宠妻宣言,口都快干得冒沙子了,就差找只榴莲来当钉板滚一滚了。

      房门终于洞开,普天同庆,抱得美人归。

      洛承宽一个公主抱,将兮尔放到客厅沙发上,他们喂对方吃了碗甜甜的桂圆莲子粥,取早生贵子之意。

      伴娘们笑嘻嘻的,“用不着这个彩头啦,咱们蝎子公主肚子里已经有小蝎子啦!”

      婚车浩浩荡荡载着一对新人出发去酒店,兮尔从车窗里探出双手,挥别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风吹着她的胸花乱舞,就像她的一颗心上下翻飞,漫溢的喜。

      她看过电视剧里的嫁女情节,也参加过同学的接亲团,无一不是哭哭啼啼,新娘和父母执手相看泪眼,仿佛从此山遥路远,轻易见不到了似的。

      想想也是,每个女孩子从娘家迁移到另一个陌生的家庭,就算婆家再通情达理,相处间也未必没有隐忍和苦水。

      而她就不一样了,所谓出嫁,只是走了个过场,回来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的新郎就是她的异姓哥哥,婚姻不是坟墓,而是她的闺阁!任她上天入地撒野,做一辈子小女孩。

      老天就是疼她!

      送走了婚车,傅霆海也回房着装,吞了大剂量的镇定药片,11点钟准时来到婚宴厅。

      新郎新娘双双站在门口迎宾,一时亲朋如云,四座喧声。

      陈叔正在安排席位,与主持人确认接下来的流程,见傅董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出他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傅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没休息好。”傅霆海答道。

      “哈哈,嫁女儿啊,谁都不好受!理解,理解!” 婚宴的男主持人刚得了一爱女,以己度人,半开玩笑地说。

      “那倒没什么,都是自家孩子,内部消化,省事。”傅霆海笑笑,从吧台上拿了杯红酒喝,此刻他太需要这种液体。

      “要我说,这正是缘分天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瞧!新郎多么能干,多么风采翩翩,一看就是傅董教出来的,有了这样的贤婿,傅董可乐得合不拢嘴了吧!哎呀,看这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呀……”

      主持人目送着一对新人上楼去化妆室,越说越兴起,回过头却发现傅董正看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您真的没事吧?”陈叔瞅见傅董杯中的红酒在小幅地溢出,正如额头上不断涌现出的汗滴,大颗滚落在杯子里。

      傅霆海明显地失神,两眼定定地望着宴会厅入口。

      陈叔正纳闷,也朝他目光指向处望去。

      只见闵心女士欠身在门口的签到牌上签字,牵着养女的手,大步踏入宴会厅。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之日,欣喜相逢。
    -
    她来了她来了,
    收拾收拾准备开始追妻了。
    PS:咸鱼大大在线码字,终于全文存稿完毕(吐一口长气)!!从今天起,会经常掉落双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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